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越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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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十六号，复仇的前一天，阴，多云雾。街头一个ฐ小男孩突然跑到屋子里给我一个ฐ盒子，我打开了，是一个绿色的袋子。门罗喜欢绿色，大概是给他的，我便没有再拆开；进屋内门罗又让我替他打开，他正在洗澡。袋子里是些苹果，没有任何说明。我拿出一个给乔๒枫，乔๒枫说她不想吃。我硬塞了一个ฐ大的给她，她不说话只是傻笑。门罗抓着毛巾擦着头问是怎么回事。我说一个小朋友送来的。小朋友？门罗有些愕然，他推开门目光锐利ำ地投向了远方。四周万籁俱寂，没有任何动静。人一旦进入变态的状态，神经是会高度紧张的。我拿起袋子一看，下面用铅笔写着细细的两行小字，还是整齐的楷书。是吴雨，门罗用水浸了浸袋子，原来是用线织的英文字母。"ิ门罗，萧木说在母亲坟前埋有大量金器；这可能是牛翰杀害你母亲的真正原因！萧木昨天被枪决，这是他临死前托我告诉你的，是他害了你的母亲！他求你原谅他！吴雨"ิ一切看似明了了，罗母生前获得一笔金器，价值连城。萧木告诉了牛翰，导致罗母招来杀生之ใ祸。有人说，死人是会说话的；但我想人死说的话或许更可信。
开学的日子到了；我被爸妈逼去了学校，那ว年我上高二，开学那天是八月十四号；这是个另类的城市，教育也够野蛮。门罗向父亲撒了慌送吴雨回了老家，此后他再无去向，一周后我到她家找他；罗父说门罗上学还没回来，从那以后我整个秋天没有见过他。还记得他曾在日记里写道："ิ如果有一天我的双臂变成鸟儿的翅膀飞向蓝天！请你在不远万里之外找我的骸骨，说不定还很美味。"想着他的野性，想着被他冷酷杀死的娃娃ใ鱼我就矛盾不已；他就是这样复杂的物种啊！跟着他狂放不羁地走完青春我大概ฐ离崩溃不远了。开学后又见到了嘉欣，她变漂亮了；那天下午吃饭她笑得可甜了；像个红透的西红柿一样可爱动人！可是我竟觉得我们距离远了，与她牵手竟觉得怪异。过了不久ื我们就疏远了，或许是生活对我们都太苛刻，那时的我们都不懂ฦ爱；当时错过嘉欣另我一辈子后悔不已；她总能强烈地弥补门罗仇恨阴影影响下我生活里爱的缺憾。学校的生活很简单很短暂；没有门罗在身边我觉得我的生活阳光多了，只是缺了思考，缺了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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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镇上，吃过饭；晚霜说回去吧她有些想家毕竟都已经快两周与熟ງ悉的周围脱节了她有些无法忍受，门罗看了我一眼还是那ว如海水般平和却蕴意不尽的眼神想听我的意思。我说我们接下来还是找个住的地方แ这不错！门罗也点点头，感谢我默契的回答；同时对于晚霜又有些失望。严格来讲，这样的逃窜对于一个高中女生来说简直就是遭罪，而且是跟一个家庭背景阴暗性格诡异的怪胎一起，甚至落下私奔不良之类的骂名，她得顶着多大的压力，为此我已经百般同情晚霜了，也替刘芯感到เ羞耻，感到悲哀：这个无知无欲的妇人！门罗对这里很熟，小时候他在这儿读完了幼儿园；大约半个ฐ小时过了有人开车来接我们；貌似是个卡车司机，车很大，足够装得下两头大象。门罗说这是他儿时的一个伙伴，今晚可暂住他家；门罗打得电话，既ຂ然人家来了说明还认他这个童年的玩伴！到了他家，他姐姐接待我们吃了晚饭，并邀晚霜与她一同住；我和门罗住在客厅阁楼里的一间小屋，小屋有些冷，他们为我两备了毛毯。晚上我迟迟无法入睡，点了烟吁着寂寞；一觉醒来又是半夜子丑时，而我现门罗人不见了。这时我听到旁边有人说话，从门缝当中我隐约看到门罗从他小手中接过一个裹着黑布的东西；门罗说什么也没听到，只是脚步声扣着地板不停地响，看得出他们有惊恐。谈话结束了，我即刻恢复了睡姿！待门罗进屋后，我顺势出了轻微的鼾声；好让他省心，享受周围潜在的安详和平静；虽说寂寞但却真实。门罗背对我侧躺着，这是他习惯的姿势；不分身边是谁，十年前他还没有朋友，我们便背靠背睡着；但愿晚霜别这么想就好。
“你当时难道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你以为你真能做到天衣无缝么？”这是我对他对过最重的话，我以为能刺激到เ他阴暗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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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会知道这些？这个女人……牛翰，还有这个ฐ诗人。他们到底还知道什么เ？”门罗点了根烟，又匆忙地拿起了笔，在一张草纸上写写画画ฑ，可嘴里还不停絮叨着，“怎么办？