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三心二意的人剔下来，有大半数人愿意随闯王杀出商洛山。我牛万才领着这些人跟随闯王的大旗走。大旗远走天边，我们跟到天边，决不回头。”
她本来想嘱咐马世耀到เ了白羊店问问丁先儿，倘有解毒办法，请他自己飞马前来，或派人把药送来。但是她又怕战事紧急之际，马世耀会一时忽忘，就把这件事交代较大的女兵慧琼，命她立刻到白羊店去。
“武关的官军人马众多，从桃花铺漫山遍野向我军进攻。刘将爷在白羊店以南拼死抵挡，身负重伤，已๐经回到白羊店寨内。”
黄三耀说不下去，又是喘气，又是痛心地抽咽。闯王安慰他说：
“子杰，我知道你的身体很虚弱，还不如我。可是我手边没有旁้人，只好要你随同出。你快回去，挑选五名亲兵带在身边，其余的留给老营。”
李自成的怀中还揣着从石门谷来的紧急书信，没有让刘宗敏和刘芳亮知道。在吃晚饭的时候，他已๐经听了曹子正的口供内容，看了吴汝义记录的一张名单，共有十几个人。这些人有的已经同曹子正暗中勾手，有的是曹子正打算勾引的人。曹子正遵照ั宋文富的指示，在官军开始进犯以后，几处放火起事，响应官军。自成临ภ时想起来这件事必须急办，将吴汝义แ叫进来，吩咐他派人将这张名单送给马世耀和牛万才，命他们在今夜天明以前将所有在名单上的人捉到斩ล，不许逃脱一个。吴汝义怕自己没有听清楚，问道：
“好，好。我知道你马三嫂心中窟眼多，二拴也飞精飞能ม，不会出错。万一王吉元死心做贼，不肯投诚，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仍然直奔龙驹寨？”
“唉！难道咱们的家就永远不要了？”她噙着眼泪问，总想着叶落归根，还有回来的时候。
闯王回答说：“自幼喜欢拉强弓，已经习惯啦。比这再多几个力的弓也可以在马上拉满，不至于弓欺手1。”
“你能否稍留几天？”
“有，不过将来破寨之后少不得多少分给黑虎星几十石粮食。我原想只请黑虎星只给张家寨送一封要粮要款的书子就行，如今还得他带着几百人马来张家寨外边闹腾一下了。”
“畿南三府虽然也有匪、旱ທ之ใ灾，但还不十分残破，民心也未失去。如能移军广、顺，号召士民，则ท不但粮草无匮乏之虞，兵马亦将会四处云集。从前金人南下，太行山义民蜂起，结寨自保，与金对抗。无奈南宋朝廷立意主和，使岳飞北伐之ใ谋不行，太行山与冀南父老痛哭绝望，诚为ฦ千古恨事，言之痛心。公平生以岳少保自勉，何不承岳少保遗志，联络畿南三府父老，共御强虏？在畿南三府士民，既是救国，也是保家，必能ม闻风响应，执干戈为公前驱。”
“你说出来，我立刻照ั计而行。”
“这个我不勉强，要用钱你就直说。反正咱老张不打算赶上沈万三1从这只手里抓来钱，从那ว只手里花出去。真不需要？”
“干亲家，你说这，我算放心啦！”他吩咐快摆酒，然后转回头来向医生问：“听说自成来了，我心中很高兴。自从你们在潼关大战以后，俺老张派人去打探你们下落，总是不得实信儿。有人说自成阵亡啦，咱不信，可是心上也不能不放块石头，如今，这块石头挪开啦。伙计，你们带多少人来？”
“你俩今夜要跟着闯王离开商洛山中ณ，就留แ在老营吧。”
“他的右手也受了重伤，剑不知失落何处。”
“闯王，快喝水。”
驼背看见袁宗第是一个不拿架子、脾气随和的人，使他说话的胆量更壮，他告诉袁，这根棍子跟着他已有十年，乞讨时用它打恶狗，走路时当拐杖，遇着狼时又可以防身护体。
“不过，洪承畴到底离开西安去勤王还是来潼关，咱们并不知道。”
“正因为敌众我寡，故用奇袭。”
