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七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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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娟在劳动的开始几天,累得腰酸背痛,趁着上厕所的机会偷偷地哭过若干次,几乎熬不下去了。但她看看年仅十七岁的阿莲都能含辛茹苦,又想想自己求学和父亲治病都需要不少的钱,于是她悄悄地给自己้打气,终于坚持住了:她要求自己至少得在这里干满留级有空的日子,从而积攒一笔较为可观的经济收入,再回巴黎第n大学的课堂不慌不忙地继续学业,同时也能很有保障地资助父亲在上海治病。

柳绍禾认可地笑了:“荣老板毕竟是当老板的,眼力群啊。”

警察向李娟显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你没有摊位,那有没有经营许可证?”

柳绍禾关切地问道:“身体康复得差不多了吧?”

这个ฐ女孩子显然是亚裔ศ,但容貌则与中ณ国内地的女孩子有较大的差异。她的个头不算高,却小巧玲珑。她的肤色不算白,却呈现了巴๒紧ู巴嫩的青春光泽。若与李娟、陈晓玉那两位上海姑娘๤比起来,她的身上则洋溢着亚热带丛林地区很别致、很奔放的气息。她向黄福稳显出一副“自来熟”的神态,法语说得很流利:“嗨,你好!我叫阿蜜,很冒昧地想认识你。你是来招工的老板,对不对?”

陈晓玉见黄福稳会说上海话,顿时觉得亲切多了:“黄老板会说上海话,真是太好了!我还想请教一下:每个ฐ周末,我来打工的时间和工ื资是怎样的?”

作为福稳中餐馆洗涤๨组的组长,李娟却是不脱产的,每天仍需不折不扣地完成洗碗的任务,但她对此并无怨言。不脱๳产就不脱๳产吧,劳动毕竟不是什么丑事;何况,“组长”这种头衔,还能使她每月多领三百法郎的职务津贴哩。她感到เ委屈的是,虽然她在店里其他员工的面前不脱产,可她在私下里却常常要被黄福稳用蛮力脱๳光衣服,让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毫无保留地奉献给黄福稳那强烈的性欲。正因如此,她总是寻思着要黄福稳在经济上尽量对她有所表现。

黄福稳竖起一根手指:“第一,你当了组长了,我希๶望你更加努力工ื作,能ม在店里起到一种表率的作用。”

黄福稳闻言十分惊诧,可以说是“天大的兴趣从天而降”了。黄福稳的兴趣,并非在于那句歇后语的内容,而是在于李娟无意中ณ撂下的上海话。

母亲慎重地问道:“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么?”

阿蕊说:“可我身上今天‘来红’了,八成是遇上了‘痛经’了,不能接触冷水。”

阿乔听了,向李娟๱做了个“请续谈”的姿势。

李娟๱又问:“那……你了解歌剧《卡门》么?你觉得‘卡门’那样浪ฐ漫的女子,究竟应该生活于上流社会,还是应该生活于底层社会?”

黄福稳开怀大笑:“嗬嗬,阿柳比我更会‘忽悠’了。”

那ว个男性侍者刚刚离开,阿乔๒就急不可耐地搂住暗娼y,要和她亲嘴。

阿乔摆好了饭菜,向柳绍禾做了一个ฐ“请”的姿势:“阿柳,你先尝尝这些菜,看我的厨艺有没有进步。”

惟有阿海,忽然攥住飞机接地舷梯的栏杆,像“革命斗ç士表演讲”一样,虽然尚未学会法语,却用温州ะ腔的普通话高喊:“我不上飞机,我要留在巴黎打工挣钱……我在巴๒黎仅仅做过‘黑工’,没做任何坏事……我为ฦ了到巴黎,险些累็死在偷渡的路上……”其声激烈,响彻机舱,庶几能够“惊天动地”了。

警察见此惊心动魄的情景,立刻忙成一团,找来机场的翻译,弄懂了阿海的意图。

飞机很快就要起飞了,这趟航班的机长对警察说:“既ຂ然这名乘客不愿登机,我为了航班的安全,决定取消他的登机资格。”