我该杀了她的。可为什么我没下手？他会不会揭我？难道那个该死的诗人，他知道我，我的母亲，埋在地下的宝藏，所有这些事情的一切？我都做了些什么？怎么办，怎么办？我杀了那么多人，可我觉得我快要疯了！天啊，该死的财富，害了这么多人，我到底要怎么办？我要杀了……这女人，杀了这诗人。我要让这秘密和宝藏，永远地……消失！”我一直等着这一天，等他从那ว苍白的噩梦中清醒过来，他终于开始怀疑了——怀疑一切，怀疑死，是否死，是解决仇恨的最好方式？是否死，足以令任何生命感到畏惧？是否死，可以改变相互对立的一方原本苦厄的命运？他大概明白，自己这次真的做错了，陷入可悲的极端而无力自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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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活着，大部分时候是浑浑噩噩的。我们无法选择活着，还是死去，是因为我们需要赢得或者失去一些原本的，可悲的所谓自由。于是乎，人只有在最原始的状态下，才会赢得一个最佳的自己้。我不得不说，我们需要一些冰冷的空间，即便是一个冰箱，一根冰棍也好。我们需要隐藏，就像蛇，或者某一类型的爬虫需要冬暖一样。可是，有时，你去看一朵花，一棵草，我会现，它有属于它的生存方式，你干预不得，也校队不得。我的窗台上正摆放着一颗，美其名曰“观音莲”，你若是无端地掐掉它一条支脉，亦没有多大关系。它不同于人类，没有那么多忧愁的情绪，不会哭，不会笑，它会死掉，不是因为水分的蒸而枯萎，而是因为ฦ支脉尽断ษ而折损元气。人活着，也是有元气的。说出这样的话来，并不想让自己้陷落于唯心主义的壕沟，而是纠正一种可怕的事实，一类不明真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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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罗喜欢隔着窗户，探看远处的风景，可是，偏偏有些人总是尝试着跳过视线所能ม触及到的那一部分，注目远端，于是，什么也看不到了，唯有无尽的想象，像一团不温不火的棉花团，含于口中，却丝毫咀嚼不出生活的辛酸。悲伤是留给生活在回忆城堡里的人的，无法逃避，是因为ฦ无法舍弃，它筑起了门罗精神世界的高楼大厦，一栋又一栋，一排又一排。悠长悠长的灯火，弥漫在萧散的夜空，思绪则停留在另一重生命的维度，不增不减，它太过顽皮，以至于谁也无法掌控，而往往当门罗感到困顿时，它即会跳跃着，跨入他的梦境，告诉你许多现实里总要经历但尚未经历的趣事。夜深人静，星光点点，无数人类的倒影，迷失在阑珊的湖水里，像极了一颗苹果树，一把摇椅，一波浩荡的青烟，一抹云彩的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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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没有见过冰山，亦未曾亲眼目睹火山。但我知道，每个ฐ人都愿意选一个生命的极端，而非中点。一日，梦见自己怀抱一块巨大的冰，身体很沉，因而不停地下坠，我以为地面的底部会是尽头，怎料这终点，原是一张坚硬的河床。我就活生生地被注入那洁白的冰魄里，看上去，恰如一只扭动着身子的葫芦。听到一段悦耳的音乐，我便从梦里醒来，一时间，冰溶作了大个的枕头，对着镜子，不觉大吃一惊：眼睛浮肿，唇齿黑，中ณ毒的迹象明显。可是，这必然不是病了，想必是某种不通人情的余毒蔓延开来，导入了我的体内。大致上，对于生活，无非有细微与磅礴ศ两种，我们做不得“蚂蚁”，亦成不了“大象”，我们只是我们，就只是我们，如江水流过，犹清风抹过，光阴荏苒，淡漠的，无非只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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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落了雨，空气也愈清新，窗台的那盆“观音莲”长出了青芽，像极了一个出生的婴儿，欲罢不能偏又跃跃欲试。门罗订了餐，两个鸡蛋饼，半斤葱花饼，三个鸡蛋，两杯牛奶，我有些不悦，问他这是早饭还是午饭？他笑着说都一样。他自是不顾ุ我，剥了一个蛋，狼吞虎咽地吃掉，三下五除二又剥ຓ了一个，又吞下，我本伸手去拿那剩ທ下的一个，可还是慢了，他笑盈盈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了去，囫囵咽下。见他这样，我根本懒โ得理睬，喝了半杯牛奶，上了趟卫生间，这便躺到เ了床上。门罗吃完了，也跟着进了里屋，我问他吃饱了么？他说饱了。我问他打算怎么办难道要一直耗下去么？他沉默了半刻，回答说我在等纪佳电话——纪佳是那个女人的名字！