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他从哪里习得冶炼、打磨的技艺,他仅淡淡抛了一句:“大寨里多得是打铁师傅,瞧久了便会。”这话竟非搪塞之语!
她后来才知,孟氏底下拥有几座金银铜铁矿,为避开官府耳目,私下冶铁打造兵刃,矿区尽在西漠、中ณ原和北冥三不管地带。
甫踏进竹篱围内,坐在屋檐下的一对小姐弟同时抬头。
一见是她,两孩子露了笑,手边忙着的事也没停,仍熟ງ练地将大圆筛里满满的干豆荚揉开,取出里边的绿豆。
“姐姐,你……你都不惊吗?”那ว询问她的嗓音明显过高,竟似兴奋过了头,一颗心评然乱颤。
霍清若因这个ฐ发现而微微瞠亮双眸,瞳心一定,仔细打量起对方。
“乖啊……阿若好乖……好好跟着他过活,好好过日子,要好好的,好吗?”
“娘……”
之前被他救回西路山中的住处,那外边围着一圈竹篱笆、石木混建而成的屋房虽坚固,但内部并不如何宽敞,寝房跟小厅还合为一室。
自她醒转到后来允嫁的那ว些天,皆是她鸠占鹊巢霸着整座暖炕,他则在一旁用两张长凳子架起一大块厚木板,充当睡榻。
“嫂嫂觉得大哥……唔,如何?”
“唔……”霍清若貌若沉吟,未答反问:“你觉得如何?”
那一次,她心中有些失落、有些怅惘,还有些莫名难以厘清的意绪,之后渐渐才懂,那ว是真觉阿娘被抢走了,更是好奇、是想望,还有更多的是羡慕……
霍清若睁开双眸,落入瞳底的是清清一室的天光,平静而且淡漠。
然二十个春夏与秋冬,人生能ม得几回?
心软的娘到底是被冥主的痴缠所感动,虽未允嫁,却已回应感情,而娘愿留下,她自然跟着留下。
见她绾发成髻,也晓得她是已๐婚身分,他看人的眼神却也毫无遮掩……或者,正因为她已๐婚,嫁的人还是孟冶,所以……内心冷淡一笑,表面仍温温婉婉,她沈静回视,顿了会儿才徐慢调开眼。
“嫂,我家三堂哥生得很俊俏可爱吧?”孟威娃微靠过来,压低嗓音。她话中的“三堂哥”指的是孟回。
“是啊,很俊呢。”霍清若学她低着声。“不过若论可爱,还是威娃第一。”
“嘻,嫂啊,我要是第一的话,那大哥行几?我家大哥黝黑归黝黑,高大归高大,却生得面嫩不是?那ว也可爱得紧吧?”
“自然是嗯……可爱。”不必装,脸红得挺货真价实。
她下意识再往孟冶瞧去,恰恰四目相接!
她心口猛地一跳,想他习过武,耳力灵动,定然将她们姑嫂间的私语听了去,囔他可爱呢,他会是什么表情?
……结果,什么เ表情也没有。
那双深瞳不见光点,仿佛深不可测,他静默看她,才短短一个气息吐纳间,他已将目光移开,以侧颜对她。
霍清若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被丈夫两ä眼锁住的人,是孟回。
中间隔着偌大的厅堂,隔着许许多多的孟氏族人,两男ç人以目光交锋。
那美玉般的男ç子朝她家那口子淡淡勾起薄唇,笑得……真教她讨厌。
年三十,女人家们为了喂饱家里男ç人与老少,包了数也数不清的饺子。
饺子似元宝,下锅不数数儿,除了饺子元宝,当然还得围炉。
于是男ç人们摆上几桌,女人和孩子们亦围上几桌,几位爷爷们让仆婢服侍着用饭,总归是大过年,吃饭的吃饭,吃酒的吃酒,叙旧的叙旧,嬉笑的嬉笑。
外边冻得人鼻头发红、两颊几凝冰,孟家碉堡般的大宅内闹得热呼呼,孩子们领过压岁钱,全聚在前厅院子点竹、放烟火。
前头酒水快尽了,霍清若自愿往酒窖里搬酒,其实是在堂上待得有些闷了,恰好逮住机会吹吹风、散散酒气。
抱着一坛酒,拖着慢腾腾的步伐,远远便听到孩子们笑闹声,她闭了闭眼深作吐纳,似能品味到寒风中的暖暖年味……她从没这样过过年。
准备过年的活儿多到เ能累瘫人,除晚上回到夫妻俩自个儿的寝间,否则ท无一刻得闲,然,尽管回到大寨的每一日皆累็得全身骨头快散架,却是忙乱中ณ开心、喧嚣中畅ม意,因为有很浓、很浓的过节氛围,是她首次体会。
本想与孟冶安静守岁便好,未料是这样热热闹闹的。
其实……唔……也挺好的呀……唯一不好的是,孟家的老四爷爷依旧没给孟冶好脸色看。
堂而皇之,仗长辈身分欺负人,孟冶能云淡风轻,她却屡屡被激得想“开戒”!
以往使毒上手,指缝、肤孔、发际等等小处,皆是藏毒所在,嫁人之后她算是“洗净铅华”,又为ฦ治愈孟冶的诡症,倒是将她“太医家”的医术里里外外重新า琢磨过,医毒之道本是一路,她现下走的是“光明正道”,真被逼急,绕一下“歪路”她是绝不会心慈手软。
过屋子与正堂两边相连的小廊桥时,几朵灿烂烟花此起彼落在半空炸开,瞬间她在廊桥上遇见摇扇而立的孟氏佳郎。
“嫂嫂……觉得今晚烟火如何?”语气低柔得如酒蜜过喉,孟回调回赏烟火的目光,侧过脸直直看她。
他的身形修长且瘦,与孟冶的高大魁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