警察无奈,只得将阿海带回看守所了。法庭又为阿海ร专门开了一次庭。阿海故伎重演,在法庭上慷慨陈词,力拒遣返,并说将以绝食的方式而明志,还用温州腔的普通话,“沙嘶疲哑”地唱起了原本产于法国巴黎的《国际歌》。法庭也๣很无奈,只得宣布๧释放阿海了。于是,阿海继续留在巴黎,一边暗找做“黑工ื”挣钱的路子,一边探寻能使自己的非法移民身份合法化的机会。

荣太太事业与家庭遭此巨เ祸,由于生身父母早已病故,只得向丈夫阿荣的好朋友黄福稳求援了。

黄福稳倒是不忘友谊,愿意设法帮助荣太太:“嫂子,这事已๐经生了,我们都很难过。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应该积极补救。你先说说你的思路。”

荣太太左右权衡的方寸并未紊乱:“现在关键是要按时交齐罚款八十万法郎。否则,阿荣刑é满出狱之后,将被取消在法国的正式居留权。可我手头的现金只有三十万法郎,公司的财产又都被没收了。我决定到房产交易所登记出售我和阿荣的住房,虽然售价五十万法郎应该不成问题,但成交的时间就很难说了。因此,我想请你借给我五十万法郎的现金。我那ว房子一旦ຆ售出,我就立即全额还你。”

黄福稳实话实说:“我和玛莎的住房前些日子重新装修了一下,用了不少钱,所以我的手头也不宽裕ษ,只能借给你十万法郎。至于剩下的四十万法郎๰……我看这样吧:由我牵头,以你的名义,按照我们温州人筹措资金的老传统,‘呈会’应急,怎么样?”

荣太太对“呈会”也颇熟悉:“‘呈会’?行啊,那就拜托你了。”

黄福稳提到的“呈会”,确实是温州人的一种老传统,一种通过亲友关系建立起来的经济互助方式。温州ะ人的“呈会”,与犹太人的历史更悠久的“创น业基金”颇为相似:从这方แ面看,社ุ会舆论把温州人视作“中国商界的犹太人”,不是没有道理的。那么,温州ะ人的“呈会”,究竟是怎样“呈”的呢?一般情况下,温州人为了经营工商业,而不是为了买房、购物、还赌债等等非工商业活动,他就有资格告诉亲友,他要“呈会”筹措资金。于是,跟他关系较好的亲友都来“入会”了:有人可能“呈”给他一万元,有人可能“呈”给他两万元,金额大小不等。这里的“呈”,就是“借”的意思。三个月之后,他开始以“会主”的身份,按照ั“呈”出钱的“会员”在“入会”时抓阄的顺序,每月清偿一名“会员”的债权。如果“呈会”的时候,“会主ว”不必向“会员”支付利ำ息,这种“呈会”则属“干会”。如果“呈会”的时候,“会主”必须ี向“会员”支付利ำ息,这种“呈会”则属“活会”;不过,即便是“活会”,那ว利息也比银行贷款的利息要低一些。

晚上,在福稳中餐馆的经理室,由á黄福稳牵头,一场专门为了匡援阿荣与荣太太这对患难夫妻的“呈会”,拉开了序幕。

黄福稳先致以很感人的“开场白”:“乡๥亲们!阿荣被判ศ有期徒刑é的事情,大家都已听说了,我就不作介绍了。我相信大家都希望阿荣刑é满出狱之后,能在巴黎的商界东山再起。但是,阿荣被罚的八十万法郎,若不按时交齐,就将被取消เ在法国的正式居留权。阿荣公司的财产已被没收了,他妻子手头只有三十万法郎的现金,缺口五十万法郎。因此,我参照我们温州人历来互助的好传统,邀请大家来‘呈会’,帮阿荣一把。我先带个头:我‘呈’出十万法郎,而且不要利息。”

