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正小说网 > 罗刹夫人 > 第16章 插枪岩宝藏

第16章 插枪岩宝藏

主意打定,我离席缓步走出堂屋。抬头一看对面大厅屋脊上,影绰绰立着一个女子,阶下仰面躺着一个身背双刀,腰悬镖袋的妇人。仔细一瞧,敢情胸口沁沁冒血,早已死去。

我知道他们不是逃避,这是各人去拿兵刃,也许预备着对付仇人的计划ฐ。可是堂屋里连下人们都走净了,一桌灯烛辉煌的酒筵,只剩我一人高坐在上面,弄得不巧ู,追魂太岁的仇人还以为我替他们挡横呢!

沐天澜立起身时,偷眼一瞧这位老丈人眉开颜笑,毫无愠意,胆气立壮!竟把自己得到父亲噩耗,如何路过淑山,偷听苗匪说话,如何杀死普明胜,碰着戴人皮面具的黑牡丹;如何女罗刹从中救护巧得父头,如何同回庙儿山,即夕成为夫妻。次日如何同黑牡丹交手,如何回沐府拜见哥嫂,先后经过,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桑!๑5๓11;翁说:“傻孩子,你且定一定心,你娘的坟墓自然要让你去拜奠,使你娘๤在九泉之ใ下也可瞑目,但路途尚远,不必急在一时。倒是你怎么เ样进了沐府,和沐贤契怎样面识?在你老父面前不要隐瞒一字,为父的自然替你们作主。”

我正在犹疑,罗素素双足一点,‘一鹤冲天’,已๐纵起一丈六七,攀住一支倒垂紫ใ藤。借着悠宕之势,竟贴壁飞腾,又斜升上三四丈。窥准上面一支横出松干,展开‘游蜂戏蕊’身法,俏生生的停在松干上。一转身,照ั样又援藤飞升,斜ฒ渡到เ另一株嵌古松上了。这样燕子一般几次飞腾,人已在二十丈以上。我在下面又惊又喜,竟看呆了。忽听她在上面欢呼道:‘师兄快来,路在这里了。’喊罢,身形一闪,忽然不见。

罗素素า一耸身,跳上道旁一株横出的歪脖松树干上,用腿绊住粗枝探出身去,才看见下流溪面上影绰绰浮着两条架空巨索,索ิ下吊着窄窄的软桥。于是我们走近桥身所在,瞧见两面峭壁上,贯着平行的两ä条巨เ铁链,足有碗口粗,铁索下面吊着一段段巨เ竹串成的悬桥,距离溪面也有七八丈高下,悬空虚宕,随风晃动,宛如摇篮。虽然上面有铁索可以扶手,但是竹桥既窄且滑,也是难行。

这几支火箭一起,林下一大群怪物,一阵怪嚷猛叫,上面毒雾内射出来的两道碧光,突然失踪,下面火箭同喂毒的铁叉子,一加紧猛射。满空火星飞爆,好象大年夜放的花爆一般。几株树上的枝干,着了猛射的火箭,业已劈劈卜卜烧了起来。树上一起火,火光熊๦熊,照ั射远近,因此看到对面高岩在火光雾影之ใ中,从岩头挂下十几丈长遍身鳞甲â的一条独角大蟒。

那头目心胆俱裂之下,猛见先前๩洞口火光大盛,又涌出几个ฐ高大凶猛的人形怪物来,手执松燎,背负弓矢,出洞后,一跃上岸伫立停候。一忽儿洞中两ä个怪物,飞一般抬出一乘๖竹轿子,轿内坐着一个身形瘦小,穿着一身红的短襟窄袖的人来。最奇的面上似乎也๣套上红色面具,只露出嘴鼻眼三个窟窿,距离虽远,因在旺炽的火光之下,却看得逼清。

还把右臂伸得毕直,翘着大拇指,朝着映红夫人晃了晃,似乎ๆ表示ิ这才是独角龙王的夫人。

有一个插枪岩守夜的头目,还特地来报告我,说是那一夜在岩顶上,亲见一条巨大的神龙从岭顶昂起头来,便有十几丈长,只一躬腰一低头,便到了异龙湖心,身子还在岭上,光华闪闪,宛似搭了一条金桥。那头目明白神๰龙在湖心吸水,急慌在岩顶ะ跪下礼拜,伏地默祷,等他抬起头来看时,一忽儿工夫便不见了。

沐天澜真不防她有这一手,那ว敢逼到跟前面对面说话?一阵阵粉香脂香,往面上直冲,因为ฦ欺得太近,手上长剑๳竟被她封住,有点施ๅ展不开。心里气极,瞪眼喝道:“贱淫妇!

