“一个人吗？”
“嗳，您怎么啦？”
“是不是您觉得这个故事无聊？”
当我回到家里的时候，——他接着就讲，不用多加思索，因为ฦ所有详情细节都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ร里，——我没有睡觉，我开始回忆这一天生的事：和玛格丽特的相遇、介绍、她私下给我的诺言。这一切生得那么迅和意外，我有时还以为是在做梦呢。然而，一个ฐ男人向玛格丽特那ว样的姑娘提出要求，而她答应在第二天就满足他，这也不是第一次。
“不过，夫人，”我弯了弯腰，好不容易讲了一句勉强听得清的话，“我有幸早已๐被人介绍给您过了。”
“唷！我记起来了！”玛格丽特微笑着说，“那时候不是您可笑，而是我爱捉弄人，就像现在一样，不过我现在比过去好些了。您已经原谅我了吧，先生？”
阿尔芒大病初愈，高烧乍退，身体还极度虚弱，在精神上不能让他过于激动。春天大自然欣欣向荣的景象围绕着阿尔芒，使他情不自禁地回忆起过去那些欢乐的景象。
“差不多就像这么个季节，这么เ个傍晚，我认识了玛格丽特。”阿尔芒对我说。他陷入了遐想，我对他说话他是听不见的。
“熟悉得很！”他们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时脸上还带着那种含义显而易见的微笑。
“就这些吗？”
我默默地混进了这堆纷乱ກ的人群。我在想，这情景生在这个可怜的女人咽气的卧室近旁，为的是拍卖她的家具来偿付她生前的债务，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感到无限惆怅。我与其说是来买东西的，倒不如说是来看热闹的，我望着几个拍卖商的脸，每当一件物品叫到他们意料é不到的高价时，他们就喜笑颜开，心花怒放。
长裙ำ、开司米披肩、饰，一下子都实完了，快得令人难以置信，可是没有一件东西是我用得着的，我一直在等待。
时间还早，可是房子里已经有参观的人了，甚至还有女人。虽然这些女宾穿的是天鹅绒服装，披的是开司米披肩，大门口还有华丽的四轮轿式马车在恭候，却都带着惊讶、甚至赞赏的眼神注视着展现在她们眼前的豪华陈设。
不幸的是，那ว些神秘的事情已经随着这个ฐ绝代佳人一起
在普律当丝表她的高论时，玛格丽特注意地打量着我。
“我亲爱的普律当丝，”我回答说，“您简直是在胡扯。”
“您这套房间布置得很漂亮，”普律当丝抢着说，“我们可以看看您的卧室吗？”7788小说网778๖8xiaທoshuo
“可以。”
普律当丝走进我的卧室，她倒并非真要参观我的卧室，而是要赎补她刚才的蠢话，这样就留下玛格丽特和我两个人了。
于是我问她：“您为什么要带普律当丝来？”
“因为ฦ看戏时她陪着我，再说离开这里时也要有人陪我。”
“我不是在这儿吗？”
“是的，但是一方面我不愿意麻烦您，另一方面我敢肯定您到了我家门口就会要求上楼ä到我家，而我却不能同意，我不愿意因我的拒绝而使您在离开我时又有了一个埋怨我的权利ำ。”
“那么您为什么不能接待我呢？”
“因为ฦ我受到严å密的监视，稍不注意就会铸成大错。”
“仅仅是这个原因吗？”
“如果有别ี的原因，我会对您说的，我们之间不再有什么เ秘密了。”
“嗳，玛格丽特，我不想拐弯抹角地跟您说话，老实说吧，您究竟有些爱我吗？”
“爱极了。”
“那么，您为ฦ什么欺骗我？”
“我的朋友，倘若我是一位什么公爵夫人，倘若我有二十万利ำ弗尔年金，那么我在做了您的情妇以后又有了另外一个情人的话，您也许就有权利ำ来问我为什么欺骗您；但是我是玛格丽特·戈ຖ蒂埃小姐，我有的是四万法郎的债务，没有一个铜子的财产，而且每年还要花掉十万法郎，因此您的问题提得毫无意义แ，我回答您也是白费精神。”
“真是这样，”我的头垂在玛格丽特的膝盖上说，“但是我疯似地爱着您。”
“那么，我的朋友，您就少爱我一些，多了解我一些。您的信使我很伤心，如果我的身子是自由的，先我前天就不会接待伯爵，即使接待了他，我也会来求您原谅，就像您刚才求我原谅一样，而且以后除了您我也不会再有其他情人了。有一阵子我以为我也许能享受到เ六个月的清福，您又不愿意，您非要知道用的是什么方แ法，啊，天哪！用什么方法还用问吗？我采用这些方法时所作的牺牲比您想象的还要大，我本来可以对您说：我需要两ä万法郎；您眼下正在爱我，兴许会筹划到的，等过后可能就要埋怨我了。我情愿什么都不麻烦您，您不懂得我对您的体贴，因为ฦ这是我的一番苦心。我们这些女人，在我们还有一点良心的时候，我们说的话和做的事都有深刻的含义，这是别的女人所不能理解的；因此我再对您说一遍，对玛格丽特·戈ຖ蒂埃来说，她所找到的不向您要钱又能还清债务的方法是对您的体贴，您应该默不作声地受用的。如果您今天才认识我，那么您会对我答应您的事感到非常幸福，您也就不会盘问我前天干了些什么事。有时候我们被迫牺牲肉体以换得精神上的满足，但当精神上的满足也失去了以后，我们就更加觉得痛苦不堪了。”