荣太太向众人表态:“谢谢阿黄、谢谢大家!我正在出售住房,售价五十万法郎应该不成问题。一旦卖了住房,我就清偿大家的债权。请大家放心。”她是这样考虑的:虽然卖掉心爱的豪宅,将使她哀伤不已,但她必须用卖房款尽快归还这次“呈会”所欠之ใ债务,决不能ม让这次“呈会”落个“倒会”、也๣就是“赖债”的坏名声;因为阿荣刑满出狱之后,若想重新创业,资金无疑是短缺的,仍然需要大家再次“呈会”支持;古话“好借好还,再借不难”,是极有道理啊。

这时,一位七十多岁的温州籍老华侨周伯伯话了:“我‘呈’出六万法郎,也不要利ำ息。”

荣太太给周伯伯鞠了个躬:“谢谢周伯伯!”

周伯伯是一副很自然的德高望重的样子:“你的父亲,生前是我的好朋友。我并非倚老卖老,但我要批评你两句。我听说阿荣这次出事,根源在你的身上。你平时不听阿荣的忠告,在阿荣的面前๩非常霸道。我希望你吸取这次出事的教训,做一个贤惠的温州ะ女人。”

荣太太被周伯伯的大实话戳痛了内心深处的伤疤,不禁悔羞交加,“扑通”一声就跪到周伯伯的面前,声泪俱下:“周伯伯,我一定接受你老人家的批评,我一定改正自己的错误……”她这一跪,把这次“呈会”推向了高bsp;众人将荣太太扶了起来,纷纷解囊相助、“呈”出资金,在黄福稳十万法郎๰和周伯伯六万法郎的基础上,终于凑足了五十万法郎。

柳绍禾此次“呈”出了两万法郎。连阿乔这个澳门人,也不请自荐地“呈”出了一万法郎๰,博得了会场上全体温州人的称赞。阿乔不请自荐地夹在里面,其实主要是为了图个热闹、图个新鲜。

事后,阿乔余兴未尽地询问柳绍禾:“阿柳,你们温州人这样‘呈会’,是不是中国大6常说的‘共产主义’?”

柳绍禾闻听此言,笑得几乎背过气去了:“你呀,满脑袋的奇谈怪论。我们温州人‘呈会’,是通过亲友关系建立起来的经济互助方式,和‘共产主ว义’的区别是很大的。不过,我们温州人‘呈会’,倒是跟犹太人的‘创业基金’有些相似;但犹太人‘创业基金’的历史,比我们温州人‘呈会’的传统,还要悠久一些。”

阿乔显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社ุ会舆论把你们温州人视为‘中国商界的犹太人’,真是很有依据、很有渊源啊。”

柳绍禾觉得应将阿乔๒鼓励一下了:“你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你是澳门人,这次却以实际行动,支持我们温州人‘呈会’,我代表监狱里的荣老板,再次向你表示感谢。”

荣太太经过这场风波,决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她为ฦ丈夫阿荣向法庭交了八十万法郎๰的罚款,解决了后顾之忧。接着,她又成功地出售了豪宅以及贵重家具,清偿了“呈会”时“会员”们五十万法郎的债权。然后,她用比较微薄的余款,租了简陋的住房,并且申办了集市摊位的经营许可证,像黑种人与阿拉伯人一样摆摊卖货。她要放下曾经颐指气使的老板娘的架子,从头做起,在一法郎、一法郎地攒钱的同时,耐心等候丈夫阿荣刑é满出狱,夫妻携手创新业。她为ฦ了磨砺自己的毅力,婉谢了黄福稳邀请她住到玛莎一块、并到福稳中餐馆打工的好意。但她友善地向黄福稳举荐了丈夫阿荣的外甥女阿莲,使阿莲做上了福稳中ณ餐馆餐厅服务员的工作,而且免费住进了福稳中餐馆的阁楼里,也就是在柳绍禾与阿乔寝室的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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