这时沐天澜明白对面贼妇黑牡丹ล便是杀父仇人,立时怒火万丈,目眦欲裂,再也忍耐不住,一跺脚,窜上前去,一招“长虹贯日”疾逾电å闪,刺到敌人胸前๩。

瘦汉大怒,却也๣知道遇上劲敌,也๣是微一退身,立从身后解下包袱掣出一对奇形兵刃;似戟非戟,似铗非铗。通体约有三尺长短,顶上一个鸭嘴๨形的矛锋,下面托着血挡;血挡下面又有曲尺形的两根钢๐刺,五寸长、一指粗,一上一下,分列左右。

在匪徒跌入松林当口,猛听得那边瘦汉一声断喝:“凭你也敢行凶!”右臂一抬,赫的一枝飞镖向前胸ถ袭到เ。沐天澜原式未动,只一塌身,那只飞镖便擦着左ุ肩头射向身后。

我在猿国只留了一宿,勘察猿国里面被猩猿弄得乌烟瘴气,不适于建筑我理想的行馆。

第二天把一群人猿召集,一点数目共二十二个。我对一般人猿说:‘你们体大力猛,在这猿国里不够你们吃和玩的。

我有好地方带着你们去,快替我做一个坚固的竹兜子来。’这般人猿听得有好吃好玩的地方,欢舞踊跃,一窝蜂抢着去造竹兜子。这种竹兜子,便是古人说的笋舆,也就是江南山行,用两ä支竹竿穿个形似竹椅的东西,两ä人抬着走的竹轿子。

我做猿国之王时,自己做了一具竹兜子,常叫猩猿们抬着游行。猿类性喜模仿,每个猩猿都能做竹兜子。这般人猿性比猿灵,当然一点就通,一忽儿做了两具竹兜子来。一般猩猿听得我要带着一般人猿远离猿国,虽然对我依恋,可是把大力士的人猿带走,又高兴得跳起来了。可笑人猿的父亲土讫狞金刚般身子,只几年功夫,被一群母猩猿折腾得瘦骨嶙峋,现在躲在猿窟里,只剩得翻白眼儿了。

我坐着竹兜子,带着二十二个ฐ金刚ธ力士般人猿,离开猿国,专找断绝人烟的深山密林走去。不管有路无路、山高崖断ษ,这般人猿攀援飞跃,如履平地,而且天生猛力,能手搏虎豹。这样,渴饮清泉,饥餐兽肉,用不着我费一点心力。

另外两个ฐ人猿扛着猿国里捎来的黄精、山药之类,足够我随路果腹。有时我捡块新鲜兽肉,生火烤炙,挂在竹兜子上,随意撕吃。

一路游赏山水之胜,有时掏出指南针ฤ来,指挥人猿前进的方向。这样随意穿行于人迹罕至之ใ境,不知走了多少日子,已๐由黔境走入滇边。有时难免碰着苗寨乡镇,我必跃下竹兜,把一群人猿安置僻静山谷,独自走进市镇,问明路境,待到เ深夜,再率人猿们绕道而过。这样又走了几天,竟到了滇南阿迷云龙山。

我一看云龙山水木清华,群山耸秀,和一路行来穷山恶水绝然不同,便在山内逗留下来。每天率领人猿攀岭越涧,选择适宜处所。我们走的地方แ,已是云龙山幽险之ใ境,连日并无຀人影。不料有一天,人猿从一条天然仄径里面,挟出两ä个全身武装的苗族๣壮士,送到面前。

我以为ฦ是深山猎人,原想问明路境放掉。不意两个ฐ苗人骤然见到鬼怪似的人猿,吓得灵魂出窍,自供实情。说是仄境里面,通着一险秘的山谷;谷内地方极大,四时如春,风景无຀边。当年九子鬼母现此地,派人在内建筑起一座竹楼,引水灌泉,拔茅平土,很有几处游赏之地。而且在此处设了不少炉灶,掳来不少铁ກ匠,打造军火器械。

九๡子鬼母死后,只剩ທ得四个苗族壮丁在此看守。这几年内,只有黑牡丹来过一次,不久即去,以后一直没有人来过。

我一想九子鬼母是我父母的仇人,这处秘谷也๣不是私有之物,正苦没有适宜之地,这样现成东西,天与不取,便是傻子了。

立时命两ä人引路,率领一般人猿到了那所秘谷之内。一看风景果然甚佳,当年九子鬼母建筑的竹楼依然完好,而且楼内应用的东西大致尚备。不过苗人思想究嫌简单,如要此地作为我憩息之所,还得一番经营。我便暂时在竹楼内寄住下来。正在用人之际,便把看守的四个苗人降服,命他们折箭为誓,听我驱使。一面查勘谷内全境,把二十二个人猿教导一番,分布๧扼要处所,严密防守。

