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地球在自己้的轨道上，以每秒29๗79公里的度绕太阳转圈圈儿。但是这种变化对于“东方แ号”的乘客来说是毫不相干的。在宇宙空间里，没有四季变化，没有白天黑夜，没有风霜雨雪，当然也没有花香鸟语。他们认识时间，只靠那小小的、由á强有力的蓄电池带动的带日历的小时钟。不过，这些处在育时期的青年人的躯体，也显著地呈现出时间消逝的标记：继恩和亚兵的上唇出现了柔软的、但是已经十分浓黑的唇髭；继来也越来越长成一个ฐ身材丰满的漂亮的大姑娘了。自古以来，人们就学会辨认星星的布局。天文学是一门古老的科学，最近两个世纪以来它展得却又是那么快！但是星星的布局依然如故。这些星星都离得太远了，即使它们全都在高运动中ณ，在地球上的人类看来，它们又和我们的祖先看到的有什么两样？即使在以每秒四万公里飞弛于宇宙空间的三位宇宙旅行家看来，星空也还是在地球上所看到的那个样儿、每秒四万公里，从地球的观点看，是了不起的度，相对于以多少万光年计的宇宙来说，这又算得了什么เ？除了那曾是光芒夺目的太阳，越来越显得黯淡，终于和其他亮星混淆在一起以外，广大的星空世界似乎总是老样儿。继来的英语进步得很快，她已๐经能够阅读英文的文学原著了。那ว天，她找到เ一部希腊诗人希西阿得的《田à野的历日》——当然也是缩微晶体片，吟哦着那两ä千年前爱好咬文嚼字的古希腊ຘ人描写星辰的诗句，得意极了。当奥赖温和西利乌ไ斯越过了中ณ天，当玫瑰色手指的晨光女神看到เ了布提斯，哦，伯尔塞斯，割掉你所有的葡萄丛吧，别忘了把它们都拿回家去。继来皱起了眉头：“什么奥赖温？什么西利乌ไ斯和布提斯ั？唉呀，还有伯尔塞斯ั呢？”继恩和亚兵相互望了望，笑了起来。他们正每人守着一架阅读机，各读各的书、这时亚兵关上自己的机器，说：“让天文学来帮助诗歌吧。”他飘到เ继来身边，喊道：“302๐5，开！”他们又置身于熟ງ悉的、灿烂的星空包围之下。亚兵用手指着左ุ般的一颗非常亮的星星说。“继来，喏，这就是西利ำ乌斯。”“这不是天狼星吗？”“是的，希腊ຘ人叫它西利ำ乌斯，在希腊文里，就是明亮的意思。”“那ว为什么又叫天狼？”亚兵憨à笑着，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继恩不知什么เ时候也飘到他们身后，插嘴说：“天狼’。看见吗？长矢就在它的右下方แ，几颗星组成的图形，还真象一副张开的弓箭呢！宋朝的诗人苏东坡也有这样的诗句：“会挽弯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啊，继恩，想不到เ你懂得这么多哩。”亚兵佩服地说。“那ว是我偶然读到过这方面的材料……还要补充一点的是：天狼星是古代埃及人认识最早的星。他们的庄稼是在尼罗河泛滥以后的沃土上种植的。因此，他们需要很好地掌握尼罗河什么时候泛滥。而恰好，每年天狼星于黎明前从东方แ升起的时候，尼罗河就要泛滥。”“对，对，我刚ธ刚ธ读到เ过。”亚兵高兴地说。“不要闹，花豹！”继来呵斥着小狗。小狗已๐经不小了，它成了一条美丽的、毛茸茸的大狗，但还是象小时候那样依恋女主人。这时候它正在继来的脖子上舔着，继来一推，花豹就被抛到座舱的另一头去了。“亮的星星，我国古代都起了名字，至今我们还在用。”继恩接着说。“但是大多数不太亮的星，就划成许多星座。现在我们用的，就是古希腊人划分的星座。”小花豹又靠拢来，继来抚摸着让它安静下来。她问：“为ฦ什么要把星星划分成星座呢？”“那ว是为ฦ了便于记忆。”亚兵急急忙忙回答。“满天星星，你怎么เ才不会弄错呢？喏，这儿你可以看到，四颗亮星组成一个ฐ长方形，当中还有斜斜ฒ的三颗星，三颗星下又有下垂的三颗小星。古希腊ຘ人就把它们想象成一个猎人的形象。四颗亮星是四肢，斜斜的三颗星是腰带，下垂的三颗小星是佩剑。这就叫做猎户座。也就是《田à野的历日》里的奥赖温。”“哦！”继来只简单地惊叹了一声。“布提斯呢？”“喏！这儿。”亚兵手指着飞船前方。“我们叫做牧夫座，几颗星组成一个菱形，下面的这颗，最亮的，就是大角”“就是这颗桔huaທng色的吗？”继来神往地望着。“多好看，天狼星是蓝ณ色的，猎户座有的是红色的，有的是白色的，这颗大角又是桔huaທng色的。为什么เ星星会五颜六色呢？”“这是十分简单的。”亚兵侃侃而谈。“就象一块白铁，烧热了，先是红，再加热，变成橙色了，如果不断ษ加热下去，就会逐步变成huang色、白色、蓝白色，一直到เ蓝色。”“原来星星有这么เ多五颜六色，却只是温度不同呀？”继来问。“是的。所有恒星，都不过是一大团气体，生着激烈的核反应，就放光热。例如，我们的太阳就是一颗huaທng色星……”“为什么我看它是白色的呢？”继来插嘴问道。“那是我们离得还不够远，它的亮度还很大。如果太阳离我们跟别ี的恒星差不多的话，那ว你看它就是黄颜色的了”“别ี的恒星——离我们都十分远吗？”继来迷茫地问。亚兵沉思了一会儿。“就拿西利乌ไ斯——天狼星来说吧，如果我们的‘东方แ号’笔直地向它飞去，路上得飞六十五年。”“我的妈呀，那ว么远！”继来惊叹道。“远？”继恩笑着说。“天狼星还是离我们相当近的一颗恒星呢！你瞧，它有多亮，现在我们看去，除了太阳，它是全天最亮的了。”“再比方แ说，”亚兵又说道。“猎户座四肢的这四颗星，你看，右肩上那颗红色的、很亮的参宿四，我们要是乘๖‘东方号”飞去，得花四千九百年……”“哦！”继来又惊叹一声，连花豹也跟着翻了个ฐ跟斗。“猎户左脚๐上那颗，看见没有？蓝ณ白色的，比参宿四还要亮，叫参宿七，我们要是乘๖‘东方แ号’飞去，得花六千一百年……”“原来这几颗星虽然在同一个星座，实际上互相间还是相离得很远的。”“对了！”亚兵点头说。“这些星座构成的图形，长方形也好，三角形也好，菱形也好，都不是它们本身的排列，而是我们透过空间所看到的样子。”“既ຂ然，”继来饶有兴趣地问：“这些星离我们那ว么远，却还是那么亮，那末，它们一定是非常非常亮的了，也许比太阳还亮？”“我们太阳怎好比哩！”亚兵笑着说。