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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五章

我找了一把石椅坐了下来。上面有少许落叶松的松针和几片枫叶,但我没将它们掸走。

我赎回了手机,里面已有方婷来的不少信息。我闭上眼睛把它们全删ฤ了。

但是诚意归诚意(我根本就不指望他能ม对我有什么诚意),去还是要去的,哪怕是鸿门宴,你以为ฦ我会逃避吗?

正当我们嘻嘻哈哈,讨论女主角一个在技术上相当粗糙的卖弄性质的镜头时,寝室的电话响了。“接线员”(隔壁寝室的一个ฐ吉他爱好者。以能完整弹唱“老鹰乐队”的“加州旅๓馆”而声名远播)告诉我说找的是“龙川同学”。

那么,请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在酒席上与人家争锋相对,寸步不让,现在厚着脸皮去坐人家的车,让你所讨厌的人带着你去市区兜风?

她们轻轻哼唱着当前一颇็为热门的流行歌曲。该歌曲的词作者认为:女人应该坦然面对男ç人的花心——因为ฦ在这一方面,女人拥有相同的机会和权力。

先由我示范性地坐了下去。方婷有坐下来的趋势,但她更像是在推测我是否会有坐到地雷的可能ม,以便及时地调整行动。但我初步看来安然无恙,她这才从上衣的一个我从未现过的口袋中掏出一叠纸巾(纸巾似乎ๆ永远用不完),动用了相当的精力,做了一次较大规模的保洁工作。

我们在大厅找了把沙坐下。那ว儿堆放着各式书包、背包、手提包……不用说主ว人们都已进去利用阅览室的资源去了(这在前文中已有过交待了)。

“是吗?”王权瞪大了眼睛,像一个刚从目击者那ว儿打听出新线索的刑侦队长,“快说说,有什么新状况没有?”

她与王权的爱情事出偶然——其实是两辆漫无目的而在学校广场乱窜的自行车相撞了。车主ว人便是她跟王权。无聊使得他们很快惺惺相惜。关系的确定快得令人难以置信。王权事后承认:他买຀这辆自行车所花的时间都远远出得到这个ฐ恋人。但他们似乎很满意,不久便互相称对方为“我的灵魂”。

“一样的衣服,一样的态度。好了,化妆吧。”

“其实啊,你真应该去后台让那些学生会干事帮你上妆,她们才内行啊。”

“我可不想跟方婷对着同一面镜子一起抹胭脂ฦ。别ี废话了,利索点。”

“孙丹去哪儿了?”

“可能ม已在剧ຕ院了吧,反正晚上我是管不了她了。再说散场后,我们文学院还有自己的一次庆功会,恐怕要到เ明天才能见到เ她了——你这是擦皮鞋哪,那么使劲干嘛ใ。”

“重了吗?好好,那就再轻点。我说你们就那ว么胸有成竹,还没比赛就已经把庆功会都排好了。”

“‘庆功会’只是一个名号,主ว要是大家凑在一起犒劳犒劳演员。”

“哎,对了,你们学院排的什么节目啊……把头再抬高一点。”

“‘梁祝’。”

“哎,俗套。”

“不俗啊,兄弟,已๐经被我们班的才女改编过了。”

“改编过了?改成怎样了?”

“改成‘梁祝’有情人终成眷属,但后来因为一些家庭琐事,经济纠纷和生活压力,最终‘劳蝶分飞’,办了离婚手续。”

“简直是——莫名其妙。我说你们是不是非要把祖宗的那点好东西全糟蹋完才甘心啊。”

“我劝过那编剧ຕ啊,我说‘梁祝’显然已经面目全非了,我们是不是另起炉灶,改成原创น,就不要再借鉴梁祝的爱情故事了,干脆独立成篇得了,但她却对我说——她希望达到的效果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靠,那就看晚上的演出效果吧……哎,可以了。照照镜子,真他妈帅呆了。”

