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把德卵送进去,白蓝也跟着进去了,我独自坐在急诊室外的台阶上喘气,德卵是个19๗0斤重的胖子,我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裂开了。过了一会儿,白蓝ณ从里面走出来,她坐在我身边。那ว天我穿的是工作服,白蓝穿着一件米色的衬衫,我们两个ฐ都被雨淋得湿透,所不同的是,我像一只下水道里爬出来的老鼠,而白蓝像一个ฐ三版女郎,衬衫贴在身体上,里面的胸ถ罩是白色的,至于三围什么的,不说也罢。
有时候我会回忆起这一幕,漫天大雨,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河里也没船,只有我们的三轮车哗哗地驶过。我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会提醒自己้,这是生在九二年的事,但与此同时我又很困惑地感到,这是在一个更遥远的年代生的事。假如说这是洪荒时代,假如说这是诺亚方แ舟,那ว么,我爱上白蓝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因为ฦ我无人可爱,只能爱爱她。但她不这么想,她只想救德卵。我很想告诉她,其实我真的无人可爱,因此而爱她,这种爱是不是会廉价呢?还是更值得回忆呢?
徐大屁眼说:"去送你师父。"
于是我落荒而逃。我看出来了,这他妈根本不是骨科病房,而是疯人院。
老牛逼和我之间是有感情的,但不是师徒感情,而是流氓无产者之间的感情。我从他那里什么เ都没学到เ,水泵也修不了,自行车也装不上去,但我总算知道该怎么เ做一个工ื人了,这很重要。连老牛逼都说,在厂里都混不好的人,出去只能ม饿死。后来他车摊被没收了,挣来的那点钱也全赔了进去,他非常懊恼,从前的自负化为云烟。他揪住我,很不要脸地说:"小路,我把我的助动车改造技术转让给你吧,就收你两千块,你半个月就能收回本钱。"我很遗憾地告诉他:"师父,你可别忘了,我连自行车都不会修。"
后面的人说:"歪卵的老婆当然是倒B,歪卵戳倒B嘛。"歪卵师傅听了这话,破口大骂。倒B更是大怒,问:"谁敢骂我绰号?"没有人理他,周围是疯一样的笑声。
有一次下班前,倒B又踱到了钳工班,那天所有的工人都在。钳工班有个ฐ习惯,下班之前无事可干,大家会把自行车推进来,在铁皮房子里一溜摆开,擦车。其中ณ以我师父老牛逼擦车最是痴迷,他那辆2๐8凤凰车,永远都是擦得锃亮,显示出了一个钳工的骄傲。老牛逼擦车时候斜着头,双眼眯着,好像是在给自行车做马杀鸡。擦完车子以后,他会端起茶缸,叼一根烟,用一种略๓带疲倦的眼神看着自行车,好像是性高潮之后的松弛和满足。
"教你这些,只能ม让你学坏。"白蓝ณ说,"你一个小学徒,怎么เ学得这么流气?"
"我懂了。到厂外面去打就不会开除了,对吧?"
我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把布幔掀开往里面看,里面居然还有一小间,雪白的墙壁,中间放着一张躺椅。这张躺椅很古怪,好像理店的椅子,在扶手前面却有两个托架。我看不明白,就走过去,坐在了躺椅上。
再后来,我被鬼使神差送到了一个教室里,老师说:同学们,欢迎你们,这里是化工职业大学。我喜不自禁,很冲动地想和老师握手,好像红军长征会师一样,细一看,这个欢迎我的老师竟是我高中时代的班主任。其实,真实的情景是,医务室里寂静无声,就剩我一个,被扒掉了衣服躺在体检台上,像一具等待解剖的死尸,既没有职业大学,也没有班主任。梦里的一切,都是反的。
她又问:"ิ钳工ื班的吧?"ิ
"你怎么知道?"
把水泵卸下之后,会有农民工ื用扁担挑着一个新水泵过来,钳工ื负责把新水泵装ณ上去,农民工就把有故障的水泵挑到钳工ื班去。水泵有很多种,最重的那一种,得八个ฐ农民工才能ม挑起来。
德卵说:"你师父请病假,下个ฐ礼拜才能来上班。你先干点别的吧。"
我冲着班组长鞠了个躬说:"赵师傅。"
"ิ就那ว样过日子也算凑合?"
我堂叔说:"她又要闹,又要死,又不去死。真他妈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