“太阳在恒星当中ณ算是比较暗的、也比较小的一颗。参宿六，等于一万六千个太阳的亮度，也就是说……”继恩插嘴道：“如果它来当我们的太阳，我们地球上的天空就等于有一万六千个太阳照着那么เ亮。”“那ว该多好玩儿。”继来拍着手说。继恩不动声色地说：“好玩？我们地球就得化为ฦ蒸气，一点渣儿都不会剩下了。”“哟，多可怕！那ว么，参宿四呢？”“没有那ว么亮，只等于两ä千八百个太阳。”亚兵回答道。“那ว也够瞧的了。”“但是参宿四却非常大。它的直径等于三百六十个太阳那ว么大。”“那么，”继来沉吟道。“如果它来代替我们的太阳，我们地球上的天空，怎么摆得下呢？”亚兵微微笑了一下。“哦，如果它来代替我们的太阳，那ว末，地球还在它肚子里呢！”继来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你还是告诉我，现在除了太阳，哪颗恒星离我们最近吧！”亚兵指着左ุ舷外面一颗很亮的星，说：“看见吗？这叫南门二。它是由两ä颗星组成的——天文学上叫做双星。不过这对双星离得太近，我们肉眼分不开来，过些时装ณ好望远镜，你就看得清了。它们旁้边还有一颗小星星，这会儿看不见。它是已知离太阳系最近的一颗星。所以叫做比邻星……”“多远？”继来焦急地问。亚兵思忖了一小会儿。“我们‘东方号’要是正对着它，路上得飞三十二年。”“但是我们并不朝着比邻星飞，是不是？”继来继续说。“在我们前面，将会遇到什么星呢？”亚兵把双手一摊。“这……我在书上还没有读到。你看，我们‘东方แ号’正前方แ，不就是最亮的一段银河？那ว是人马座，银河在这儿分成了两支……”“就象河流的支流一样吗，”继来又问。“样子象。可是银河当然不是什么河流……”“我以前读到เ过一本书，”继来眨着眼睛。“说银河就是天上的河流，而且是通着我们中国的汉水的，说是有人乘船沿汉水上溯，一直驶到เ银河去了！”她说罢咯咯笑起来。“神话，只不过是神话罢了。”亚兵也不禁微笑道。继来的愉快心清感染了他。“银河是许多星星，因为太密集了，星光连成一片……”“为什么星星要密集成一条带子呢，请问？”继来不笑了，认真地说。“不是一条带子，而是一个圆环。你看，尾相连——这正是我们宇航员的优越性。在地球上，任何时候都只能看到半个天空，因此银河也只能ม看到เ地平线上的一段，看不出它是一个ฐ尾相逢的圆环……”“圆环——也罢，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为ฦ什么星星挤在一起？”亚兵想了想，摘下他自己手腕上的表，比划着：“其实，银河里的星星，根本不挤在一起，两颗星之间的距离，至少跟太阳同比邻星的距离一样。不过因为银河系里的恒星非常多，看起来显得密集。它大约有一千五百亿颗恒星呐。它们大体上就组成这手表一样的形状：圆圆的，扁扁的。我们呢，就在里面，而且不在中ณ心，大致相当于‘17๕zuan’这几个ฐ字的位置上吧。现在你假想一下，你把身子缩小到เ象一粒灰尘，粘在这个ฐ‘z’字母上……”“我怎么เ能够缩得那么小明？”继来顽皮地问。“那ว是想象，——想象中缩小。”亚兵快活地说。“现在你看这手表，往上看，只有一个表蒙，往下看，只有一个ฐ表身，都比较薄，但是往四周看，却离边沿很远……”“我明白了！”继来急切地说。“我们看到的银河是银河系的四周边缘，因此星星显得很多。”“好聪明的姑娘！”亚兵赞叹道。继来有些脸红。她急急忙忙问道：“银河系的范围有多大呢？”亚兵在手表上指点着：“从这端到那ว端，大约是八万光年。我们的‘东方号’大约要飞六十万年吧。”“我的天！”继来惊呼起来。继恩也很感兴趣地听着。这时他开口了：“那么เ，银河为ฦ什么要分茬呢？”“星际空间除了恒星，还有大团大团极其稀薄的气体，叫做暗星云。正好有一团暗星云在我们前面，挡住了银河系的中ณ心，我们看来，仿佛这地方没有星星了……”“那是说，如果没有这块暗星云……”“我们就会看到银河系的核心！”亚兵得意地说。“那ว将是一个极其光辉灿烂的星团！”继恩仍然不放松地追问：“你能不能够告诉我们，前面我们碰到第一颗恒星，还有多远？“这……”亚兵又结巴了。“这可说不上。不过，肯定比比邻星远——它至少要在这一大团暗星云后面呢！”“这当中就什么也没有？”继来急忙问，她被这遥远的旅๓程吓住了。“什么เ都没有。”亚兵说完，又赶忙修正道。“至多有个ฐ把石头、冰块或些微尘埃——当它们靠近太阳的时候，会产生气体的尾巴，我们在地球上就叫它做扫帚ຐ星。或者还有点原子、电子，这种那种射线……”继来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说：“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屈原这两句诗不正是写的我们今天的生活吗？”这两ä句诗引起了三人的共鸣，大家都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继恩诚恳地说：“亚兵，你的天文学学得很好，你一定会成为ฦ一个优秀的天文学家的。你享有地球上任何大文学家都没有的优越条件哩——离开太阳系，亲自深入宇宙考察……”“如果这艘飞船能随我们的意志飞行就好了。”亚兵说道。“总会有这么เ一天的。”继来严肃地望着哥哥。“是吧？”继恩沉吟着。他现在还不能ม十分干脆地回答这个问题。是的，从理论上来说，宇宙空间也充满能ม量，但是如何收集和利ำ用这些能量，他还没有学会——地球上多少著名的研究所和科学家都还没有解决这课题呢！亚兵十分了解老同学的心思。他岔开话题，指着右舷靠后一个光点对继来说：“你看看这个ฐ。”继来仔细瞅了一会儿，犹豫不决地说：“我总觉得这颗星比其他的都大。而且它跟其他星星不一样，它不是圆的，而是长长尖尖的，象一颗大米。”亚兵笑将起来。“你的观察力的确很敏锐。这不是星，是仙女座大星云——实际上是和我们银河系一样大的星系哩！”“这样！”继来倒叹了一口气。“也有……多少多少亿星星？”“一千五百亿。”亚兵拉着继来的手，领ๆ她到阅读机跟前。他放进一小块晶体片，然后打开底灯。