“帅呆了?参照物不是你吧?”我照了照镜子,“还行,不过我晚上十有八九要跟方婷碰面,你看看,什么เ地方แ还能改进一下吗,我需要尽可能的完美。”

“了解。”于是他又抓起眉笔,在我的眉梢处写了几笔。

晚上的演出排得满满的。按既ຂ定计划ฐ是六点至十点。中场还有“怪侠”摇滚队的助兴演出。他们共带来三拿手歌曲。分别是beyond乐队的“光辉岁月”,蝎子乐่队的“indofchage”,穷街乐่队的“十八岁的生命”。

剧院门口停了几辆黑色轿车——它们的主人无຀疑是今晚第一排的看客。我以为星期六可能导致“话剧ຕ节”出现冷场,结果证明我杞人忧天。

我在后台抓紧背我的台词。我的老搭档今天把自己浑身搞成紫色。她仍然坚决地用她自己写的台词主ว持晚会,里面当然还有那一句“我们展开青春的翅膀,向蓝天诉说年轻的梦想”。

商学院的“宝黛钗”剧ຕ组进来了。但很快就全线撤退——因为方แ婷说这里太挤,他们可以借用一下旁边的乒๐乓活动室。我瞟了一眼她离去的背影,现刚ธ才背的东西全忘光了。

“有种永远不要进来。”我轻声骂道。但她们显然没种,因为很快又全都进来了——乒乓活动室不想充当化妆间。

我其实不该坐的离门太近,其结果是,每个要进来的人都得从我身边走过,而方婷那林黛玉式的裙子就在经过我的时候被我椅子上的一枚钉子钩住了。

她尖叫了一声,脸刷็的红了。拼命地拽着裙子想挣脱,但椅子上的钉子却表现了可歌可泣的执着。我觉得这一幕十分有认识价值,就把台词暂时放在一边,专心致志地欣赏起来。

“龙川,”我的搭档朝我吼道,“你就不能帮人家一把。”

“嗨,乔雪,你可不知道,我们这位林黛玉没别的能耐,力气可大着呢。”

闻听此言,“贾宝玉”好像要上前来助方แ婷一臂之力了,不料方婷气急败坏,先把裙子扯破了,一片绛红色的绸布๧钉在了我椅子的铁钉上。

“哼,本来就不配把自己打扮成林黛玉的模样,”我幸灾乐่祸ຖ地朝那片红布说道。可方婷却恼休成怒。她历声叱道:

“你说什么?”

我站起身,面不改色,但摆出的却是一副无赖相:

“我说你根本就不配把自己้打扮成林黛玉的模样,我说错了吗?由你这种货色来饰演林黛玉,我们学校倒了八辈子的大霉,明白吗?”

“你说话是不是太过分了?”贾宝玉冲到了我的面前๩。

“这儿没你的事,哥们,别真把自己当成贾宝玉了。“

“你——“那贾宝玉虽说长得五大三粗,但脾ຆ气不错,他这就没话了。他不说话,我也就回到我的椅子上,继续背我的台词了。

方婷背对着我坐着,呼呼地喘气,接着就听到有哭声传来——我不禁心花怒放。

我上场了。不抱希望地寻了一下孙丹,不过马上就放弃了。因为要在不太明亮的灯光下,在近三千颗脑袋中ณ,寻觅一颗你比较熟ງ悉的出来,也๣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商学院的“宝黛钗ู”被排在第三个出场。我报幕时,因为一些私人方面的原因,决定临时把台词改动一下。我先认认真真地把前面一段过渡性文字诵完,然后,我说:

“下面请欣赏,话剧——‘金瓶梅’,商学院选送。”

总算到เ了中场了。我可以轻轻松松的休息个十几二十分钟็的。

“怪侠”摇滚队随身携带了很多家伙,搬上来时一路都是“铿铿锵锵”的金属撞击声。其中ณ一个吉他手被自己吉他上的电线绊倒在台上——那效果倒是一幕很好的轻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