如此我也不再多问，一想到她复杂的背景，我愈加坚定了对于女人善与恶的判断。我想我是对的，至少我不会被眼前的浮云迷惑双眼，就像一只小仓鼠，明知自己要死，可在奔赴手术台的那一瞬间，还是会想要与光和热最后一次亲密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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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纪佳和诗人的关系，门罗仍不清楚，他只是侥幸地以为ฦ，她不会背叛诗人，亦不会出卖自己。隔板上，蟑螂“吱吱”地咬着围墙，窗户开着，有风吹进来，没有人说话，也没有嘈杂的余音，天空安静地，连鸟的鸣叫都清晰可闻。这晚，电话倒是响了，可是从那头传来的，却是一位青年男子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沉，且极具辨识度。我接了电话，门罗矗在一旁，端了杯咖啡，神色倒是分外淡定。“请问是门先生，罗先生？不管是什么了，我找的就是你了。”一声短暂的咳嗽之后，又听见他说，“我们见个面吧！”我看了门罗一眼，示意让他来听，门罗先是迟疑了一下，然后迅放下杯子，轻微地推开我，拿起电话问他，“什么เ时候？在哪里？我一个人么？”对方แ嗡嗡地说了几句，我听得不是十分清楚，只是隐约觉得这时候打电话过来定有歹意。门罗挂了电话，深嘘一口气，让我收拾一下行囊，准备去新疆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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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乌鸦，俏皮地飞过我的头顶。这可不是好的兆头，我用手指，捋了捋头皮，朝天空漠然地望了一眼。门罗将肩上的包甩了甩，枪这玩意是过不了安检的，不晓得我们该如何上去，这可能改变我们人生命运的“第4๒号车厢”，他就停在站台的对面，隔着两名铁ກ路管理人员，门罗愣是将包揣在怀里，逃过一劫。我随后上去，存好行李，方才喘了口气。一路，看到一片沙漠里的中央，栽着的，斑白的胡杨林，门罗问我这里可以生活么？我说你指的是沙漠么？他笑了笑，“那棵树里。”我嘲讽他要做“树妖”么？他说当然不是他想等老了在一棵树在沙漠里，看着它长大，茁壮，衰老，一直到死，若是觉得生命的意义全部赋予了它，那自己也可以义无反顾地去死。我说也许还是更好的去处，他问我哪里？我说“监狱”，他开始有些愤懑，瞅着窗外随意地答我，那我也要你做陪。我说只怕我们的监狱长不许。列车开得很快，雨还在下，路面看上去有些滑，一个裹着头巾的老人，面容干瘪，挑这个胆子，火车从他身边“嗖”的一声如飞梭穿过，他面无惧色，眼见他的身影越缩越小，一直消เ失在浓白的雾里，一个寂寞的灵魂，却突然跃然于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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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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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开始减，一排灰色的铁圈在轨道上滚来滚去，像一对顽ื皮的双胞胎，团抱着，不知什么时候，它竟悄无声息地停下了，门罗问我晕么，我说只觉得世界天旋๙地转，门罗笑了，“很抱歉，总时长三十五小时零二十九分。以前没觉得中国很大，现在才觉悟——我果真是个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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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车，觉天色已黑，见一个ฐ大妈拧着脖ๆ子朝我们走来，手里执一块牌子，上面醒目地写着“租房”两个大字，门罗很有礼貌地迎了上去，见她走路时歪歪扭扭，当她刚欲上台阶时，门罗快步上前搀了她一把。大妈原本呆滞的脸上立刻๑显露出某种美妙的敬意来，晚上我们住在她那ว里——一分钱没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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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卧室，陈设十分简单，一张床，浅白色的床单中间，还留着缝，明显有拼合过的痕迹。我问门罗怎么睡，他说我左边你右边。我说为什么เ？他说这样合情合理。