屏幕上映现出来的是一张照片，一张放大了的仙女座大星云照片。“你看，它就是由许多许多星星组成的——在照ั片上也分辨得很清楚。如果我们离开银河系很远，回过头来看银河系，大致也是这个样干。”“可是你刚才说银河系是圆圆扁扁的，就象你的手表一样。”“那ว是角度不同。你从上面往下望，手表平放着，当然是圆圆的。如果你略微侧着看呢？”亚兵把手腕摆了个姿势。“喏，手表不就成了长长尖尖的……”继来继续注视着阅读机上的照片，又说：“我总觉得这个星系里的星星象搅成一个ฐ旋๙涡似的……”“对呀！”亚兵高兴得一拍大腿，不小心飞起来。他慢慢翻一个筋斗，又维持平衡了。“我们银河系也是这样，有好几条旋๙臂哩。这叫做旋๙涡星系。”“多有意思！’”继来自言自语。“我以为银河系就是整个宇宙了，却又有另外别的银河系。”她又问亚兵：“仙女座大星云既然看起来这么小，想必非常远吧？”“远。如果乘我们‘东方แ号’飞去，路上得飞八百万年！”“八百万年！我还以为ฦ‘东方号’飞得非常快哩！”“就我们地球的观点来看，当然是非常快的。”“什么เ东西最快呢？”“光。”亚兵很快地回答道。“光每秒钟็走三十万公里，也就是的约略๓等于‘东方แ号’度的七倍半。”“宇宙间星系很多很多吧？”“可以说是无限个。”“宇宙有多大呢？”“无限大。”亚兵直截了当地回答。继来沉思着。无限大！这是她觉得十分难以掌握的概ฐ念。再大的东西也应该有个ฐ边儿呀！但是她转念一想，宇宙如果有个边边儿，那ว么边边儿之ใ外又是什么呢？不可能设想，宇宙之外还有别ี的东西……继恩打断了她的沉思。他很响亮地对亚兵说；“我们‘东方号’正对着人马座？”“是的。”“要准确的方แ位。”继恩严肃地说。“亚兵，望远镜装好后，你头一件事就是做好这工作——这可是极端重要的哩。”亚兵凝神望了望老同学，低声问：“你是不是有了什么เ新的念头？”继恩没有马上回答。的确，知道了宇宙飞船的度和时间，就会知道飞船和太阳系的距离；而如果知道宇宙飞船的准确方แ位，就会知道飞船在宇宙空间的运动路径。对于宇宙旅行家来说，这是至关重要的。我们在地面上旅行，也应该随时随地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否则就会迷失方向。但是现在他该怎样说呢？迷失方แ向也吧，不迷失方แ向也吧，如果他不能掌握自己命运，这倒是无关重要的了，关键是……但是在他学会操纵宇宙飞船以前，不是也应该牢牢掌握着“东方号”的轨道根数吗？继恩心里有一个没有说出的隐秘思想：他还可以寄希望干地球，地球上的祖国和亲人，在科学技术一日千里的时代，终归会跟“东方号”联络上的。这样，“东方号”的轨道根数就是十分重要的数据了。啊，但愿如此！
八、“东方号”上的图书馆
十六、在战火纷飞的日子里
在地球上，战争爆的最初几天里，宁业中ณ就参了军。过了三个月，也就是说，在慕尼黑政策的姑息下，强悍的西伯利ำ亚熊很快地击溃了西欧联军，挥兵东向的时候，岳兰才被征召入伍。年轻的女战士参加的是弹道导弹部队。她穿起军装ณ，英姿ู挺，去向邵ๅ子安和邵婶婶告别。“我也要走的。”邵子安低声对她说。“到……地下的弹道导弹工厂里。要狠狠打这头横行霸道的熊……”他们正站在窗前。原来停泊着“前进号”的地方แ，已๐经变成一片废墟。从听到战争爆消息的那ว个晚上起，宇宙飞船工ื程就停止了，光子火箭动机被安在军用导弹中ณ。事实上，战争一爆，任何宇航计划都得暂缓执行，因为ฦ伴随着地面的战场，在外围空间中ณ，也展开了卫星和火箭的火并。宇航城又是第一批遭受中ณ程导弹袭击的目标，重要的设备几乎都被夷平了。望着这景象。岳兰一阵心酸。邵子安好象猜透走岳兰的思概ฐ。他安慰她说：“不要紧。石在，火种是不会灭的。人活着，我们将来会制造更优良、度更快的宇宙飞船。我可惜的是，‘前进号’竟然来不及飞走，就得让继恩和继来他们……”他哏住了。岳兰坚决地说：“邵伯伯，仗不会打很久ื的。敌人十分孤立，它要在全世界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里淹没。那时，我们再重建宇航城，迎接胜利归来的三个宇航员。”“但愿如此！”邵子安激动地说。邵ๅ婶婶噙着眼泪，迎了上来：“孩子，好好保重。”战事的展却不象岳兰所想象的那样快．一年多的时间里，她转战过各个战场。年轻的女战士当了排长，又当了副连长。现在岳兰不但在火箭技术上，她的内心世界也逐渐成熟而丰ถ富了。战争是一所多么เ壮丽的学校！它用严峻而坚硬的齿轮磨掉知识分子身上的软弱，风尘仆仆的岳兰在硝烟中反而显得更加挺拔和秀丽ษ了。但是，即令在战火纷飞的日子里，她仍然思念着遥远的星际空间中奔驰的“东方号”，和它上面的乘客。她一点儿也不知道宇宙飞船已经到เ了哪儿。然而，咳，她甚至和邵子安一家、和自己้的母亲都断ษ了联系。无怪乎有一天，当她突然接到เ宁业中ณ的来信时，觉得是多么เ奇怪！咦，战火弥漫中ณ。一封熟人的来信是多么珍贵啊。她打开来阅读着。岳兰：好容易打听到你的军邮号码——你别问我是怎样打听到เ的。总之，你要是收到เ这封信，就证明我的确有中微子电å讯机般的本事。也许得先跟你谈谈中微子电讯机？我目前正干这工作。不过我还是从头谈起吧。“这家伙：”岳兰皱着眉说。“这么เ一个ฐ保密性的工ื作，怎么好对别人讲，而且还是通过信件。万一信件落在坏人手里怎办？”我参军的第一天、并不知道要我干什么เ。近视眼的人战斗ç部队是不要的。可是人家说，给你戴上一副红外眼镜，你就会成为一个神枪手。好，那就戴吧。原来这是说笑话的。部ຖ队长说，你学高能ม物理？好极了，我们就需要高能——用高级的能量去歼灭敌人。我一听，想，准是让找去制ๆ造核武器什么的了，却又不，叫我搞通讯联络，还给我讲了一大通战时通讯的重要意义。我不用复述了，反正你也懂。只是我还不明日通讯兵和高能物理有什么关系。后来，我很快弄清楚了。要研究利用高能核子携带讯息的方แ法。不是用普通的电磁波，甚至不是微波，这些，敌人容易截获。用高能粒子，快，便当，方แ向性强，保密，最好是中微子。它的穿透力极强，高山，密林，都挡不住。幸亏我也学过一点儿。