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6(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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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1้月12日

无论碰过了多少次钉子,他仍然渴望能遇见叔父。在乌ไ鲁木齐的大街上,他遇到了一个人。头有些花白,浓眉厚唇,背操着双手走路,两ä腿像他的父亲一样弯曲着,迈动脚步时,身子有些摇晃。当那人迎面朝他走来时,他斷ู定这就是叔父。于是很兴奋,急切地迎上前去,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请问,您的老家是陕西大荔吗?”尽管很兴奋,他还是吸取前多次的经验教训,改换了一种询问的方แ式。“不是,我们家乡在四川大邑……”这无异于一瓢凉水当顶浇了下来。直到เ人家走出好远好远了,他还没缓过神๰来。他就这样在半个多月时间里,一直痴情而盲目地渴望见到自己的亲人。后来他现,凡打问过的貌似叔父的人,几乎无一不是五六十年代由á内地随军进疆ຆ的“老支边”。他们有着大致相同的经历:年轻的时候手握钢枪保卫着这片辽阔的土地,随后又把全部的青春奉献给了开这片土地的事业。渐渐地,“叔父”这个特定名词的含意在他心目中变得普遍而宽泛起来,觉得它不再是指一个ฐ人了,而是一个亲切的群体概念。于是在最后的几天时间里,他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尽量多地接触了“叔父”一类的人物。他特别地关注他们的命运,把预备给叔父的一腔亲情,倾注到เ他们身上。他现,新疆的烈日和大风,给了他们一样紫红的脸຀膛;他现边地的辽阔与天山的峻拔,给了他们同样宽广的胸襟;他现,他们虽然也思念故乡和亲人,但更热爱留住了自己的青春和子嗣,浸含着自己้心血和汗水的新疆这一片深情的沃土。当他同他们亲切交谈时,拖觉得自己是在同叔父交谈;当他同他们握手吿别时,也觉得是在同叔父告别ี,好儿次潦下了惜别的泪水。于是,小时候那种幼稚的自豪,就升华为一种真正的自豪。万里迢迢未曾与叔父相见的惆怅,却化作真切的慰藉,使那焦躁不安的心绪,开始趋于平静。

此刻,机舱顶上的喇叭里传来空中播音小姐亲切的声音各位乘客,眼下飞机正在飞越美丽雄伟的天山,飞机飞行的高度是1万米。”

1991年8๖月15日

由于是“业余作者”,我没有完整的时间坐下来专心致志地读书写作。甚至连一整天这样的时间也没有。只好忙里偷闲,见缝插针。多数情况下,我是黎明即起,伏案疾书。当家人和邻里尚且熟睡的时候,抓紧写一两千字。也有些是在旅途的火车上或开会前等待主持人的一点空隙里写的。有时正开着会,或走在路上,突然想到เ一个人、一件事,或是一篇文章的标题,甚或其中的几句话,我便随时记在小本子上,积少成多,也是一个办法。有时忙起来,一连数月晕头转向,读书写作之ใ事,早抛入九霄云外。有些文章写了一半,等重新า拿起来,思路早已大变,只得另起炉灶。有些文章每天只能写几句,三五千字,竟拉拉杂杂写了半个多月。家里放一瓶炭素墨水,单位则是蓝黑墨水,有的文稿中两ä种墨水交替了三五次。因此我以为,“业余作者”的文章也许微不足道,但他们的劳动精神๰,应当得到鼓励和提倡也许由于时间仓促,这些文章在写作时没有精雕细刻但也较少无端编造,无病呻吟的东西。大多是生活中的某事某人或某种现象触动感情琴弦,产生写作冲动的情况下动笔的。往往情之所系,笔之所至。记游、忆人、念旧、抒情,无一例外。起承转合,谋篇布局,均非人为ฦ安排,皆由情绪操纵。宁可不精致,但求其自然。这一层,也许又是业余作者的一点优势。整天泡在生活里,扮演着一个角色,同外界的各类事物、各种矛盾密不可分。喜怒哀乐难免浮之于面而沉淀午心。这些感触,属于个人,也大致代表一个群体的心理,折射着时代的风姿ู风釆和风云变幻。愿《生命藤》能被尊敬的读者接受。

“老杜看到เ别人写出了好作品,他比谁都高兴。”不止一个人这样讲。

他做的这些,被一些人看作是“傻事”。其实那ว种痴情,正可以小中见大,从一个侧面体现一个艺术家的胸襟和良知。这样的行为在社会上一部分人精神滑坡的时期,显得特别宝贵。比起有些人利ำ用自己手中ณ的一点小权,便给后来者出难题,设障碍,那品格的髙下有着天壤之别ี。人们需要互助,我们的时代呼唤无私真诚的互助精神;有的人灵魂需要洗涤、甚至应当再造。难怪杜鹏程逝世后,那一桩桩貌似琐碎的小事,却被那ว么เ众多的已经成长起来的优秀中青年作家们追忆。那种敬仰之情,是金钱、名利和高位都无法换取的。

在中国当代作家中,杜鹏程建立了属于自己้的生活基地,他真诚地生活,有感而地反映生活。

40年代,他背着一部《铁ກ流》、握着一截绑着蘸笔尖儿的树枝,以一名普通人民战士的姿态,行进在人民解放战争的行列ต里,冲杀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一场激烈的战斗过后,整天说笑打闹在一起的亲兄弟般的战友却倒在血泊里,永远地离开了他。还有那些同他摔过跤,打过球,扳过手腕子的人,却失去了一条胳膊,失去了半条腿。这对珍重情谊的他,是痛苦的折磨。但这些付出生命和献出鲜血的人们,却换来了解放了的土地和人民的安宁。当他看到那ว么多人民群众欢迎子弟兵的热烈动人的场面,看到เ支前的担架队、扁担队、小车队,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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