有一天,当年九子鬼母心腹勇将飞天狐吾必魁,领ๆ着十几名羽党贸然入谷。大约他们不知此地已๐换主ว,大踏步昂头直入。万不料é我一群人猿暗伏树上,飞将军从天而降。飞天狐虽然袖箭齐,无຀奈人猿捷逾飞鸟,猛过疯狮,而且皮坚如铁,满涂松油,刀箭不入!‘金钟罩’、‘铁ກ布衫’等功夫,还不及它们的坚实。飞天狐这般人岂是对手?立时个ฐ个生擒。

我另有用意,并不难为ฦ他们,立时释放,好言相待。飞天狐倒也光棍,居然低头服输,愿把带来的几个羽党,留在谷内供我驱策,自己出谷去要邀集滇南许多好汉前来拜见。

意思之间,想把我当作第二个九子鬼母了。

我一看飞天狐面带狡凶,断不可靠,表面上不动声色,我却要趁机一见滇南苗族๣的人物。果然,飞天狐在半个ฐ月后带了不少人来,而且扛的抬的送来了许多礼物。那时我一身苗装ณ,并没有说明自己来历。他们又看我能ม役使金刚般的怪物,他们自己说,当年秘魔崖养着几头狒狒,也没有这样高大猛烈。也许他们把我看作苗族,时时探询我的出身,我却故意说得非常神秘,故意把苗族的习惯和语言,偶然表演一点出来。他们真把我恭维得苗族的神圣一般了。

我暗暗注意来的人物,其中ณ有几个特殊的,除飞天狐外,便是黑牡丹普明胜夫妇。还有一个说是新平飞马寨土司岑猛,面目凶狞,词色桀傲,他背后有两个ฐ凶伟苗汉,一步不离的跟着他。飞天狐、黑牡丹这般人,对于岑猛,口口声声称他为岑将军,词色之ใ间非常恭维,似乎这姓岑的势力雄厚,左右一切。

那时我在竹楼ä外面几株大树底下,陈列酒肉招待他们,好在这种酒肉,原是他们扛来的礼ึ物,只算得自己้吃自己。

可笑在席间,姓岑的耀武扬威,忽地从腰里拔下一柄飞刀,手臂一抬,向树上横枝上楼栖着一只白鹦鹉掷去。

这只白鹦鹉是我路上捉来,一路调熟,不必羁绊,不会飞去,我非常爱惜。不料那ว姓岑的无端逞能,不问明白便向白鹦鹉下手。恰巧我嘴上正含着一块鸡骨,我一张嘴,把口里鸡骨吐向半空。铛的一声,正把出手飞刀击落地上。我笑说,这鹦鹉是我好玩养着的,姓岑的面上立时变色,立时向我道歉。

飞天狐老奸巨滑,立时一阵拉拢,把我高抬到เ三十三天。他们便对我说,苗族被汉人历年欺侮,弄得难以安生,官吏怎样剥削凌弱,当年九๡子鬼母是苗族救星,怎样被沐公府派人杀害。尤其苗族中几个ฐ献媚汉官、忘本负义的土司,象金驼寨龙在田、婆兮寨禄洪、三乡寨何天衢、桑窈娘夫妇。

最可恨是金驼寨依仗沐府,独霸滇南。而且金驼寨内还有一件极秘密的事情,连沐府都被龙家瞒过。在金驼寨后插枪岩背面,是金驼寨禁地,要路口筑着坚固碉栅,严密防守,不准出入。因为岩后地方很大,四面围着高峰。从插枪岩背面挂下一条大瀑布๧,终年喷琼曳玉,趋壑奔涧,弯弯曲曲分布๧成岩脚下二十八道溪涧๱。然后汇聚一处,泄注于异龙湖中,从前๩谁也๣不知道那座插枪岩是个ฐ宝藏,直到现在由龙家苗族๣中一个醉汉口内泄漏出来,才明白那ว岩后圈为ฦ禁地的缘故,原来插枪岩竟是座金山!

