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卧在榻上的关靖,终于转过头来,视线再度落到,身旁的素า衣女子身上。
杀鸡足以儆猴,眼看渤海太守身首异处,大门前那滩血还湿润着,官员们更戒慎不安,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甚至有人紧压着胸ถ口,怕剧烈的续声,会传进关靖耳里。
耗了这么久时间,到底是装扮好了吗?男人的声音隔门而入。
她静默不语,任由婢女们摆布,深邃如湖的双眸,望着地面上,因为时间接近中午,缓缓挪移的日光。
但,唯独有少数人,得到关靖的应允,能随时进出关府。
而这个年轻文人,就是其中ณ之一。
关靖与官员们的对话声,穿透窗上的宣纸,清清楚楚的传到偏厅。他坐在偏厅里,仔细倾听着,极有耐心的等着。
直到日落西山,官员们都离去时,侍卫才开口禀告。
主公,韩良大人已在偏厅久ื候。
关靖微微挑眉,嘴角轻勾。韩良,你还醒着吗?他问。
身穿玄衣的年轻文人,从偏厅踏入大厅。长明灯的灯火,照亮他儒雅的脸庞,还有那与实际年龄,极不相称的满头灰发。
主公忙于政事,属下哪有脸面入睡?韩良慎重跪下。
关靖啜了一口热茶,嘴角笑意更深了些。这些繁琐的政事,连我都听得昏昏欲睡。
主公说笑了。
既然知道我是说笑,你怎么เ不笑?
属下笑不出来。
我该因此治你的罪吗?
请便。韩良神态不改,镇定如常。但是,请主公降罪之前,还容属下向主ว公说明一件事情。
关靖斜倚在榻上,背靠四爪蟒纹绣团,仰头闭起双目,懒懒的说道:我那日就在猜,你何时会出现。
这么说来,主公也知晓,自己犯了错?他问得一针见血。
普天之ใ下,敢直言关靖之错的人,恐怕只有韩良一人。
我当日也在猜,何时会听见你说这句话。关靖懒懒โ一笑。
恕属下直言,主公留下那名女子,实属不智。韩良振振有词。语中有毫无隐瞒的责备。医者,能救命,也能害命,最该提防。
她的模样,与兰儿几乎ๆ一模一样。
韩良身子略僵,仍是直言不讳。
如此一来,更是危险。
那ว么,你想盘问她?关靖好整以暇的问。
不。韩良摇头,从宽袖中拿出几张薄纸,纸上写得极满。属下已经将她的来历调查清楚了。
说。
此女姓董,是凤城名医董平之女,董平因救人无数,受皇上赏赐,价值的万年沉香,故女儿就以此为名。纸上的文字,已被他牢记在脑中。董平死后,她继承衣钵,已是一位名医。
她的身分背景,倒是干净如白纸。
愈是干净,才愈是该防备。韩良审慎进言。主公,千万要小心。
关靖抚着下颚,神色如谜,沈吟半晌之后,蓦地露出一抹邪ิ诡的笑。那笑,太复杂,让人分辨不出他的心绪。
世上有些事,愈是危险,就愈是迷人。他缓缓说着。
韩良脸色乍变。
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