于是，我们生产了中ณ微子电å讯机，也许下一次，我干脆ะ会用中微子电讯机一封信给你的。不过我主要不是想告诉位这几我整天干的无非是传达军事调动的命令、部署，送情报。这些，你没有兴趣，而且也涉及保密范围，不能多说……“他也懂得保密了，这‘博士’！”岳兰愉快地想道。我告诉你——只能ม告诉你一个ฐ人。为什么เ？我不想说。总之ใ，只能对你讲讲我的现。就是，中微子束可以用光的度传递一切讯息，又不受任何高山大河的阻挡，它甚至可以用来在宇宙空间中ณ通讯……“宇宙空间”这几个字象雷击一样使岳兰激动。她急急忙忙念下去；我想到“东方แ号”，它无疑已๐经飞得很远了。只要它还是安全无恙的话，我的中微子电讯机可以跟它通话。是的，甚至不需要它有一部接收机，它只要有接收辐射的设备就行了，我记得你说过，“东方号”上面是有这种设备的。又由于我的中ณ微子电å讯机可以在千分之一秒内把一张报纸那ว样多的电文出去，所以它就有可能ม在很短的时间内扫描过很大一部分天区。这就是说，不管“东方แ号”飞到เ哪儿，只要我们知道它大致的方位，我就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跟它联系上……“太好了！”岳兰激动得流出了眼泪，她多么想捧着这封信，到邵ๅ伯伯跟前去唱、去跳啊！这宁业中ณ，好样的！又由于中微子束有高度的方向性，所以，只要“东方号”能够接收到เ我们出的讯号，我们就能测出它的精确的方位，误差ๆ不会过千分之一弧秒。总之ใ，为了寻找“东方แ号”的事业，我已经耗费了很多的心血。这完全是为了……你。是的，你的形象至今还常常在我面前出现。也许，在你听来，简直可笑，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说这一大堆废话！而且，我老早ຉ就知道，你的心，已经属于现在正奔驰于宇宙空间的一个入，我的热情只是不结果的一朵花。就这样，我也甘心情愿。战争是严å酷的，就算我们两人都能在战后活下来，我也绝不会再向你说这句话了：“我爱你。”宁业中没有署日子，也没有回信地址或军邮ุ号码。也许是好久ื以前写的了。岳兰被这封信深深感动着。她沉浸在巨大的喜悦和深深的歉意交织着的复杂感情中ณ。她擦拭着眼泪，铺开信纸。把宁业中ณ来信讲到的中微子电讯机告诉邵伯伯，让老人家也分享这希望的闪光吧！
十七、稠密的星际云
“东方แ号’”上的三个乘客，一点儿也没有料到，他们不久又陷入一场灾难之中ณ。亚兵每天测量航向，“东方แ号”仍然在一点点偏离开原来的航向，但是每天偏离还不到目分之一弧秒。他的望远镜，现在大部ຖ分时间是对着飞船的正前方แ，他希望能ม遇到一颗什么星。他十分信服继恩的分析，只要利用一颗星的引力，他们的宇宙飞船就可以绕个圈子，折回原路上去。但是在“东方号”正前方แ，什么星也没有。最初，亚兵心想，这当然是意料é之中ณ。因为ฦ离太阳系最近的三颗恒星，都在飞船的左ุ舷侧面。在人马座方向，他翻遍星表，也查不出有一颗比较近的恒星在“东方号”目前的航向上——这一带正好是全天恒星最稀疏ຕ的区域之一。宇宙飞船已经离开正对银河系中ณ心核的地方แ，目前离开银道面1已๐经将近十度。1้银河大体上是一个ฐ圆圈。它所形成的面叫银道面。离银道面十度，就是离开银河中ณ央线约十度。于是，亚兵把望远镜头对着正前方，采用长时间曝光的方法：二十四小时，四十八小时，九十六小时……他充分挥了空间天文望远镜的优点。但是底片上还是一个ฐ星点也没有，干脆ะ是一片完完全全的漆黑。这倒使得亚兵大为ฦ惊异。他认为，任何方向都应该有恒星的，只不过多数恒星都非常遥远，我们看不见罢了。而如果一个天区在用尽最优良的望远镜摄影方แ法也找不到一个星点的话，那ว末，这个天区准是有一个暗黑的物体，挡住了它背后一切亮的天体的光线。这暗黑的物体是什么？暗星云？黑矮星？或者是……黑洞？这些思想来到เ他的脑แ子，使他出了一身冷汗。他已经决定了，要向继恩学习，在没有深思熟虑之前，不作轻率的结论，而且他也不愿意在同伴中——尤其是继来心中引起情绪的波动。他一天天观测着，摄影，用摄谱仪拍摄光谱。当然，在正前方天区，任何光谱带都没有拍到。亚兵越来越没辙儿了。这时候，继恩主动找他来了。“有什么เ现，天文学家？”继恩情绪还是很好，但是一双深避而明亮的眼睛却带着惶惑的神色。“前面一颗星也没有。”亚兵直率地说。“也没有辐射。”继恩犹疑ທ不决地说。“除了新星的方แ向宇南线略为多点以外，其他方向上宇宙线的数量和强度都是差ๆ不多的，唯独正前方，什么เ辐射也没有，简直就象一堵墙。”“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前面挡住呢？”继恩凝视着亚兵的眼睛。“你以为是什么东西？”“难道是黑洞？”业兵蹦了起来，他立刻升到驾驶舱顶ะ上，然后再反弹下来。“不。”继恩肯定地说。“如果黑洞就在前面，它的巨大引力会使我们的宇亩飞船加。现在却没有。”“黑矮星？”亚兵继续猜测。“你是指那种耗尽了能ม量。不再光、而且又个子很小的恒星？……不象。这可是不小的一片天区哩。”“那ว就只有可能ม是星际云了。”“嗯，”继恩思索ิ着说。“不过这一定是一片十分稠密、但不很大的星际云，它背后一切天体的讯息都透不过来。”“但是我在书上读到，星际云的密度都是很小的，每立方แ厘米只有几十到เ几百个原子。”“物质的形态总不能这么整齐划一的。”继恩意味深长地说。“就假定这是一片稠密的、能够吸收一切辐射的暗星云吧……你测量过，离我们有多远没有？”亚兵摇摇头。“我用激光测这，离我们大约有一百亿公里。”“什么？”亚兵又跳起来，但这回继恩拉住他的天“不到เ三天的航程？”“是的。”继恩不动声色地说。“我们要作好准备，谁知道星际云里头有些什么เ呢？我们可能得经历一场严峻的考验。继来呢？……喂，继来，我们讨论一下。”亚兵轻捷地向载运舱“飞”去，他嗤的一声笑了。他向也靠拢来的继恩指点：原来继来正可笑地飘在空中ณ，睡着了。继恩窜上去，拉拉她的袖子。她陡的张开眼睛。“你们可把我的给冲破啦。”她愉快地说。