起初由那条大瀑布当时冲上无຀量金沙,冲入二十八道溪内,太阳一照,溪底金光闪砾,随处可见。龙家苗只晓得图现成,把溪水分段闸住,在溪内淘沙拣金。后来独角龙王龙在田从别处暗地带来两个汉人,指点矿穴,暗掘地道,挑选苗卒每日在深夜开掘,由á地道入后寨,密设炼金炉,融化成块,深藏秘窖。可是两个ฐ指点矿穴的汉人,却被他们杀死灭口,从此不见了。

这样独角龙王坐守金矿,直到เ现在,积存金块岂在少数?说他富堪敌国,似乎尚差,可是云南全省,不论汉苗,谁也没有他富厚了。独角龙王夫妇却做得非常秘密,一面利ำ用沐公府做护身符,把自己的秘密,绝不使沐府知道,一面训练本寨苗卒,加紧防守,使别ี个苗寨不敢染指。慢慢的预备独霸滇南,扩展土地,乘机而动。

万不料弄得这样机密,依然有人泄漏出来。飞天狐还说:‘我们这位岑将军也替沐家出过力,却不象独角龙王般有己无຀人,一心想替我们苗族扬眉吐气,召集滇南苗族好汉暗暗布置。一听这儿有一位本领非常的罗刹夫人,急忙带着厚礼ึ同我们赶来结纳。大约我们气运已转,将来有了夫人臂助,便不怕龙、沐两ä家依势欺人了。’

飞天狐这样一说,我表面上当然虚与委蛇,心里暗笑:你们想兴风作浪,与我何关?不过他们所说金驼寨密藏黄金一层,引起了我注意,暗暗存在心里。等这般苗匪走后,即就地略略布置了一下,便单身出谷,到了石屏,夜探金驼后寨。

果然被我探得后寨设有地道和炼金炉,可是密藏黄金处所,一时却不易探出。间接连探了两ä次,明知大量黄金一定有地窖,多半在独角龙王夫妇卧室相近之ใ处,却也๣无法指定准处。既ຂ然知道飞天狐等所说,大半可靠,不妨留แ作后图。

我便回转云龙山秘谷。过了不少天,忽然在秘谷另一面的峰脚下,被一群人猿听出一大群虎吼之声,好象在峰脚地下出来一般,飞一般来报告。

我自己过去一听,果然听出峰脚内有虎吼的声音,而且不止一二只,其音沉闷宛在地下。细看峰脚,矮木成林,别无຀岩穴,略๓一走远,其音便弱。我觉得奇怪,立时指挥全体人猿,拿着铁锹铁镐,把这处峰脚๐开掘进去。开辟了三丈多深,猛然从土内冲出一道急流,流急土崩,已经现出一个ฐ深洞。

人猿们再用力一开辟,显出一丈多高,两丈多宽的天然山洞,洞内一股溪流,箭一般流了出来。一群大虫紧ู紧的挤在一堆,半身浸ฤ在溪流内,似已饿得不能动弹,只剩了哑声惨吼,形状非常可怜。被金刚般人猿进洞去,象狸猫般一人一只抱了出来。一共八只大虫,饿得一点虎威都没有了。

我想这真奇怪了!这么เ一大堆老虎,全饿得这样,是何缘故?这条深洞既然有虎躲入,那面当然有路可通,必须探它一个着落才好。我立时吩咐几个人猿把八只饿虎好好牵去喂养,不准伤害,一面吩咐人猿燃起松脂ฦ,抬来竹兜。我坐在上面,带着几个ฐ人猿、两ä个苗汉进洞查勘。这洞真长,天然的山腹中空,自成秘径;而且弯弯曲曲,脚๐下是一条浅溪。

幸而人猿健步如飞,到了出口所在,已๐经月影横斜。

出口外面一湾清流,两岸密林,尽是合抱不交的古树;四面都是层岩壁立,形若铁ກ瓮。后来我替那长洞起了地名,叫做‘饿虎洞’,洞外叫做‘铁瓮谷’。走出谷外一看,冈峦起伏,形势荒凉,已๐非云龙山境;跟来的苗汉却依稀认得此处接近石屏境界,乱ກ山堆里有一条荒路可通金驼寨的象鼻冲。我看了看四面的形势,回进铁瓮谷,猛地想起一事。谷内谷外怎的沉寂如死,听不见一点飞鸟走兽的声息?竟然是鸟兽绝迹的地方,怪不得八只老虎饿得那样。但是这样穷山荒谷,猎人难到的处所,正是鸟兽栖息的安乐่窝,何以反而绝迹呢?再说八只猛虎,何求不得?何以又躲在深洞,情愿挨饿呢?

这里面当然有缘故了,一时却想不出所以然来,预ไ备日຅后再来探个明白。正在指挥人猿们回洞之ใ际,猛然壁立的高岩上呼呼怪响,腥风下扑,两道蓝莹莹的电光,已๐从岩顶向下射来。我坐在竹轿上,已๐经看出岩上昂起一个巨大的蟒头,生着亮晶晶的一支独角,映月生光,两道眼光更是厉害,嘴喷白雾,一条火苗般岐舌,在白雾内闪动。我知道这种巨เ蟒遍体铁鳞,嘴里喷出来的毒雾沾身即溃,金刚ธ般的人猿也๣克制ๆ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