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〇》的作者深谙此道，所以在语言上特别下了功夫。《〇》是修改过无数遍的作品，最后一遍，作者是从后往前倒着修改的，为什么要倒着修改？作者说，从头往后修改，容易被故事和人物命运吸引，读了故事注意了人物的命运，就忘了语言的精美，只要语句顺溜就滑过去了，不能字斟句酌，如果从后往前修改，故事和人物都不见了，只剩ທ下一个个单纯的句子，注意力就完全放在语言上了。当然，这是作者的主观要求，最终结果怎样，还要看小说才能知道。
比如他写一把手曹兀龙，说“他出生在一个贫穷而坚强的农民家庭，在该上学的年龄，却顶着风雪在茫茫的大山里放羊。山里新า鲜的空气和艰苦的劳动造就了他强健的躯体，同时也让他习惯了运用鞭子。当了代理书记，牧羊的鞭子是放下了，思想里的鞭子却还在挥舞。不论他穿什么衣服，坐什么交椅，骨子里，他只是个对着空旷的山野吼叫的农民。牧羊人实际上就是个独裁者，他的全部精神资产就是个人意志和鞭子。羊不会反抗，无论牧人的指挥正确还是错误，它们只该服从，否则，鞭子伺候。”不多一段话，却把一个粗俗、生硬、权力欲极强的领导人活画ฑ了出来。
他写的是那个ฐ荒诞的时代，写的是一群有荒诞特征、有漫画特征、很可笑的人物，但用的是很精确的现实主义白描手法，没有把他们漫画ฑ化，带来了一种细节和人物的极度的真实感，读的时候，使人沉浸在其中，不由人要想，亏他能ม写得出来！使人觉得这个作者厉害，居然能写到เ这种程度！我就对作者非常佩服。
它在艺术上的高强之ใ处在于：正像鲁迅说的，他写的是一种几乎ๆ无事的悲剧，几乎无事的闹剧，几乎无事的政治。在艺术上与《废都》有共同之处。《废都》是一本有缺点的书，但艺术上行云流水，写日常生活毫无做作，过度和衔接了无痕迹，像《红楼梦》的办法，这些优点，这本书里也有。那些机关生活有什么好写的？无非是办公室的出出进进，但这本书写得让人非常爱读，这是了不起的！不容易！这个艺术功力是很深的！
&ุ#61618๖;“是真正的写生活，真正的写批判生活的文学的东西”。
二、为了“喜剧ຕ小说”
然而，请注意两个ฐ事实：第一个ฐ：鲁迅先生说，中国小说史上，从公元前3oo年的庄子算起，到1923๑年的2ooo多年时间里，能ม够称得上“喜剧小说”的长篇，只有一部《儒林外史》；第二个：1947年《围城》之ใ后，长篇“喜剧小说”在中国大地上空白了整整半个多世纪。（1923年-1้947年的2๐o多年，是上个世纪文学最繁盛的时期，也是“喜剧小说”比较繁荣的时期，但一般认为可以算为“喜剧小说”的长篇也只有三部。遗憾的是，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比较权威的认证，说法比较杂乱。）
种山
乐无
自人
只怜
我
读出来是这样：
种田闲居在深山，
居在深山无人怜；
无人怜我只自乐่，
我只自乐种田闲。
如果直叙，自然淡而无味，写成诗的方阵，也好不到เ哪里去，但把它写成一个圆圈，尾相衔，每个字都要重复读两ä遍，每读一遍，都有新的意味，意思还要完整，还要有点诗味，这个巧劲，就不是每个ฐ恋爱的男女都做得到的。
二、青年男女恋爱，总免不了要接吻，怎么写？有两种写法，一种写拥抱，两口相对，然后就说啊呀呀，多么เ甜蜜！这当然也未尝不可。情人们写信，短消息，来个ฐ“吻你”，也没什么，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但放到文学作品中，是不是略嫌直白，是不是少了点情趣？
《〇》中是怎么写的？请看文戈写给玫丛的两小诗：
皇旁身边无武将，
座上邀客舞一堂；
囚中无人勿挂念，
取玺偷玉人在旁。
深藏渭水待文王，
携手蓝桥影双双；
口边勿挂儿女事，
人在尔旁须提防。
头一“皇旁身边无武将”，“皇帝ຓ”是“王”，身边无武将，便只剩ທ“文”，是个“玫”字；“座上邀客舞一堂”，“座”上客只有二“人”，“舞一堂”，是个“丛”字；“囚中ณ无人”是“口”，“勿”挂上再念，就是“吻”了；取来“玺”却偷掉“玉”，便只剩“尔”，“人在旁”就是“你”，合起来就是四个字：“玫丛，吻你”。
第二表面上看，是在表白对爱情的坚贞，可同样是谜诗。诗里的“文王”，是“玫”字，“携手蓝桥影双双”是“丛”字，“口”边“勿”挂——儿女事，是“吻”字，“人在尔旁้”是“你”字，合起来仍是“玫丛，吻你”。
不过就是“吻你”二字，却饶了这么多弯儿，正应了那句“文似看山不喜平”，“趣”就在其中。
三、青年男女恋爱，总免不了要展示自己้，文戈ຖ也不例外，他的朋友尹长安和祁霞结婚，让他写几幅对联，如果写“天长地久，海枯石烂”之类，也无不可，但嚼别人嚼过的馍，就没了趣味。文戈和他的朋友们怎么เ写的？请看：
一幅是：
慢慢推敲体会入微处
细细咀嚼香甜在其中ณ
横批：大有文章
第二幅：
居高临下动势能都大切莫莽撞
作用力反作用力相等不用担心
横批：牛洞定律
这两幅对联，说不上工整，但妙趣横生，话中有话，表面上说的全是学文，可字字指的是男女之事。如“体会入微处”，你理解为领会文章之ใ妙处，可以；想象成身体进入某微妙处，也可以。再如“作用力反作用力相等”，确实是“牛顿定理”，可一旦改为ฦ“牛洞定理”，就让人笑，觉得幽默、风趣，有余味，放在闹婚时节，再恰当不过。
四、青年男女恋爱，总免不了要海誓山盟，说海枯石烂，白头偕老都很自然，但誓言只能ม见心志，却见不到趣味。《〇》中ณ是怎么写的？请看文戈和玫丛的爱情表白（十字诗）：
同
心
兄
死生同妹共心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