“我见，我们回到เ上海姥ณ姥家，大家吃饭，有你，哥哥，还有亚兵……”她看见继恩和亚兵庄重的脸色，刹住了话头。“生什么เ情况了吗？”她悄声问道。“我们开一个会。”继恩把她拉到เ驾驶舱沙上。“还是扎好皮带。事情是这样的……”他简单说明当前的情况。“我估计，这是一片异常稠密的星际云，也可能ม是正在形成的恒星——只不过还没有光，也没有出红外线。但是，它仅仅外层是暗黑的呢？还是一直到เ中心都是这样？我们不清楚。另外，里面有没有湍流？我想总不会死水一潭……”“什么叫湍流？”继来双手托着腮，问道。亚兵代替继恩回答：“星际云是由á气体和尘埃组成的。它内部很不宁静。它的密度不均匀，各部分湍动度不一样，因此，有的地方แ稠密些，有的地方แ又稀薄些。可能形成一些局部ຖ的旋๙涡。”“我明白了，就象永的旋涡一样。”“总之，”继恩总结地说。“我们三天之ใ内，就进入这片星际云。要认真对待。这不是空旷的宇宙空间，这是未知的物质世界。我们要同心协力，不管什么条件下都要努力奋斗，战胜困难。第一，大家要遵守纪纪律……”继来看了看哥哥，羞赧地一笑。“第二。各就各位。亚兵，加强望远镜观测；我负责测定辐射强度、引力、温度……继来，记录各种数据，还要与好日记……”“我天天都写的。”继来嘟็着嘴说。“要详细些，精确些。”继恩认真地说。“我看过你写的日记：今天没有生什么เ事，我们三个人读了一天书；亚兵吃东西时把软管食物挤到脖子里去了，大家大笑一场……”“不是每天都会碰到新星或者星际云的嘛。”继来辩解道。“好了，”继恩和解地说。“写点儿生活场景也好。将来你可以出版一本书：《一个女宇航员的日记》……”“为什么‘一个’？不是三个ฐ宇航员吗？”继来更正说。“这回可是继来占了上风啦！”亚兵高兴地说道。继来在一块玻璃屏幕上，用工整的字细心地写着日记：九月十四日——正好是我的生日！唉，还写这个干什么！我们钻进星际云三天了。这简直不是什么星云，而是一缸粘液ຂ。什么เ星星都看不见了，只觉得我们前后左右全是汹涌的暗流，有时把我们的“东方号”往前推，有时又往后搡，有时抛起，有时摔下。我们成了疾风暴雨中的气球。哥哥叫我记下‘东方แ号’的度，它老在变化，一会儿是每秒4๒22๐5๓0公里，不几分钟，就成了410่83๑公里，一转眼，又是4๒3827公里了。亚兵也没法定位，因为他找不到一颗星星。但是我们感觉到“东方号”的方向时刻在变，是不是我们陷进了湍流呢？……九月十八日——情况还是那ว样。哥哥叫我每天记日记。我记些什么เ？亚兵吃了几块压缩饼干？我洗了个澡？亚兵给哥哥剃了头？宇宙空间的情况还是那样，我们是一只在汹涌波涛上航行的船……不，不，不是船，是潜水艇，因为波涛来自四百八方，而船，是浮ด在水面上的。哥哥早就下令把我们紧紧ู捆在沙上了。现在到载运舱去拿食物或者上卫生间也很困难。你正“飞”着呢．冷不丁飞船向下一摔，头就在舱顶上撞得生痛。现这该死的星际云！九月三十日——明天就是国庆节了，地球上正干什么เ？挂灯笼？绷红绸子？准备文艺节目？我说我们也庆祝一番吧。哥哥说，行，每人唱一支歌，再谈谈心。今天哥哥自己้揿了按钮，阅读了这半个多月我写的日记，想不到他会夸赞我：“行，够个ฐ作家的水平！”是讽刺๐呢，还是鼓励？我看不出。亚兵只是嘿嘿笑。傻家伙！可是他的心，我能象x光一样看透……十月十二日——整整一个月！外面情况还是那样。不过哥哥说，问题有点进展。那ว是指的他的科学研究。地认为ฦ，电子仪器能把每一次颠簸、减、加、转向都记录下来，并且自动根据这些数字画出“东方แ号”在空间的运动曲线。可是我看不出来他怎么个画ฑ法。“东方แ号”不是在空间运动吗，他能用平面图表示ิ出来吗？十月十五日——对了，就是全息电影！我怎么忘了呢？宇宙飞船里就有全息电å影设备。全息照相可以照出它在空间的立体运动状况，犹如身临其境一样。哥哥今天试验了。我们在屏幕上看到自己的“东方แ号”，在空间划ฐ出弯弯曲曲的轨迹，真象一条惊涛骇浪中ณ的船啊！十一月十五日——这些天忙得要命！亚兵有了新า现了。他用一种什么极其精巧ู的仪器探明，包围我们的这团星际云出非常微弱的红外线。无疑，星云已๐经开始向恒星转化了。一想到เ我们正在一颗恒星肚子里头，就浑身不舒服。不过亚兵说，这块星际云，还得过几千万年才能变成一颗恒星呢！那我就不在乎ๆ了。哥哥说，我们正在湍流中。这些湍流，很可能ม形成一个个ฐ小的疙瘩，小疙瘩逐渐增大，就是围绕未来恒星转的一颗颗行星——也就是地球。嗅，我们生活在别人的地球上！哥哥笑我的幻想走得太远。我说，不管怎样，我自己้的地球还住不够呢，哪有心思上别人的地球？我们的地球多美！有蓝天，白云，绿的树，青的山，淙淙的流水，吱吱喳喳的鸟鸣，这儿有吗？什么เ都没有！快四年了，我差不多把自己้的地球忘光啦！下面的日记，却是继恩接着写的：十二月四日——我想自己写这篇日记。为ฦ的是记录下我的思想——也许只是一些不成熟ງ的想法。我们已๐经完全可以测定“东方แ号”在星际云中ณ的运动状况了。它的确处在一个湍流中，但要它形成一颗行星，那还得在至少三千万年以后，我们不必操这份心。我的念头是这样产生的。有如我们现在所处的星际云。在空间中ณ是非常多的。地球上的天体物理学家们老早就在讨论下落不明的质量了。这意思是说，根据星际动力学公式，太阳附近还有一些物质末被现，这部分物质一定处在毫不出辐射的状态下。黑洞是一种，但是黑洞不会太多的——要很大的恒星才会在演化的后期形成黑洞，而很大的恒星并不太多、恐怕大部分下落不明的质量是处于黑暗的星云状态，它们到处都是。比我们想象的多得多，又比我们想象的稠密得多——这样，它们就挡住了很大一部分天体对来的辐射。我们太阳系附近也一定有不少这种星际云，我们正钻在它肚皮里的这一片正是这一类型的。那末，它会不会挡住一颗恒星的光呢，一颗很近的恒星的光？照地球上天文学家的测量，最近的恒星是半人马座比邻星，离我们是42๐光年1้。焉知道没有更近得多的恒星，只是因为ฦ它被星际云挡住，我们才看不见？我猜想，只要我们冲出这片暗星云，一定会看见一颗很近的、光耀夺目的恒星，就在眼前，我们就得救了。不过，也有一件使我担心的事：由á于该死的星际云的粘滞，我们的“东方号”正在减，它已๐经只有每秒钟三万四千二百公里的度了。