他老爱这样说话，言语间常常显示出某种刻意的决断和不加思索的逻辑，我能ม怎么เ样呢？也只有一一接受。姑且算作是兄弟间的一种忍让，放纵了他撒娇的野性吧。大妈做了两笼包子，费力地端过来——她的手真大，皮肤真糙——她只是微微地挪着肥胖的身体，不想让我们看到她臃肿的面容。大妈递给我两双筷子，我分了一双给门罗，见她率先开动，我也毫不犹豫地夹了一块，饺子皮儿薄，肉多，于是汁水总是从口角流出来，门罗像是不忍看到我这般样子，连忙将一把卫生纸塞到我手里。这里天黑得极早，几乎看不到月亮，倒是天上的几朵白云，像酵的面团一般，垂在半空里，毫无生气。吃到一半，大妈陈了面汤给我们，门罗伸手拿来，这时电话响了，他快步回了屋，我也紧跟了过去。隐约听到那ว头传来的声音，低而沉闷，略带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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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到了吧？新า疆是个混乱的地方。你们小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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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见面？我需要了解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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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吧。下午三点，我在戈ຖ北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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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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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挂了。门罗整理了衣物，剃了新า长的胡须，将杀人的“家伙”套出来，用嘴吹了吹，又撩起衣袖轻轻擦拭了一番๘，这才睡下。我问他还要准备什么เ？他说什么都不用。我一看表，已๐是凌晨一点了，洗漱完，倒下就睡。摇晃的火车，昏暗的灯火，迷离的眼神，一只狗，趴在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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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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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要见面了。我们就像是开着飞机大炮的舒克与贝塔，等待着命里的那只大猫，假设意志力能ม够抵得上一颗糖衣炮弹，我们必可以剥ຓ它的毛，抽他的筋，食他的肉。若是我们的坚持只配化作一滩烂泥，被光阴和命运践踏，毫无疑问：我们输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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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ຖ北是新疆ຆ的一个ฐ小镇。我们就坐在一家羊肉馆外的私人帐篷里，没有空调，没有风扇，火辣辣的太阳剧烈地照在脖颈，那恶毒的白光，足以烤得熟ງ一只火鸡。我们早早就去了，吃了碗羊肉泡馍，时间还早，又与穆斯林店长聊了一会，他好读《古兰经》。还问我们有没有信仰相不相信神灵的存在？我说我信，门罗说不信。店长煮了两斤ภ酒，趁热拿给我俩喝，我知道穆斯林是不能饮酒的，可他还是喝了，显然在他看来，这并不会泯灭他作为一名虔诚的穆斯林最本真的信念。他对汉族人的儒道思想极有兴趣，这才借着酒劲与我们畅谈。“儒家提倡入世，这点像狗，积极主动；道家像猫，消极被动。世界是他们的主人，有神也罢，无神也罢，只要他们步入一种极端，必然会忽视另一极的存在。于是，就有了可以言说和批评的地方，所以，它并不尽善尽美，由于它与中国人生活的紧密关联性，导致它成为不了宗教。真正的宗教，需要脱，无需辩驳和解释。”