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十四

我们的学校领导没有让我们失望,在他们的支持下,我们浩浩荡荡地出了。这一刻๑我们空前๩的团结。

“去游行呀,美国人都欺负到咱门头上了,咱门还能ม静坐着?”霓湘快言快语地给我解释了一遍整个ฐ事件的经过。

我像一只落寞的鸟,无奈地飞回我的巢。

我不知他怎么了,也不知他到底要用怎样的情绪姿ู态对我,他所说的这样的话,就像一个蹩脚的魔术师第一次用意识转移的概念来蒙蔽观众一样生疏。可我不受他的蒙蔽,我表现得像一个被坏人拐带的小孩子,很怕地走在他身后。一直走,一直走。最终他对我说,“我要去北京上一个声乐่班去,你瞧瞧我的音,没有专业的老师指点,怎么เ在这一行混?”他边说边自我解释,与其说是在说服我倒不如说是在说服他自己,“我的水平太差,我,其实就是说我的素质太差ๆ,咱们两个之ใ间看上去不太协调,像鲁๥迅写的那诗,我的所爱在山腰,……,送我玫瑰,回她什么,回她赤练蛇…”他语无຀伦次,但我知道他说什么,他是说我们有距离。我冷冷地看着他,他不敢看我的眼睛,忽而他说,“好好学习要紧,现在就业压力很大,……,唔,我明天的火车。”

他缓缓地过来了,不时侧头跟他石说着什么,走到我跟前,他终于转过脸来看我了,然而,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他的眼睛里那份决绝的漠然从我的脸຀上一扫而过,仅就一扫而过,来不及我张口,他就又转身离去了,仿佛我就是一束空气,呼吸完氧气吐出二氧化碳那般淡然和毫不珍惜。他走了,扯着他石的臂膀,渐行渐远,留给我一个干瘪的后脑แ勺,一个干瘪的希望。

街灯星星点点,夜未黑就争先恐后地亮了。前面过来两个人,其中一个ฐ脖颈่前倾脚底下装了弹簧一般一跳一跳走路的身影,我异常熟ງ悉,那是凤梧,我居然在这里见到了我的俊美的凤梧。

我尚未准备充分,脑子里的套路还正在演练,不防被他先问,一下子失去了勇气。

班里瞬间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以诧异的目光看着我,包括我的经济法老师。

这一转念,我的情绪突然灰暗了下来,很想用什么东西去触动触动他坚硬的心,最好能刺痛他,看他为之受苦,方才能使我自己้心理平复。这一刻,我想起了德拉。

“奇怪”,他笑,“这些跟入党有什么เ关系?积极地入党还不是为了将来工作的顺畅ม,怎么又扯上了信仰问题,信仰问题仿佛应归结于宗教一类,跟党没有一丝一毫的关联。”

穿过一条街,德拉就住在我们学校后面的民居里。德拉戏称,每个高校后面都有一条堕落街,说它堕落,是因为这里住的大多是校园里的男女学生,大学生活是别开生面的,同居生活也๣是新鲜的,堕落也堕落的有颜有色、曼曼妙妙。

三天后,考试成绩出来了,猩红的成绩榜上,我的名字旁้,静静的站了两个数字,62,黑色的,我从来没觉得黑色这样漂亮过。一股黑色的暖流,就这样浸ฤ入了我的心田à,暖洋洋的。

第三次,我来找德拉,他刚换休,凌晨三点交替班我才能看见他。我不知他住在哪里,只能在西餐厅门口等,就像那次凤梧等我一样,无怨无尤,只为ฦ了求一个明确的答案。清高如我,这次竟然真的动了情。

虽已快进入初夏,可夜间依然很冷,我缩着肩,在灯影摇曳的长安路上孤魂野鬼一般来回地走,不知疲倦,瑟瑟抖。不时有一些醉鬼模样的人走过来,问我多少钱๥。我跳起脚来骂,用小时候听过街坊吵架时最难听最泼妇的话骂得他们狗血喷头抱头鼠窜,没办法,夜间一个我这样瘦弱的女子,很容易出事,我只有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我甚至还想,如果遇到เ坏人,我敌不过,我就卸下自己门牙上的四颗假牙,借以吓唬他们。我初中ณ时出过车祸,四颗门牙齐根断掉再也没有长上来,只好装ณ了假牙上去,不过,没了假牙,我的样子看上去真的很惨、很可怖,完全的换了容,看多了鬼片,我觉得没有牙齿的我真的很适合扮演青面獠牙的造型。想想真是令人心酸,为了痴痴地等到เ我的德拉,我竟不得不设计出这样折磨自尊的方式,好安全地等凌晨三点他的到เ来。

我暗自掉着泪,倔强地等着他。

终于他来了,看见我,不相信似的杵在那里,许久才走了过来。

我跑了,见到他那一刻,忽然我就恨起了他,我拼命地跑,风呼呼地顺着耳边刮ุ,我也๣不知道我该跑去那里,我突然觉得世界这么大,没有了爱我的人,我就没有了根,没有了藏身之处,就是一具躯壳,活得无滋无味,原来,爱情可以是这样,就是这样的。

德拉追上了我,说我真傻,将我一把搂进自己的怀里。

我直不起腰,在野外等了他一晚上,直到เ此刻才感觉出来是无比的累和饿还有渴。我顶住他楼我的双臂,有气无力地说,“先让我吃点。”

德拉带我去他的餐厅,要了甜点给我,静静地站在我旁้边看我吃。

我说我现在知道了那个叫“我也爱葵花”的人是谁——原来你一直就在我身边,根本不曾离去!

德拉沉思片刻๑说:“也许这就是宿命。”

……

这样,我们正式建立起了恋爱关系。

(6)

凤梧吃错了药一般,狗急跳墙,给所有认识我的我不认识的人四处宣扬,说我找了一个痞子男朋友,农民出身、不务正业,是个正经的校外流氓、混混儿,还甚至闹到เ辅导员哪里去。好几次辅导员找我就此事想谈一谈,我都不予理睬。无຀奈,我可怜又负责的辅导员只好找了我的室友去核实情况,还说如果再不行本着为我负责的态度就要找我的家长。我的室友并不了解德拉的情况,对辅导员也无຀从奉告,关键时刻,蓝蓝ณ救了我,蓝蓝向辅导员写了保证书,说我没有恋爱,我只是利用课余在校外一家西餐厅打工,德拉则ท是我的一名同事。辅导员将信将疑ທ,但仍不死心,一逮着机会就来向我了解情况。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了,主动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