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秋面色微红,辩解道:“并非笼络,实在是步公子对我们族人照顾有加,少主在玄家吃穿用度全与小郡王一样,娘娘又是那等豁达良善之人。且不说步公子武功高强独谋善断ษ,单他们行事都比很多达官贵人要厚道得多。”
念秋取出一只香囊放在秋宁手里,万分不舍地流下眼泪,“宁哥哥,我走了。你保重。”
他不慌不忙地说出和玄若霞事先商量好的话:“郡主小孩心性,想一睹陛下狩猎风采,便要我陪她去找陛下。我原是不同意的,被她缠不过,只得答应。我们到了西面树林後,郡主ว见林中有鹿便去追,我追不上她,还迷了路,胡走乱蹿地遇到เ了陛下。我带著陛下跑了一段又遇到了郡主ว。她也是听见打斗声赶过来的。”
墨钦听了他的话,面色微变,笑容也退下了一些。
“我要你乖乖地听话。”陆震俯下头去吻秋宁。
秋宁挣脱陆震的怀抱,手上稍稍用力,发簪尖端刺๐进了陆震的皮肤,有血珠冒出来,“我警告你,莫要再来骚扰我!否则,我就告诉陛下你调戏我……你可是才升了官,也不想仕途被影响吧?”
酒宴吃了一半,墨钦兴起,把宴席挪到เ御花园。
步随云取出短笛先吹奏一遍。
他不再说话,一段一段地吹曲。那些曲子都带著淡淡的愁绪。
步随云偏头淡淡一笑,道:“你说见过,就见过。”
秋宁侧过头,与墨钦脸对脸。
唇分时,秋宁的眼中ณ水光迷离,抵著墨钦的额头低喃道:“我怎会怪钦๔郎?”
他们刚行至宣德门前,留在妙音阁的小太监阿宝飞窜出来,拉住秋宁的衣袖,急道:“师傅师傅,不好了!”
秋宁点头道:“我知道了。”
秋宁轻声道:“奴才是不想。在奴才心中,琴为心声,弹琴如谈心,自然是要弹给心灵相通的人听。以前为ฦ形势所迫,奴才不得不弹琴娱人,如今能ม自己做主,自然只想为陛下弹琴。”说完,他仰起头,双眸如春水盈波,脉脉含情。
墨钦不耐烦地道:“她来干什麽?”
药师国与世隔绝数年,国人早不知刀兵为ฦ何物,被齐王轻易攻占。土司及其家人均在战斗中被杀,土司长子水邱宁在他们这些侍卫拼死保护下得以逃脱。谁知道水邱แ宁在逃亡的路上与众人失散,一年之後才打听到เ他已流落废帝後宫,沦为废帝的阉人男宠。
齐王扶持如今的承光帝登上帝位,次女齐蘅之贵为皇後,深得承光帝信任。齐家如今是青龙国第一大家族,权势熏天,要扳倒他们报仇,谈何容易!
秀嫔低声呐呐道:“姐姐看到了吗?他生了一双紫眸。”
“南边有鲛ຑ人之国,国中男女生得天人姿ู容,歌声优美如天籁,那国的皇族便是紫眸。”
琴声还在继续,可是被弹得七零八落,勉强成调,并且时急时缓,时而悠长时而短促。恁是古怪。更古怪的是,玄天赐感觉到步随云身上勃发出一股强劲的真气,沈沈地压迫著周遭的空气。
玄天赐趁人不注意,悄声问他:“你怎麽啦?”
步随云没有说话,微垂著头,眼睛盯住脚面。但是他全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拢在袖中的手握成拳头,肩膀也微微颤动,似乎正在极力压抑胸中的怒气。
玄天赐更加奇怪──随云哥哥为什麽这般生气?难不成弹琴的人是秋宁?可是秋宁琴艺超群,不会把曲子弹成这样吧?就算是秋宁在给皇帝弹琴,也很正常啊,他为何气成这样?
长生离步随云最近,也注意到步随云的反应。
皇帝兴致来了,在昭文阁和师傅云雨,这种事他们见得多了。今天碰巧被玄小郡ຉ王撞上。那位步先生听到琴声时,脸色白得像死人一样,眼里都要射刀子了。
还算这里的内侍只有自己和忠伯和他相熟,其他人最多只是认识他,不会注意到他的反常,要不然惹来闲言碎语就不好了。
这位步先生素来温和亲切,听义แ父和忠伯提过,是位极能干的人。他救过师傅好几次,还给师傅送药教师傅武功,听说小秦子家的事也是他摆平的,他好像很关心师傅。
长生的视线停在步随云身上,把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当察觉到那ว一阵阵暴烈沈重的真气时,长生担心他会发作之余,又有些欣慰──步先生看起来很在乎师傅。
突然,屋里传来一阵混乱急促的琴声,中间夹杂著几声低微的呻吟。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可惜对於习武之ใ人来说,还是无法忽略。长生看见步随云的侧脸立刻笼罩了一层愤怒的青色,隐隐可见额角的经脉鼓了出来。
一阵厉烈的杀意汹涌而来,长生出於ไ武者的本能ม瞬间进入防御状态。他暗叫一声“不好”。害怕步随云下一刻做出什麽疯狂的举动。
苏忠突然叫道:“信王来了。”
常贵忙不迭地跑下台阶,笑嘻嘻地道:“信王殿下,您来的真不巧,皇上正在休息呢。要不奴才这就去禀报皇上。”
玄天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恨这些太监实在是可恨,自己来请安要在外面老老实实地等,信王来了则可以即刻通传。
这个时候步随云已๐经收敛了周身煞气,恢复了往日的温文,眉宇间不见一丁点儿怒色。
长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身著紫色蟒袍的信王木永桢从肩舆上让人搀扶下来,他边咳嗽ณ别摆手道:“不妨不妨。本王和小郡王一起等。”
玄天赐起身恭敬行礼,“晚辈见过信王殿下。恭请殿下福安。”
信王笑著虚扶了一把,道:“小郡王越发出落了。可是来向皇上请安?”
“正是。”他侧身站到椅子旁边,把椅子让出来给信王。
常贵在玄天赐对面放了另一把椅子,支起另一把罗伞,信王笑呵呵地走过去坐下,对玄天赐道:“小郡王不必客气,坐下说话。”
玄天赐恭敬答应,坐回到เ椅子上。
信王接过茶水,和玄天赐闲聊起来。
说起这位木王爷,玄天赐也听过好多传闻。木氏一族独霸西南数百年,到了木永桢这一辈更是开疆拓土,把木氏藩属扩大了一倍。墨钦能夺得天下,他出谋划策、阴谋诡计搞了不少,算得上一代枭雄。而对面这位孱弱病态、笑咪咪的老人实在与传闻相去甚远。
玄天赐走神时,木永桢也不说话,目光落到เ他後面的步随云身上。
步随云垂眸而立,整张脸好像戴了玉石面具,平展光滑得没有一点表情的起伏。
木永桢收回视线,温和笑道:“青海王真会调教人,连小郡王的随从都这般出众。”
玄天赐忙道:“步先生是晚辈的老师,不是随从。”
步随云面无表情地向木永桢行礼问安。
木永桢笑著点头道:“原来是郡王的老师,难怪。”
他们说话间,琴声比先前流畅很多,间或发出一两声滞音,信王像是完全没注意似的。等到琴声停下来,木永桢还在谈笑风生,连长生都开始佩服这位王爷的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