如果星际云很大，我们就会失去很多度，甚至完全失去度……1光年就是光一年间走的距离。一光年约等于十万亿公里。“那ว怎么เ办？”看着写到这里，继来急忙问。“那ว我们就永远冲不出这片星际云。”“以后又怎样呢？”“以后，星际云把我们裹在当中，或者变成它的一个ฐ行星，或者被高温熔化了，成为构成恒星的原子……”“多可怕的结局！”继来惊叹道。亚兵宽慰地说；“这片星际云不致那ว么大——我们在进入它以前一天半测量过。如果它大致是球形的话，我们有一年多时间就能ม冲过去。”“它密度那ว么大，不可能不是球形的。”继恩指出。“一年还多！”继来皱起眉毛说。“这种生活我烦死了。”“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继恩庄重地说。“列ต宁在监狱里还读了很多书呢！我们这儿，沙皇的牢狱怎么เ能比！”
十八、中ณ微子电讯机
战争以侵略者的可耻失败告终。人们又陆陆续续回到เ和平生活中来。宁业中ณ回到宇航城的时候，废墟已๐经清理，高高的塔式起重机又在半空中旋๙转，刚ธ刚平好的机场跑道落下一架又一架飞机，载来建筑器材、机器和食物。他打听岳兰，原来她早就回来了，并且参加了重新建造“前进号”的工ื作。岳兰现在是一个二十三岁、端庄而成熟的姑娘了。她出落得惊人地美丽ษ、战火的洗礼使她带有一种英姿飒爽的神态。宁业中在宇宙飞船施工现场找到她。她奔过来，长久地握着宁业中的两只手，摇呀摇的，两ä只明亮的眼睛瞅着宁业中的胡子拉碴的脸，亲切地说：“你怎么也不写下你的军邮号码？教我回信也没法回。你的中微子电讯机。我跟邵ๅ伯伯谈过，他还挺感兴趣哩。对了，你住在哪里？招待所？回去刮刮胡子，换换衣服，跟我上邵ๅ伯伯家吃晚饭，好吗？”宁业中局促地站着，嘿嘿地笑。“去吧，去吧！”岳兰轻声说。“如果你能跟‘东方号’联系上，邵ๅ伯伯不知多么感谢你！……我也是。”邵子安显著地苍老了。战争期间，他在深深藏在地下的导弹工厂工作，长期见不着阳光，白也增加了。但他依然精神矍铄ຄ。老俩口住在宇航城圆形会议厅的传达室里，这所房子经历过战争的浩劫后只毁掉一个ฐ角，现在草草地修复了。邵ๅ子安十分高兴看见宁业中，他和钟็亚兵一样，是继恩的好朋友。晚饭桌上，邵子安问起了中ณ微子电å讯机。“图纸都在通讯兵总部里。”宁业中解释道。“由á于保密守则，我没有带回来。我们开个ฐ介绍信，就可以拿到，或者干脆借一台先用用。”“可是。‘东方号’出六年了，它的轨道根数肯定已๐经生重大变化，还能找得到踪迹吗？”邵ๅ子安满怀希望地问道。宁业中回答得很干脆ะ：“战争期间，我做过试验，千分之ใ一秒钟能ม扫描一个平方弧秒的天区。”邵子安沉吟着，但是岳兰比他算得快。“我们只需要扫描三十弧度见方的天区，也就是九百平方弧度，顶多四个半月时间……”“要昼夜不停地干。”宁业中补充说。“当然昼夜不停地干，争分夺秒嘛ใ——要恢复战后创伤，哪项ำ建设工ื程不是这样？”“可是，”宁业中犹疑ທ着。“宇宙飞船……”“你是说‘前进号”？没问题，再有一年就建造好。”岳兰十分爽朗地回答。“先要跟失去的人联系。唉，业中，你这是多大的功绩！如果找回继恩他们，我们给你请授勋章！”邵子安微微笑着，持重地说，“当然，这先是科学上的创举，征服宇宙空间的新า成就。有人说，战后恢复国民经济，要的是盖房子。改善人民生活，星际航行——那ว就先放一放吧！也有人说，‘东方แ号’飞出去都六年了，杳无音讯，茫茫太空，哪儿找去？再造‘前进号’，无非是浪费国家急需的资财罢了……”宁业中ณ不安地听着。他刚才想说又不敢说的正是这话。邵ๅ子安变得严å肃起来：“是的，我们先要治疗战争创伤，恢复国民经济，但是科学研究要不要立刻上马？加器、核聚变、人工合成生命、电å子脑、星际航行——这些尖端科学可以带动我们整个科学技术提高到เ新的水平。射‘前进号’，不仅是为了找寻‘东方号’，更重要的是开拓太阳系外宇航研究领域，探索ิ新的未知世界，使我们对于客观物质世界ศ的认识达到เ新的高度。哦，战争结束了，新的一场战争又开始了，这是科学技术的竞赛。还是那ว句老话：落后就要挨打。打垮了老修，还会冒出新า的霸王，新的级大国，新的战争策源地。不拚命展科学技术，行吗？至于我，继恩和继来已๐经飞走了八年，战争中我又看到牺牲了多少好青年，他们就算真的为了科学事业牺牲了，又有什么เ？”被激情点燃了的邵ๅ子安变得年轻了，他的一双鹰似的锋利的眼睛又恢复了青年时代炯炯光的神采。他掏出烟盒，递了一支给宁业中，自己点燃了一支，又说下去：“还来谈谈你的明。找到‘东方号’，不是为ฦ我去找寻儿女，而是宇航科学上划时代的明。岳兰说给你请授勋章，我看是配得上的。你想想，能够找到七万五千亿公里以外，一个仅仅长一百八十米、径八十米，跟一颗小小行星差ๆ不多大的、以每秒四万公里度运动的天体，这是多么了不起的事！这不是科学上的高峰吗？全世界有哪个国家、哪个人解决过？”短短几句话说得宁业中ณ浑身热，他把没有点着的纸烟一扔，立起身来说。“您派个人出趟差ๆ，我陪他去，借一台……”“我和你去。”岳兰爽朗地说，伸手按他坐下。“不过别急。我还有点儿不大明自。你的中微子讯号能够到达他们那ว儿，我是毫不怀疑的……”“只要他们在宇宙空间……”“他们不在宇宙空间又在哪儿啦？你这书呆子！”岳兰嘲弄他说。“在地狱？不，假定他们收到เ你的讯号……”“他们一定收得到เ。”宁业中ณ又插嘴说。“我已经说过我毫不怀疑了。问题是。他们怎么回答？”宁业中ณ犹疑ທ起来。“他们有一般的微波通讯设备吗？”“有的。”“功率大吗？”“不大。”邵子安插进这场对话。“‘东方แ号’是计划ฐ到火星去的。火星上已๐经有一台强功率的微波通讯设备了。”宁业中ณ沉默不语。“他们要是不能回答，你又怎能定位呢？”岳兰继续问。邵子安嘿嘿笑起来。“他们即使能ม够回答，你也还是不能ม定位的。要知道，你的中微子束到เ达‘东方号’要花九个ฐ月时间，再收到他们的回答讯号，又得花九个ฐ月时间。这一年半里面他们又不知跑到เ哪儿去了。”“唉呀，”宁业中喊起来。“我对星际航行一点实际概念也没有！