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可怎么办呢?”一个尖利的女声从远到近传来。
“你住口。”杨氏喝止她,不怒自威的气势把芙蓉震住,再也不敢吱声。
杨氏善于持家,把芙蓉压制得服服帖帖,不敢生事端。家里倒是还算太平,只是孟克俭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只能把生意上的事逐渐地交给庭霜打理。
不知不觉,腊月将至,各家各户都准备过年,孟家也不例外,杨氏又料理家务,又要照顾丈夫筹备年事,忙得不可开关。铺子里的伙计掌柜的也要回家过年,得为他们送行,还要清账,庭霜天天往铺子里跑,帮着招呼客人谈生意,现在他已经会看银子成色,也会算账,还会用目测银子的重量,也可以分辨银票真假了,初步学会了做生意。
验货收货收款汇款这些事情,孟克俭还是不放心让他上手,只让他看铺子,在旁边跟着老伙计学着些。后来看他干劲很足,还是给他分派了一个相当重要的任务,就是让他安排下个月杨氏的四十九岁寿辰。
庭霜第一次听到做九的规矩,觉得很有意思。自接到这个ฐ相当重要的差事,就提起了百倍精神。杨氏对他呵护疼爱,但是又严厉,管教很严å,坚决把那些赌博抽大烟好吃懒作的恶习扼杀在萌芽中ณ。
庭霜道了谢,试了试手,好在他经常练俯卧撑,胳膊上很有力气。到了射场开弓搭箭,怕丢丑不敢射羊眼,于是射那个ฐ麻雀大小的中ณ鹄,箭箭到位,总算没出丑,还赢来几声叫好。
其他人也嘻嘻哈哈的上前选弓箭。
杨氏皱皱眉没再说什么,庭霜松了口气,觉得这老头也不讨厌了,光亮的脑แ门也柔和了,眼睛不瞪人的时候还是蛮慈祥的嘛。
庭霜还没说什么เ,庭辉先吃惊地说:“什么?你要把钱都留给妹妹?”
孟霜心里暗乐,被人侍候的感觉真美。再想想自己受现代教育还有这种思想又有些羞愧。
穿越到这样的富裕ษ家庭以后会吃到不少好东西吧?想到这里,孟霜心里更乐。
仆人们都难过得流下眼泪,也只得各自离去。
兄弟几个ฐ已经六神无主ว,见杨氏镇定自若,安排事情有条不紊,才略略安心。
杨氏又拿出自己最好的衣裳,让庭霜去当了做盘费和丧事使用。
庭霜还从来没进过当铺,万万没想到เ自己有一天会和当铺打交道。以前他只在鲁迅的小说里见过对当铺的描写,高高的柜台,冰冷的脸孔,让人想想就害怕。可是到了这个地步,也得硬着头皮进了。
原以为当铺是挂着“当”字的幌子的,可是满大街不见这种铺面,问了人才知道,这里当铺的幌不是字幌,而是象形幌,挂两串巨大的缗钱。庭霜以前上街时看见还以为那ว是钱铺,现在才知道那是当铺。
进去后,只见墙上供着赵公明,关公等财神。柜台很高,得踮着脚尖把衣包递过去,当铺的店伙和其他行业的服务人员不一样,看惯了客户有求于己้的样子,神色不时流露出傲慢自得。庭霜强忍着不快,踮着脚仰递衣包,看着对方高人一等的欠揍样很不爽。
店伙打开衣包,给了一个价,然后唱票,皮衣说成“光板无毛,虫啃鼠咬”,绸缎衣服说成“缺襟烂袖,破补陈旧”。
庭霜很生气,这不是欺负人吗,看人家缺钱使,就趁机剥削。气得瞪着眼睛几乎要吵起来,终于明白,为啥当铺的柜台这么เ高,恐怕是为了防止顾客上去打架理论。
“当不当?不当走人。”店伙眼皮不抬,把衣服包好扔回给他。
庭霜气得抱着衣包出去,想去找下一家。铺子门口蹲着一个年过三旬歪戴小帽的人。看见他抱着包袱出来,劝他不用找别家。
当铺有行规,凡是皮衣均说成“光板无毛”,好衣服说成“破烂陈旧”,红木紫檀说成“杂木”等等,这是为ฦ了预防存储期间出现损蚀,引起客户纠纷,但是当铺为了死当时能拿货物卖钱,对货物保管非常用心,一般不会生损蚀的情况的。所以客户也只得默认了当铺这样把好当坏的欺客行为ฦ。
而且,就算换一家也没用,当行给价都有统一标准,所以,每家当铺给价都一样,当物的人为ฦ了急等钱用,只能任他们剥削。
庭霜气得咬牙,只得忍了又忍,抱着衣包又回去,心想,只怕他是穿越人中唯一一个上当铺看人脸色的人了,真背。
没法子,只好忍气吞声任那吸血鬼剥削了。
店伙收货、唱票、写票,记号、入库。一系列手续过去,一包好衣服变成几张当票,庭霜左ุ看右看,上面的字一个也不认识,可能是当行用的特殊字体,只有业内人士才认得。
收好当票刚出门,门口蹲着的那个中年人凑过来要买当票,一般是票面价的一半,庭霜啧啧出声,这些人也太会想钱了,居然蹲当铺门口收当票,不怕被人家打出去吗?
当铺的当期都是两年半,庭霜想了想,很快就要回乡种地了,只怕没有机会赎当,所以以票面价半价把当票转卖给那个小押当。
从当铺出来,一辆华丽的蓝ณ帷马车趾高气扬地飞驰过来,庭霜赶紧ู避让,才没有被碰着。一个声音从车子里传来:“你没事吧?”
庭霜一抬头怔住,原来这人就是那过三次面的宝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