我带着赞赏的心情听着和望着玛格丽特。当我想到这个ฐ人间尤物，过去我曾渴望吻她的脚，现在她却让我看到เ了她的思想深处，并让我成为ฦ她生活中的一员，而我现在对此却还不满意，我不禁自问，人类的欲望究竟还有没有个尽头。我这样快地实现了我的梦想，可我又在得寸进尺了。
“这是真的，”她接着说，“我们这些受命运摆布的女人，我们有一些古怪的愿望和不可思议的爱情。我们有时为了某一件事，有时候又为ฦ了另一件事而委身于人。有些人为我们倾家荡产，却一无所得，也有些人只用一束鲜花就换得了我们。我们凭一时高兴而随心所欲，这是我们仅有的消遣和唯一的借口。我委身于你1้比谁都快，这我可以向你起誓，为什么呢？因为你看到เ我吐血就握住我的手，还流了眼泪，因为你是唯一真正同情我的人。我要告诉你一个笑话：从前我有一只小狗，当我咳嗽的时候，它总是用悲哀的神气瞅着我，它是我唯一喜爱过的动物——
“它死的时候，我哭得比死了亲娘还要伤心，我的的确确挨了我母亲十二年的打骂。就这样，我一下子就爱上了你，就像爱上了我的狗一样。如果男人们都懂得用眼泪可以换到些什么，他们就会更讨人的喜爱，我们也不会这样挥霍他们的钱财了。
“你的来信暴露了你的真相，这封信告诉我你的心里并不明白，从我对你的爱情来说，不管你对我做了什么事，也没有比这封信给我的伤害更大的了，要说这是嫉妒的结果，这也是真的，但是这种嫉妒是很可笑的，也是很粗暴的。当我收到เ你来信时，我已经够难受的了，本来我打算到เ中午去看你，和你一起吃午饭，只有在看到你以后，我才能抹掉始终纠缠在我脑海ร里的一些想法，而在认识你以前，这些事我是根本不当一回事的。
“而且，”玛格丽特继续说，“我相信也只有在你面前，我才可以推诚相见，无所不谈。那些围着像我一样的姑娘转的人都喜欢对她们的一言一语寻根究底，想在她们无意的行动里找出什么含义แ来。我们当然没有什么朋友，我们有的都是一些自私自利的情人，他们挥霍钱财并非像他们所说的是为了我们，而是为了他们自己้的虚荣心。
“对于这些人，当他们开心的时候，我们必须ี快乐；当他们要吃夜宵的时候，我们必须精力充沛；当他们疑神疑鬼的时候，我们也要疑神疑鬼。我们这些人是不能有什么良心的，否则ท就要被嘲骂，就要被诋毁。
“我们已๐经身不由己了，我们不再是人，而是没有生命的东西。他们要满足自尊心时最先想到的是我们，但他们又把我们看得比谁都不如。我们有一些女朋友，但都是像普律当丝那ว样的女朋友，她们过去也是妓女，挥霍惯了，但现在人老了，不允许她们这样做了，于是，她们成了我们的朋友，更可以说成了我们的食客。她们的友情甚至到了可供驱使的地步，但从来也到不了无私的程度。她们总是给我们出些怎样捞钱的点子。只要她们能借此赚到一些衣衫和饰，能经常乘着我们的车子出去逛逛，能坐在我们的包厢里看戏，我们即使有十几个ฐ情人也不关她们的事。她们拿去了我们前一天用过的花束，借用我们的开司米披肩。即使是一件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她们也要求我们双倍的谢礼ึ，否则她们是不会为我们效劳的。那天晚上你不是亲眼看见了吗？普律当丝给我拿来了六千法郎，这是我请她到公爵那ว里替我要来的。她向我借去了五百法郎，这笔钱她是永远不会还我的，要么还我几顶用不着她们破费一个子儿的帽子。
“因此我们，或者不如说我，只能够有一种幸福，这就是找一个地位高的男人。像我这样一个多愁善感、日夜受病痛折磨的苦命人，唯一的幸福也就是找到一个因其脱而不来过问我的生活的男人，他能成为ฦ一个重感情轻肉欲的情人。我过去找到过这个人，就是公爵，但公爵年事已高，既不能保护我又不能ม安慰我。我原以为ฦ能够接受他给我安排的生活，但是你叫我怎么เ办呢？我真厌烦死了。假如一个人注定要受煎æ熬而死，跳到大火中ณ去烧死和用煤气来毒死不都是一个样吗！
“那时候，我遇到了你，你年轻、热情、快乐，我想使你成为ฦ我在表面热闹实际寂寞的生活中寻找的人。我在你身上所爱的，不是现在的人，而是以后应该变成的人。你不接受这个ฐ角色，认为这个角色对你不适合而拒不接受，那ว么你也不过是一个一般的情人；你就像别人一样付钱给我吧，别再谈这些事了。”
说过这段长长的表白后，玛格丽特很疲乏，她靠在沙椅背上，为了忍住一阵因虚弱而引起的阵咳，她把手绢按在嘴唇上，甚至把眼睛都蒙上了。
“原谅我，原谅我，”我喃喃地说，“一切我自己้也已๐经明白了，但是我愿意听你把这些说出来，我最最亲爱的玛格丽ษ特，我们只要记住一件事，把其余的丢在脑后吧；那就是我们永不分离，我们年纪还很轻，我们相亲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