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奶奶心里说，没事我贱得慌，找你干啥？心里想并没有说出来，点点头唔了一声。金福国说，啥事儿，说吧！
“完了！”
金家宝点点头：“按说，她不值。你老哥说咧，就依你！”
点数是单！
“看你说到哪里去了！张老大对我有恩，他遭了这么一场大祸ຖ，我不帮他谁帮呢。就是两姓旁人也不能不搭把手，何况我们还是亲家哩。”王有禄掏心扒肺地说。
王有禄慌了，一下跳了起来，急忙扶起外奶奶：“你这是做啥哩？快快起来，我咋能受得起么，这是折我的阳寿哩。”
当棺木下到坑底，开始埋土的时候，外奶奶把她的子女们叫过来：“你们都甭哭！你们的大爹喜欢唱曲子，咱就唱个曲子送他吧！”她领ๆ头唱起来：
一个在那山上哟，一个在那ว个ฐ沟，
外大爷爷客气地摆摆手：“不啦不啦。”或：“能行咧，你先准备下炕面子，我回过头来给你拾掇拾掇。”
就这么个人，突然让土匪给劫持走了，全庄子的人都跟着着急。
外太爷的脑子“嗡”地响了一下，像钻进了一只蜜蜂。他稳稳神，说：“你先缓缓气。说仔细了，到底咋回事儿？”
正月里，正月正，
这是公元一九七九年的深秋。
他带我走到校园一个ฐ很偏僻的角落，一屁股坐在长条椅上，什么话也没说，双手捂住脸，出轻轻的抽泣声。许久ื，手从脸上挪开，已是泪流满面，把脸糊得乱ກ七八糟。
三爷爷笑着说：“那你就管束吧。我今天找你，就是让你管束哩。”
三爷爷说：“二哥，我本来打算说完事就走的，你看，人不留แ人天留人。看来，该我吃二嫂子做的饭。”
金家宝：“你说的是个啥话么？我那炭窑上小镐头多了，你咋就知道是我用这把小镐头打的？”
外奶奶：“有人看见了，你还想抵赖！”
金家宝：“谁看见了，你指出来！”
外奶奶说：“杨二娃、王有禄。杨二娃跑了，王有禄还在。”
法官传王有禄到庭，站在证人席。
黑脸法官照例问了王有禄姓名年龄住址等后说：“证人王有禄，你要如实陈述你看到的事实。你要为你说的每一句话负责任！”
王有禄看看外奶奶，看看金家宝，又看看法官。说：“让我说啥哩？”
黑脸法官：“你看到的事实！”
王有禄突然双手捧住脸，蹲在地上，说：“甭问我，我不知道，我啥也不知道！”
黑脸法官：“王有禄，起来！你有义务说出事实真相！”
两个法警一边一个ฐ架起面条儿一样的王有禄。王有禄冷汗涔涔，脸色灰白，死鱼一样的翻着白眼。
黑脸法官：“王有禄，你说！”
王有禄气若游丝：“说……，说……，我说啥哩么？”
黑脸法官：“张老大是咋死的？”
王有禄看外奶奶，外奶奶期待地看着他；王有禄看金家叔侄，金家叔侄威胁地瞪着他；王有禄看法官，法官威严地注视着他。
王有禄又看了外奶奶一眼，眼睛里是绝望的死光。他嗫嗫嚅嚅地说：“我、我、我，张、张、老大，是、是被、土、土匪带上山的，怎么，怎么เ……死的，我，我也、不、不知道。”
外奶奶没想到王有禄会这么说，气得七窍生烟，大堂大叫：“王有禄，你这个婊子儿的，做人要凭良心！你昧良心，生下孩子没有尻门眼！”
黑脸法官：“原告，不准咆哮公堂！不准威逼证人！法警，把证人带下去。”
法警像拖死刑犯一样把王有禄拖了出去。
外奶奶很快接受了王有禄昧良心的事实，说：“他大爹的后脑勺的骨头都碎了，明明是金家宝这贼用小镐头咋的，你们咋就不信呢！”
金福国：“张家的，话不能ม这么说吧。你说是家宝砸的，你看见来？你说王有禄看见来？人家又是咋说来？再说，家宝和老大还是亲戚呢，平日里又没仇没冤的。为啥要砸老大？没个ฐ理由嘛。”
外奶奶：“谁说没有理由？他把金家宝赢杨二娃ใ的马车又赢回去了，金家宝急了，把小镐头扔到เ他大爹的头上，就把他大爹砸死了。”
金福国：“你说家宝跟杨二娃耍钱，谁见着来？就算是耍钱了，是金家有钱还是张家有钱，是那ว个耍不起？空口白话的，谁信么？”
黑脸法官频频点头。形势显然不利于外奶奶，外奶奶被金福国逼到了死角。
外奶奶：“你心里没鬼，为啥让王有禄捎话，要给我家二十块大洋、两头驴、一亩水田。想用这些堵我的嘴，让我不要再告状。”
金家宝叹了一口气：“唉，好人难做。你这么说，就太那个了。我们是亲戚，一个庄子住着，和老大又是好伙计，眼看你家连死三口，日子难肠，想帮一下手，好没落下倒落下罪了。算我留尻子溜到เ痔疮上了！”
黑脸法官：“被告注意，法庭不准说脏话！再说打你的板子！”
外奶奶：“你咋那么好心！”
金家宝：“我好心不好心的，一个庄子住的人都看着哩。张家的，老大死，你难受。我心里也难受着咧。你可不能因为ฦ我们金家有两ä个钱就讹我们，就是讹也没个这么เ讹法。”
外奶奶气急：“你……你……你，呜……呜呜。大哥，你冤啊。老鸹指路，白狗看尸，不知事的畜ไ牲还知道仁义二字哩，人咋就还不如个畜牲哩？”
黑脸法官：“原告，不许当堂哭闹！”
金富国：“张家的，你一哭一闹就有理啦？老鸹告诉你家宝杀人来？白狗告诉你家宝杀人来？编排也编排得没个影子么！现在是国民政府了，有国法律条治罪呢，还拿这唬谁呢！”
外奶奶：“大哥哎，你比窦娥还要冤哦！大哥呀，你要是地下有灵，就让这里大旱上三年，渴死饿死这些坏怂们！”
黑脸法官狠狠拍了一下惊堂木：“原告，不准咆哮公堂！”
外奶奶不管不顾的：“金家的人说啥都行，我说咋就不行咧？金家给你啥好处了？这世道还有没有公理了！？”
黑脸法官怒喝道：“放肆！”
金富国：“张家的，我说你也甭闹了。看你张家可怜，你又是女人家的，我们就不和你计较了，不反告你诬告罪了。乡里乡亲的，往后还要低头不见抬头见呐。”
外奶奶戟指金富国：“你……你……”晃了几晃，一头栽倒在地。
黑脸法官：“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