有时他觉得实在疲倦，就叫秉笔太监把奏疏和塘报读给他听，替他拟旨ຈ，但是他对自己左右的太监们也不能ม完全放心，时常疑心他们同廷臣暗中ณ勾搭，把他蒙在鼓里，所以他稍微休息一下，仍旧挣扎精神，亲自批阅文书，亲自拟旨，在明代，有些重要上谕的稿子由内阁辅臣代拟，叫做票拟。崇祯对辅臣们的票拟总是不很满意，自己不得不用朱笔修改字句，今天下午他本来就心情烦闷，偏偏事有凑巧，他在一位阁臣的票拟中看见了一个ฐ笑话：竟然把别人奏疏中的“何况”二字当做了人名。他除用朱笔改正之外，又加了一个眉批，把这位由á翰林院出身的、素称“饱学之士”的阁臣严厉地训斥一顿。这件事情，在同田妃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不由得又想了起来，使他的十分沉重的心头上更增加了不愉快。这时，他觉得还是过去的辅1周延儒和现在的辅臣兼兵部ຖ尚书杨嗣昌是不可多得的干练人才——
登古吹台，
极目风沙，
万里欲空。
叹平林尽处，
烟村寥落，
田畴如赭，
零乱哀鸿。
我本杞人1้
请君莫笑，
常怕天从西北倾。
凭谁去，
积芦灰炼石2，
克奏神功？
英雄未必难逢，
且莫道人间途已๐穷。
幸年华方壮，
气犹吞牛；
青萍夜啸3
闪闪如虹。
应有知己，
弯弓跃马，
揽辔中原慷慨同。
隆中ณ策4๒，
待将来细说，
羽扇从容。
1杞人——《列子》中说：“杞国有人忧天地崩坠，身无所寄，废寝食者。”杞县即西周时杞国所在地。
2๐积芦灰炼石——上古神话：天倾西北，地陷东南，洪水横流。女娲ຐ氏炼五色石以补天，积芦灰以止淫水。淫水就是平地出水。
3青萍夜啸——宝剑也不甘寂寞，夜间自动地出啸声。青萍是古宝剑名。
4隆中策——诸葛亮隐居襄阳隆中，刘备第三次来访时，他提出了如何争取“三分天下”的大计。
大家纷纷说好，催李信赶快题壁。李信把稿子要回，重看一遍，怅然一笑，撕得粉碎，投在地上。大家都吃一惊，有的似乎猜出了李信撕稿的一点原因，有的尚在莫名其妙。宋献策的心中完全明白，只是微笑点头不语。李信望着几位社ุ友说：
“今日弟因事迟到，仓促提笔，又加心绪不静，故未能完成一篇，甘愿罚酒三杯。”随即他转向李侔问道：“方แ才汤府来人何事？”
李侔回答说：“方才汤府来人说，现在各衙门纷传杨武陵受任督师辅臣，出京后星夜赶行，今日午后将至开封，只停半日，明日一早起程，要在月底前赶到襄阳。开封各衙门大人与众乡绅已去北门外恭迎，府、县官直迎至黄河岸上。汤母派家人请哥作过诗以后去汤府一趟，说是有要事商量。”
这消息完全出众人意料é之ใ外，登时议论开了。如今秋征已经开始，陈子山等人平日常在私下议论练饷是祸ຖ国殃民之策，只能把不反的老百姓也逼去造反，但他们还是认为ฦ在几个辅臣中，杨嗣昌毕竟算得是较有魄力和才干的人。因此，大家尽管常骂杨嗣昌，但是对他的出京督师都十分重视。大家认为倘非皇上万不得已๐，决不会让杨嗣昌离开朝廷。陈子山等都认为杨嗣昌到了襄阳，必定一反熊文灿的所作所为，会使“剿贼”军事有些转机。李信轻轻摇头，不多说话。大家问宋献策有什么看法。献策说：
“朝廷军国大事，实非山人所知。且此处也不是妄谈国事的地方แ，我们还是赶快吃酒吧。”
在吃酒时候，李信的杞县家中差一个仆人骑马跑来，呈给他一封书信。这是他的夫人汤氏的一封亲笔信，告诉他“草寇”袁老山率领几千人马从东边过来，将要进入县境，声言将进攻县城和各处富裕乡寨，催他火回家去捍卫乡里。这封书子使李信兄弟都心中ณ焦急，也使社友们都无心再猜枚饮酒。按照ั往例，每次诗酒雅集都要费时一天，下午吃过晚饭才散，但今天李信既要赶快去汤府，还要准备连夜赶回杞县，而别的社友都急于回城打听新า闻，所以这酒宴也吃得不痛快，集会草草收场。
在进城的时候，李信故意不骑马，拉来献策同坐一辆轿车上。他因车上没有外人，而赶车的把式又是家中两代使用的老伙计，便向献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