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动。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意外、不解、怀疑、兴奋……他的表情非常怪异，紧ู紧地闭着嘴，一语不地对我对视着。
我轻声说道，语调温柔，像在梦呓。
他一边说，一边拿过刚ธ才的那方帕子，随意抹了下手指上残余的药膏，丢到了一边，然后看着我。
我默然。他这话虽然有几分刻๑薄，却也是一语中的。我依稀记得再几个ฐ月，仿佛南方แ多省就会爆一场反对袁世凯直系军阀的北伐二次革命，虽然因为人心不齐一盘散沙而匆匆落败，但是盘踞各省的军阀却各自独立，此后征战不停，局势一片混乱。这样的世道，谈共和法制，确实是痴人说梦。
王老三立刻点头：“是，就那个长得跟娘们似的。”
自己้的老婆在婚前跟这个玉堂春私奔，这样丢脸的事情，以楼少白的性子，应该不会让人知道。
“池景秋，你难道不知道，男人的话是不能相信的吗？”
太愚蠢了。我之前怎么就会以为ฦ这个一百年前的男ç人在男女问题上能凡脱俗？
我暗中冷笑了下，巴不得这一对男ç女立刻就在我面前消失。正要开口说自己头痛，钟小姐突然回头盯了我一眼，朝我笑了下，笑容里仿佛带了点诡异。
让楼少白知道我曾骂过他们这一对，我现在非但不担心，反而有了一种报复般的微小快感。
“是吗，太感谢你了。希望你再接再厉，在床上尽量满足楼少白。要多少钱，尽管向我开口。”
我暗骂了一声，回去睡觉了。
是楼少白的声音。但是叫我惊讶的是，他说的居然是英文。
教堂的后门开了半扇，从我的这个角度看去，正好看见楼少白的侧影，他的对面是个穿了黑色袍服的男人，年约四十多岁，脸孔削瘦，金碧眼，看起来像是英国人。
“听了他刚才的那ว番๘话，池家的小姐就算往日再迷恋，现在也知道这张粉墨白脸之后的真正面目了。所以你别误会，我对他不是旧情难断。你要对付他，就像踩死一只蚂蚁。我却不想因为这样不值的人背上一条人命。”
我朝他微微一笑。
“你刚ธ才说我心里不痛快。你说中了。我是不痛快。我睡不着。”
我听见他说道。
我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睡意被他这一句话都给赶跑了。睁开眼，见朦胧的昏暗中，他的眼睛映了窗口漏进的半点月光，亮晶晶的两ä点，正盯着我。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本来一直在劝自己，不要和他一般见识。现在见他竟然这么不知好歹，我就算是泥捏的阿福脾ຆ气也会被他顶上来。
“楼少白，知不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有过男ç人的，是我哭着喊着要你和我睡的吗？你倒好，占便宜了吃饱喝足了，剔着牙开始计较咸淡了？你什么东西啊!ำ”
他沉默了片刻。
我骂过了，心里的那ว口气还是不平，拂开他搭在我腰上的手，他不松，我就双手齐上，抓住他手掌想用力扳开。
“不是你想的那ว样……”
他和我对峙片刻，忽然说道，声音听起来有些闷。
我一怔，手停了下来。
“我……”他低语了一句，忽然松开了我的腰，抬手仿佛抓了下头，“我也不知道为ฦ什么不痛快……，算了，不吵你了。明天是池老头的葬礼，你要过去露个脸的。睡吧，我出去了。”
他说完话就起身了，居然还帮我盖了被子，然后就朝门口出去。我听见他轻轻关了门，脚步声渐渐消失。
身边终于少了个别扭的人，我觉得自己松了口气，摊手摊脚地趴在床上想睡过去。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又错过了困头，现在轮到我在床上翻来覆去了。等到连自己都觉得有些烦躁起来，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开灯看了下他留下的怀表上的时间，正好凌晨两点。
他到เ底睡哪了？出去的时候，他只顺手拿了件睡衣，我也没听到汽车动的声音，那就是还在家了。
鬼使神差般地，我竟然趿了双软底拖鞋，潜出了卧室，出去查看。
我怕惊动他或者这座屋子里的佣人，走路轻手轻脚๐，仿佛入室之ใ贼。
客房空的，阳台没人，客厅也不见……
他到底跑哪去了？
我站在客厅昏暗的楼ä梯口，有些狐疑。忽然又觉得自己的行为无聊，摇了下头，正要扶着楼梯一级一级摸回去，鼻端忽然闻到了一股雪茄的味道。
我循着飘来的烟味而去，到了餐厅门口。借了窗外照ั进的月光，看见他和前次一样，正坐在一张椅子上，头往后仰着，腿高高架在桌面，正在吞云吐雾，红色的烟头一明一灭。地上横七竖八已经丢了好几个烟蒂。
他一眼就看见了我，却没动，嘴里还叼着雪茄，懒洋洋地说道：“怎么还不睡？”
不要管他，自己去安心睡觉好了。让他吸烟刺激毛细血管，伤口愈合不了也没关系，反正是个要死的人。
我在心里这样想着，脚๐却不肯挪开，手更一阵阵痒，恨不得立刻把那只雪茄从他嘴里拨掉。
“你要是也睡不着，来一支？提提精神，等下也就天亮了。”
他朝我笑了下，伸手探向桌角放着的那个铝制ๆ镀银方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