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书仙这种人，开始自然要推托再三。先暗中和共产党商量。共产党想着反正这司令要人来做，别人做还不如让曲书仙做，就劝他当这个司令。曲书仙这着棋埋得很深，我和你共产党商量过，你们叫我当这个ฐ剿共联合司令，我当了司令你们就不会先派兵打我。起码你可以打国民党，可以打土匪，但是别伤害我曲书仙本人。这么一来，他像在共产党这边人了生命保险。
“曲先生言重了。”牛老二说，“小侄是实心实意推举曲先生，愿听曲先生吩咐。”
“不饿不饿。”李洪恩也学着母亲大大方แ方阻拦曲先生。
“不慌不慌，”曲先生诚恳他说，“事不大，吃过饭再说。”
“变成啥了？”
“就理那小长工ื。”
这就是曲先生的精明之处。本来是他顺口一句话，他却把这句话当成一件大事转让给曲太太，就转让出丈夫对妻子的信任和感情。看起来目的坚定以后，为达到目的还要讲究操作。操作，永远是通向目的地的桥梁。
“男ç人喝醉了酒，酒疯酒疯，喝醉了酒的男人就是疯子，人疯了什么เ事都能ม干出来，这不能怪他。”
曲先生不再亲吻她的嘴唇，把头低下去，吻她的脖子，吻她的胸，最后竟然张口噙住了她的奶头。就像她平常看到孩子们吃奶那样，他噙看奶头吮吸。她的手忍不住伸过去抱住他的脑袋，他吮吸着她，她按他的脑袋，好像要把这颗脑袋按进自己้身体里去。
这时候曲先生才压到她身上来。她的心跳到口里噙着，怕掉出去。她觉得男人那ว东西像一柄刀，向着她伸过来，一刀就把她杀死了……
“你别哄我了，像哄小孩子。”
曲先生就笑了。曲先生笑起来从来不出声，只挂在脸上让你看，像挂画。看多了这张笑脸，水草不再怕他。她开始习惯和曲先生相处，有时候看曲先生，就觉得和一家人一样。
“我已经打丁三见过你娘，丁三回来说你娘明天来接你。天晚了去歇吧。以后摸着了路想来玩再来。”
酒席上曲先生一再表示丁三荒唐使曲家失礼，并婉转表明曲家如果要娶妻也会明媒正娶，这完全是儿戏请她见谅。水秀精明，连忙又说孩子迷路打扰了曲先生，没敢往别处想，自知水家贫穷，不敢高攀曲先生，小女子没这份福德。
“太太，别别，我再也不回去了。”
“憨闺女，别说气话。你还不知道这是哪儿吧？”
“我不恨你。”
但是，水秀不让他这么做。族长说什么，她都应声，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主意。她拿定心思要出出这口窝囊气。如今他在她床上，就等于在她手心里，她也要让他窝囊窝囊，最好窝囊到心里头。
“嫂子知道你懂ฦ事。快回去吧，我求求你，好不好？”
“我看见俩侄女都睡着了，孩子们知道啥？嫂子，可怜可怜你兄弟吧，你兄弟长这么大了，还没钱说媳妇。”
“我不会喝酒，但今夜黑我要喝下这杯酒。我喝了这杯酒、就算谢过曲先生养我，水草姨疼我了。”
他喝下去，呛出他满眼酒泪。放下杯子，他离开书案，要跪下去磕头谢恩，被水草拦住搀起来。
“不用多礼了，”水草说，“又不是外人。”
“我今夜黑就走了，我走之后，还望您们保重。”
曲先生挥挥手，不让他说这些话，他对这些话不感兴趣。他起身去书柜里摸，摸出一个布包包，放在书桌上，一层层打开包布，里边是两支亮汪汪的手枪。曲先生把枪往李洪恩眼前一推，说：
“带上吧，这年头，枪是人胆。往后你要好好干，要钱要枪，我都帮你。”
李洪恩想了想，把枪收起来。
屋外是秋雨，绵绵地感动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