门罗就是这样解读给店长听的，我以前一直以为他是读过书的，有思想的，没想到他懂得还真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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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长想必喝得多了些，待门罗说完，他已然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与激动，于是，峳峳道哉，大声地颂读起《古兰经》，“你的主曾下令说：你们应当只崇拜他，应当孝敬父母。如果他俩中的一人或者两人在你的堂上达到老迈，那末，你不要对他俩说，‘呸＆#39;！不要喝斥他俩，你应当对他俩说有礼貌的话。你应当必恭必敬地服侍他俩，你应当说：‘我的主啊！求你怜悯他俩，就像我年幼时他俩养育我那样。’”真实的世界，就是这般的无趣。我们在等的人一直不来，仇恨被激到极致，竟融化成片片轻柔的冰雪，那思想的气体，被信仰的力量挥，到最后，在一座写满字的坟墓上，流下了一粒粒血色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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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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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忘了他的使命。这一刻，他又有些迟疑ທ，太阳就快落山了，诗人还没有来。我问他怎么办？他说再等。西北昼夜温差极大，这个时段已隐约有些凉了。我贴着墙，来回地踱步，抹了抹嘴角，然后从兜里掏出烟盒，两根手指一夹，正好挤出俩儿，递给门罗一根。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天色已昏黑，半空零星有寒鸦飞过，门罗抬头去看，神色中透出些黯淡的悲凉。我问他：要不要打电话给他？门罗说等到，他若不来，我们就走。许是这微凉的接头里，就只有我们两人了，宁静的昏黑的半空，几根电线在风中惬意地摆动，像极了儿时河塘里嬉闹的鸭子，也不知它们是否正遭受着别样的命运，抑或这悲哀的命运早就预示着我们中每一善良而冲动者，在这场苍白的斗争过后，无一幸免。我问他觉得这样等下去有意义么？他冷冷地笑了，“什么有意义แ？与你讨论生活么เ。”我不知如何回答，可我内心的愤怒一下被激出了，我问门罗：“你是在嘲弄我么？我像一个走卒一般随着你，袒护你，我将你视作我一生的兄弟，你懂么？你真得懂么？我凭什么เ，我本是个ฐ安分守己的人，沉浸在自我营造的静谧快乐的小世界ศ里，我错了吗？一个无意去他人的老好人，他到底上辈子做了什么，摊上这样一个ฐ要命的朋友，冷酷的伙伴，我就是把心剖出来给你看，你是不是也不信我？小时候，我们一起趴在石桌上写作业，我不让你抄我的，你就撕了我的本子，那是我一个ฐ学期的成果，你知道吗？你害我苦苦誊了半个月才补上。你晓得我内心的爱，和恨是交织的么？你明白么？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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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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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罗见我愤力咬着嘴唇不停地啜泣，他竟装傻充愣一般笑了。我问他笑什么，难道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么。他说没什么只是觉得对不起我。我恼了，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对不起要用谄笑的方式来表达么？混蛋。”门罗见我当真了，一言不，豁开我的胳膊，脸色阴沉地转了过去。离还剩一个半小时，身后的饭店门还开着，几个扮相艳丽的姑娘轻撩衣袖，在街头徜徉着。许是看到寂寞的我们，便笑眯眯地径直而来。有一个长得十分美丽，乍一看如天女下凡，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极了金鱼的眸子；还有两个维吾尔姑娘，看上去略微有些羞涩，可能还不太清楚她们的工作，在别人眼中须是一种卑微的劳动。领头的献媚一般地凑在门罗耳边说了几句，我还没反应过来，门罗已示ิ意我们就要走了不在这里过夜。一个胖姑娘翻译了一下，领头的才听懂，迟疑了三五秒，姑娘们不约而同地飘然离去。夜更黑了，半夜里先前的那几根电线早已看不清了，只是不远处，厕所的灯还亮着，隐隐一丝渗人的寒意，从巷子的那ว头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