这么说……”“这么说，”岳兰冷静地接下去说。“中微子电讯机还是有用的。第一，你可以连续出讯号，如果他们收到เ的话，他们可以根据讯号的间隔时间、方向变化来计算出‘东方แ号’的轨道很数，有可能的话，他们会回答我们的；第二……”“‘前进号’上也应该装一台中ณ微子电å讯机，这样‘前进号’在搜索过程中等于有了一台可靠的雷达。”邵子安不动声色地说。“我也正是这么想的。”岳兰高兴地说。“邵ๅ伯伯，我建议把业中安排在宇航局工ื作，这是宇航事业多么宝贵的人材啊！”宁业中腼腆地笑了笑：“我对宇航技术一窍不通。”邵ๅ子安立起身来，严肃地说：“干吧，我全力支持。今天我就给总指挥打报告。”要讲述宁业中的明，也许得写上一部几十万字的专著；但是简述这个ฐ明要点，不多几句话就行了。全部ຖ秘密在于，中微子是基本粒子的一种，它不带电，因此不参与电磁相互作用；它也不参与强相互作用，只参与弱相互作用。田à此，它几乎ๆ能够穿越任何物质。太阳深处的中ณ微子可以毫不困难地穿透太阳半径直射地球，到了地球后不但能ม穿透大气层、云层，还可以穿透土壤和宕石层，最深的矿井也可以找到中ณ微子的踪影。可以想见，邵子安和岳兰是多么เ重视这种仪器。不但从通讯兵总部ຖ借来了一部ຖ中微子电讯机，而且给宁业中建造了一座实验室，让他研究进一步提高中微子束的强度，并且要把分辨率大大增加，以便能在空旷的宇宙空间中ณ各种各样流星体、尘埃、气体中找到这么一个ฐ高运动着的宇宙飞船—一事实上，这是世界上第一台中ณ微子宇宙探测器。十月间，一切工程都完成了。这一年的秋天十分温暖。有人说，这是由于战争，悄耗了那么เ多的能量，提高了地球大气层的温度的缘故。原来种植在热带的凤凰木。在西北的秋天中还盛开着鲜红的、细长的花朵，金龟子还在嘤嘤๒乱飞；丰满的小河一点也没有衰竭的样子，仍然铮铮淙淙地流着。战争的痕迹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了。一切都是高度：高度的恢复，高度的建设，高度的展。现代化的科学技术武装了勤劳的人民的双手，于是产生了奇迹。城市已经重建起未，不过和战前不完全相同：它扩大了，因为，沙漠更加退却了——它正龟缩在远远的一小块土地上，等待着最后被歼灭的命运。人们就是这样建设着社ุ会主ว义แ的。2004基地上，又耸立起新า的“前进号”的高高的塔尖。动机还未装好。电子设备也没有齐全，还在等待安装正在成批生产的中ณ微子电å讯机。但是塔尖已经高高地直指蔚蓝色的、蓝ณ得象明净的海洋般的天空。它骄傲地宣告：阴谋破坏也好。公开的侵略战争也好，都无法阻挡革命人民向宇宙深处的胜利ำ进军。还需要四个月才能飞走。岳兰现在给宁业中ณ当助手，试验他的中微子新机器。邵子安也常常来。老头儿很少说话，只是用精明的、内行的眼光观察一遍，满意地哼哼着，坐着抽一支烟，走了。总指挥也来过几趟。战争期间，他回部ຖ队去了，当了一个ฐ方面军的政委。他倒显得更年轻了，连说话的口气也一样。他十分喜爱岳兰，张口就说：“把邵继恩给我全须ี全尾的带回来！”“是，”岳兰顽皮地回答道。“保险不碰掉一根汗毛！”有一天，实验室来了一个ฐ意外的客人——当年的钟团长，现在是钟็师长了。他也是两鬓如霜的人，却还是那ว么爽朗健谈。他的部队已经调防到西藏高原。这次是从北京回来，特意弯到宇航城看看的。岳兰想起那ว次去月球的实习飞行的邂逅、十分高兴。一她热情地说：“钟็伯伯，我一定把亚兵给你带回来。”“光带亚兵？”钟师长开玩笑地说。“邵继恩就不带了？”岳兰的脸微微红。但是她巧妙地转换了话题：“钟伯伯，你顶好还是跟我们一道去，亲眼看着亚兵怎样在天上飞……”“不行啊，”钟师长叹了一口气。“岗位不一样……不过，我可能派一个人来。”宁业中ณ正在调试着仪器，他把头俯得更低了。“派什么人？”岳兰惊讶了。“我们并没有等什么เ人。”钟师长走过去，拍拍宁业中的肩膀说：“小伙子，仪器测试得怎么样，要不要一个助手？”宁业中直起腰来，满脸窘相，喊了声：“钟伯伯！”“这就对啦！”钟师长满意地打量着业中。“好的，科学家，再见吧！”岳兰站在那ว里，回味着钟师长的话。但是她没有支声。开动机器的头一天，总指挥也来了。他和邵ๅ子安、霍工程师站在宁业中ณ和岳兰背后。宁业中把手指搁在按钮上的时候，手微微有些抖。“你要想到，”总措挥意外温和地说。“你揿一下按钮，就是出摧毁敌人的一导弹。岳兰，战争期间，你过多少枚弹道导弹呐？”“记不清了。”岳兰大声说。她又问邵子安：“我们先向人马座、就是‘东方号’最初ม飞出去的方แ向探测吧？”“赤经十七时五十六分四十八秒，赤纬负二十度○七分十二秒。”邵子安在重地读出数据。“是。赤经十七时五十六分四十八秒，赤纬负二十度○七分十二秒。准备好了。”宁业中做了个手势。“等一等。以这一点为中ณ心扫描吗？”“不，”邵子安回答道。“要偏南、偏西，对着这两个ฐ方向……”“为ฦ什么？”岳兰转过身子，扬起眉毛。邵子安低声说：“你忘了？天文台那个ฐ夜晚——战争开始的夜晚？”“新า星！”岳兰猜到了。“新星在东北方，它对‘东方号’有辐射压？”邵子安默默地点了下头。“胡志越教授后来把他的计算结果交给了我。他估计‘东方号’顶ะ多偏离两、三度……”“哦，胡志越教授！”一切，岳兰都想起来了。“老头儿出国了——等他回来我们再去看看他。”邵子安悄声说。“开始吧！”总指挥沉着的声音响起来。看不见的中ณ微子象一支无形的锥子刺透天空。一秒钟之ใ内，操纵台的屏幕上显出光怪陆离的斑点。“大气层！”宁业中ณ低声说。但是这些影象消失得非常快，屏幕上是一片空白；过了半分钟，有一个ฐ暗影在屏幕上出现——不规则ท的，一闪就过去了。“流星！”宁业中ณ说。又是一片空白……宁业中转过身子，对总指挥和邵子安说。“就这样，”让它开着。我已经接通录像机了，把任何影象都录下来了，再通过电子计算机进行分析，也许能现太阳系内或太限系邻近还有未被现的天体——如果它们恰巧ู走到เ这天区来的话。”他掏出手绢拭汗。“下一步怎么เ办？”岳兰茫然地问道。“你飞你的，‘前进号’出后，也照这办法开动飞船上的中微子深测器。你们一路飞，一路勘测‘东方แ号’的踪迹。”邵子安回答。