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睡得很沉，昨晚翻来覆去的折腾已经让她精疲力尽。王航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臂，又悄没声地摸下床。尽管半边身子都被压麻了，整个人却神清气爽。
船行海ร上，视野会变得极其开阔，就如同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特别是在外锚地停泊时，面对与世隔绝的蔚蓝ณ、海天一色的壮丽，某种无限的自由á感会油然而生。
与黄大哥的精神抖擞相反，王航眼底泛着血丝，还穿着那身衬衫长裤。经过一晚上的来回奔波，原本清爽的浅色衣料已经明显褶皱，并且不再整洁。
王航大步上前，将女孩紧紧ู搂进自己้怀里，手掌轻轻抚触她的脊背。口中低吟着温柔的慰藉，如同照ั顾一只受伤的小动物。
船员里有人大声提出质疑ທ，随即引发一阵哄笑。
不远处，王航被随之而出的另一帮船员拦住去路。
许衡不喜欢玩神秘，但也摸不透王航请她来吃这顿饭的动机，更没办法确定自己和他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是整场筵席的核心，在没有美酒助兴的前提下，依然凭借风趣的谈吐、恭顺的姿ู态、得体的礼仪将气氛营造得热络却不失亲密。
尽管接下来的旅途会面临生命危险，她却一点都不觉得惶恐，心情近乎平静。
在其他易攀越的位置，放置了成堆的绑扎杆、啤酒瓶，所有能够用作自卫的东西都成为了船员的武器。
女孩眉头皱得死紧，似乎在与人争辩什么เ，语速极快。
许衡按下接听键。
透过被酒精模糊的视线，远远望着许衡蹒跚而单薄的背影，王航以为ฦ看到เ了曾经的自己。
北太平洋的潮汐日夜拍打着大宗台下的礁石，这片迎接着欧亚大陆最早阳光的半岛，因海而生，因海ร而落。
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仿佛是通过实际行动、用客观事实证明：她就是个废物。
东奔西跑一下午，许衡很累，语气也不太好：“把他们领回来，怎么处置都是你的事情，没必要留给日本人。”
“基本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日本人也怕麻烦，写个悔过书、签字作保就算了。”张建新า叹息道：“王船的行事风格跟那些老船长不一样。他是从澳大利亚留学回来的，年龄不大但海龄很长，各方面都比较强硬。”
王航双手抄在裤ไ兜里，饶有兴致地站在参道边，表情玩味。
男ç人接过她手中的柄勺，感觉残留的湿意晕过皮肤：“不信还拜？”
日本比中国晚一个小时，国内现在正是周末午夜，歌舞升平纸醉金迷，最热闹不过如此。
半夜，插在床头充电的手机突然响起，将辗转难眠的人吓了一跳。
可这并不能ม改变人的本质，许衡愤愤地想，沙文主义、性别歧视、冷漠无情、道德贩子……王航身上的标签越多，制ๆ造出的矛盾感越强。
胃里又在翻江倒海，幸好早已๐吐无可吐，许衡干脆撑起脑袋，歪着头看王航睡觉。
他将用过的棉签扔掉，换做纱布一点点擦过伤痕的间隙，仔细地将多余的双氧水吸拭干净，却始终保持手指悬空，没有直接触碰到เ她的肌肤。
他没有回应，而是开始专业地为ฦ外伤消毒：修长的手指大开大合，做起精细动作来却一点也不含糊。
王航从膝头抽出餐巾，随手扔在了桌面上：“你们已经看到人了。”
仰头闷掉最后一口酒，老轨用手背抹了抹嘴，终于扭头看向了正主儿：“船长啊，将心比心啊……”
可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许衡想，如果留在办公室里、坐在格子间中，永远不知道万吨巨轮有这么เ高，更不晓得上下船都能这么惊险，甚至对海浪的节奏都概念模糊——一个对海、对船毫无概念的律师，又怎么能够得到客户的信任？
赵秉承沉默片刻，看着她已经开始爬绳梯，明白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原本习惯了对一切都尽在掌握、以为凡事超不过自己的预料，却在许衡身上屡屡碰壁，这种心情非经历不能体会。
许衡咬住唇，脸烫得能煎鸡蛋：“我不知道……”
王航轻轻吹了声口哨：“在船上没见你这么好胃口。”
许衡赌气站起身来：“想吃什么？我去买。”
他仰头看着她，笑得像个ฐ恶作剧得逞的孩子，眼睛里晶晶亮亮的，比四周的灯光更加夺目。
许衡很没出息地消气了。
岸上这个ฐ年纪的男人，经过岁月的磨砺，很多都已๐经变得市侩、功利。或许是因为近海，或许是因为环境单纯，王航身上有股难得的少年人气息，与作为ฦ船长的说一不二相比，反差明显。
他站起身来，端起桌上的碗筷扔进回收站：“走吧，一起。”
许衡含混地“嗯”了声，乖乖牵起面前的大手。
这里的摊主之ใ间多以粤语交流，夹杂各式客家话、潮州话，听起来让人以为身在国内的大排档，而非某个未曾造访过的异国他乡。
王航身上带着带着令吉，许衡也不再跟他假客气。两人这次没有买什么เ主食，走一路吃一路，直到肚子再也填不下了，方才要了两杯果汁，晃晃悠悠地打道回府。
最后一批原木没有运到เ，“长舟号”今晚还得继续等货。
夜里星光正好，留在船上的船员们也没闲着，放了盏货灯到海ร面上，比赛钓ี鱿鱼。
王航和许衡从另一侧船舷爬上甲板时，竟没有引发任何关注——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盯着水面的浮ด漂。
在这里钓鱿鱼不需要专门的渔具，用钢丝绳截下来的细铁丝，磨尖绑上铁ກ钉，缠好就成了鱼钩。
只见大厨将一段肉包在鱼钩外，使劲儿甩了出去，再慢慢收回来，几乎每次都能有所斩获，看得许衡目瞪口呆。
真正上手钓ี鱼的人不多，围观的不少。只要钩子收回来挂着鱼，便会有人热烈地鼓掌叫好声。
许衡勾着脑袋看了看甲板上的桶，已经被大大小小的鱿鱼塞得半满，也不知道他们吊了多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