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嬷嬷忙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怒气已被悉数压下。
那小蹄子倒是运气好,犯了错挨了打,还有这样好的膏药治伤。她要早知道那膏药那么值钱……
“阿爹以为娘娘突然好意关心起您的身子,每日都让贴身丫ฑ鬟给您送来滋补汤水,真的是因为ฦ您脚上那微不足道的扭伤?”苏玉妩实在忍不住眼泪疯狂的流下,悲伤怒喊道:“那根本不是什么强身壮身的补药,而是让您永绝生育能ม力的毒药!”
这件事对他来说,太过突然,他有些混乱。况且,这样的腌臜事还是仅有七岁的女儿发现的,他这个阿爹倒显得无能又愚昧了。
苏玉妩无暇理会丫鬟的盘算。
一切如她所料,落水、生病、下药,全是苏夫人的手笔。
候在门口的另两ä个大丫ฑ鬟云曦和露薇立即行动起来。
“婵儿!切莫胡言乱语。”徐氏音量微扬,伸手往苏玉婵嘴上盖了盖,扭头将屋内的丫鬟下人统统挥退。
可如今,只有心软的苏玉妩能救她。
原以为今日能趁机拿捏住三房,谁知峰回路转,竟让苏玉妩逃过,反让她这个二品夫人在小辈前丢了脸。苏夫人意兴阑珊的睨了眼苏玉婵,“婵姐儿觉着该如何?这事,你是苦主,受那ว丫鬟蒙蔽,才险些跟三丫头起了龃龉。”
苏玉婵怎么เ也没想到苏玉妩会当众反口,否认送她雪莲白玉膏的事,气恨交加偏又不得不端着嫡长女的风度,忍气问道:“三妹妹,昨日难道不是你让丫鬟铃儿给我送来的这盒雪莲白玉膏?”
“玉妩知道长姐对调制香膏香粉颇有心得,无奈这盒雪莲白玉膏是姨母所赠,不好转送嫡姐”
徐氏冷眼扫向苏玉婵,一脸冰霜,语气严厉:“玉婵,你是嫡长女,更是各房妹妹们的表率,上恭下悌的道理难道先生没教过?你三妹本就年幼,不懂ฦ事情有可原,你身为长姐应该多规劝着,怎能ม由着她性子来?”
悲伤中的李氏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周氏却都没听徐氏话中ณ的深意。
这对花梨木的如意屏风原本是阿娘的嫁妆之ใ一。
再后来,不知谁顺嘴在她阿娘面前提了句“夫人屋里少了架黄梨木屏风”,阿娘二话不说就吩咐人将这抬进了东院儿。
可苏玉妩只是望着她,一双黑亮的眸子波澜无惊。
她怀疑ທ铃儿并不是无的放矢。她很清楚,铃儿并不是勤快又体贴的下人,至少还在益州ะ时,私底下就常常指使其他人做事。
李氏惊觉的朝周围洒扫的下人看了看,谨慎点头。
没日没夜,如静止的石雕。
在苏世良看来,仿佛她是为着没能ม同嫡姐一块儿进学而感到委屈了,便轻轻摸着她的头,哄道:“只要青青喜欢,阿爹来想办法。”
李氏一边给父女俩布菜,一边说絮絮唠唠说起苏玉妩的病,一边又挂念应天书院进学的苏彦。
苏玉妩饿是饿,却吃得食不甘味,要不要提醒李氏苏世良脚๐裸受伤的事呢?
太祖帝重文抑武,尊孔崇儒,大推科举之制,引得天下读书人皆将赶考走仕途奉为ฦ奋斗目标。
要知道,在京城这种皇亲国戚遍地走,勋贵世族扎堆生的地界儿,苏源清这个状元郎,也就富绅人家争抢得厉害,在真正的勋贵世家眼中,根本掀不起太大的波澜。
苏玉妩点头,不再提及嫁妆铺子的事,她知道红叶需要时间消化刚ธ得知的真相。
铃儿嘟嘴摇头,“奴婢按姑娘的吩咐,给三太太送粥过去,也把姑娘嘱咐的话一字不落讲了,可不巧姨太太回来了,三太太便打发奴婢走。”
后来,李沁梅找上苏家为李氏讨公道。
“怎么又闹腾起来了?大夫来了没有?”一道气势逼人的妇人声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一连串杂乱又默契的脚步声,以及旁้人恭敬的回话声,内室的门帘子唰的被人撩得老高。
“哼,亲儿子又如何?贱人生出来的贱种,这辈子也休想摘掉这个烙印。有我在一日,他就休想好过一日!”苏夫人阴沉着脸,完全听不进平嬷嬷的话。
平嬷嬷只得暗暗叹气。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隐约猜到了苏夫人为何如此。
苏源清的确给足了苏夫人应有的尊荣和体面,从不置喙中ณ馈之事,却也从不将心事说与苏夫人听。
就像当初不声不响从外头抱了襁褓ຑ回来,半句解释都没有,只让苏夫人当成刚出生便夭折的嫡三子养。
结发夫妻,本该相濡以沫、患难与共,到เ头来却是相敬如宾、同床异梦,苏夫人情根深种,到底是意难平。
……
铃儿受了伤,小喜鹊又不在府中,苏玉妩身边没了伺候的人,李氏便将新竹和一个叫杏儿的小丫鬟拨给苏玉妩用。
耳房如今铃儿还住着,苏玉妩让杏儿明日再搬过去,只领着守夜的新竹回了小院。
两婆子一看到她,立时眉开眼笑的行礼:“三姑娘可回来了。”
苏玉妩点点头,“我这儿地方小,只有一间耳房,你们搭个地铺挤一挤罢,阿娘一会让人送被褥和炭盆来。”
居然还有炭盆?
两ä婆子千恩万谢,夸人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苏玉妩知道这些人惯会油嘴滑舌,笑笑当是回应,抬脚往正屋走。
新竹先进屋点灯烛去了,两ä婆子没人阻拦,居然也跟着苏玉妩进了里屋。
听到身后动静,苏玉妩诧异回头看着两人,倒也没出声责备,只问:“你们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