“那末，”岳兰扬起眉毛问。“‘前进号’的飞行和这部探测器的工作有什么เ联系？”邵ๅ子安耐心地解释道：“你仍然可以和这部中微子探测器联系，如果它现‘东方号’，会及时通知你的。”“在一年半之ใ后？”“至少。”岳兰咬了咬下嘴唇。总指挥温和地说；“岳兰，四个月后‘前进号’就要起飞了。不过你不能指望很快追上一个远在七万五千亿公里以外的天体——‘东方แ号’已经是这样的一个天体了。你要准备飞上一年两年，三年五年，或更长时间。说不定要付出你整个ฐ青春。也许，重新考虑一下是不是更好？”岳兰的脸忽然变白了。她十分艰难地吐出这几个ฐ字：“长，六年前，您不是……亲自作了决定？”“六年前，‘东方号’刚刚飞走。就是战前，第一艘‘前进号’建成的时候，‘东方แ号’离开我们也不过三万亿公里，轨道根数变化不太大，现在，这距离已经拉得很远了。而你……”岳兰镇静地回答；“我希望不要改变决定。”宁业中恳切地说：“岳兰，你很快可以算出来，即使‘前进号’度达到光的一半，你又很准确地正对着‘东方号’——这是极不容易办到的，也至少需要一年零七个ฐ月才能够到เ达立现在的位置。但是实际上，在你飞了一年零七个月后，‘东方号’至少又远离五分之ใ一光年以上，所以单程飞行大概也至少需要两ä年半光景，一来一回就是五年——这还是假定飞行十分顺利，连一点弯子都不用拐……”这笔账，岳兰不止一次算过了。她自己้十分清楚，代价的确是巨大的。然而作为烈士的女儿，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培养了这样的性格：一件事情只要作出决定，就义无反顾ุ，再漫长再艰险约道路她也要走下去。“支持我，继恩。”她内心里默默地说。“我爸牺牲的时候你怎么说的？‘重要的是接过接力棒。继续跑！’是的，就是这样……支持我不要动摇呀！”总指挥从她的闪烁变化的眼睛中看透她蕴藏在内心的思想。“好的，唔，好的。”他慢慢地说。“让你的青春照耀着我们这个壮丽的宇宙吧。。我重申ã六年前的决定。”“太……太好了，谢谢您。”岳兰激动地说。“‘前进号’如期起飞。”总指挥沉着地、用稍稍有点喑哑的声调说——每回作出重大决策的时候，他都是这样的。“岳兰同志负责组成宇航队。我们不但要寻找‘东方导’，还要在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有计划地探测恒星际空间，需要安装最好的科学装ณ备和配备最好的科研人员——邵子安同志。你负责这项工恨并且帮助岳兰提出飞行方แ案，提交给总指挥部讨论。飞行的年限、轨道、科研任务等等，要给岳兰同志比较大的机动权。至于这台机器，要一直开下去——不仅是为了找寻‘东方号’，而且也负有深入探测宇宙的任务。我同意，调宁业中同志来主持这项ำ工作。”“是！”岳兰响亮地回答。宁业中沉默不语。邵ๅ子安锋利的眼睛望着他。他低声说。“好的。”总指挥微微一笑。“宁业中ณ同志，一个ฐ高能ม物理学家在我们这儿是可以太显身手的。不但要利用中微子束来探测宇宙，你还可以在你的专业领域内为我们宇航事业作出更大的贡献。”“是的。”宁业中感动地说。“这只是我的初步意见。”总指挥温和地说。“你们回去研究一下。我们党委也要讨论，再作最后决定，并且报请上级批准。”大家离开实验室。霍工ื程师靠近邵ๅ子安，附着耳朵说：“还不如让我驾驶‘前进号’呢！岳兰这么เ一个ฐ大姑娘……”邵子安只挥了挥手。在门口，宁业中ณ低低地唤道：“岳兰！”“什么事？”他拉拉她的衣袖。他们两ä人落在其他人后面。宁业中ณ低声说：“上次我在邵伯伯家说，战争期间我试验过……”“是的，怎样？”“我利用战争的间隙出许多讯号。我不是无目的的试验，我就是向人马座这天区报。电文在这儿。”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皮夹子，拿出一张折叠得很整齐的薄纸给岳兰。“现在不要看。再听我讲一句：我正好是一年以前射这些讯号的。”他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开了。岳兰慢慢地展开一张非常薄的、但是竖韧的纸，不出声地读着，她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电文是这样写的：“东方号”！“东方แ号”！继恩、亚兵、继来，致以亲切的问候和同志的敬礼ึ：请坚持下去，勇敢的宇航员们：岳兰将率领ๆ“前进号”来救援你们。宁业中。又：战争已๐经爆，结论已经作出，不是核武器毁灭人类，而是革命人民消เ灭战争和战争策源地……一阵泪水涌ไ上了岳兰的眼睛。她抬头一望，宁业中ณ走得没有踪影了。邵子安送总指挥上了车，脚๐步沉重地运转来，看见岳兰的激动的脸色，连声问：“什么事？生了什么事？”“邵伯伯！”岳兰嘶声喊道，紧紧ู攥住那张薄纸，扑到邵ๅ子安肩上，激动得满脸是泪。
十九、遥远的太阳
继来的心情十分忧郁：小花豹死去四周年了。这只小狗是她从地球上带米，在宇宙飞船内养大的，已经和她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她只要瞥视一眼，花豹就晓得女主人的心意。只是由于自己้的过错，出了那场事故，连自己也差ๆ一点儿把小命给搭上。啊，花豹这会儿怕早已๐变成一块僵硬的石头，在宇宙空间流浪ฐ吧？宇宙飞船的情况也很不妙。将近一年了，度已经降低到只有每秒二万五千二百公里，而且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问什么方向飞。哥哥许诺说，他的研究快要出成果了——那ว时，就会摆脱这种糊里糊涂ิ的尴尬境地。什么เ成果？她不知道，但是她毫无保留แ地相信哥哥。进入星际云以前，和在星际云的这一年里，她已经学完了微积分和微分方แ程、凝聚态物理和等离子物理，还学了天体物理和相对论。亚兵开玩笑说，她至少读完了普通大学的两个系了。但是她认为，如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