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兰今晚换了一件淡青色的翻领西式纱衫,淡青色的长统丝袜和白色运动鞋,人显得
更年轻,更活泼,更新า鲜,更妩媚。秦蕴玉也换了一件翻领的西式薄纱衫,是水红色的,而
了。
昨天从树林回来以后,他还和她谈过一次话,就是在傍晚他们吃过晚饭在草地上散步的
这四层的洋楼孤零零的高耸在那些邻近的简陋的矮屋上面,显然是位置在不适宜的地
方。它骄傲地俯瞰着那些矮屋,而且以它的富丽的装饰、阔绰的住客和屋前的花园向它们夸
作者补足了。作者为ฦ单行本写的三篇“序”都没有收在开明书店的重排本里面。但是这次的
新版本却把它们保留下来了:三篇排在一起,印在合订本的卷。
便静静地在旁边等着。但是过了一些时候还没有一点动静,他不能ม够再等了,便拍拍周如水
的肩头。
周如水果然把头抬了起来,脸上满是泪痕。他望着陈真,眼里闪着忧郁的光,脸上带着
求助的表情,一面还在抽泣。
陈真从没有见过周如水哭得这样伤心,他也很感动。他待要安慰他,却又想不到用什么
话才有效力。他只是同情地说:“如水,什么事?你哭得这样厉害。我可以给你帮忙吗?”
周如水摇摇头,不说话,拿起桌上的信封,递到เ陈真的手上。陈真接了信封,连忙抽出
信笺匆匆地读完了。
这是周如水的父亲的来信,说他的母亲病了,日夜思念着他,要他马上回去。父亲已๐经
在省城里给他找到了一个位置,是财政厅的一等科员,希望他即日回去就职。信纸共有五大
页,满纸都是那ว一套冠冕堂皇的话:说来说去,无非是在外面读了这许多年的书,又到东洋
留过学,当然要回省做个一官半职,以便将来扬名显亲,才是正理;如果老是在外面飘荡,
一事无成,未免辜负了父亲培养子弟的一番๘好意。从这封信上可以看出一个严å厉的父亲在训
斥ม儿子。
陈真愈读下去愈生气。他真想把信纸撕碎,但仍旧忍住愤怒将信递还给周如水,一面问
道:“你现在究竟打算怎样办?”
“我想回去,”这是周如水的回答。
这个回答完全是陈真所料想不到的。他感到非常不舒服。
他很生气,便短短地说:“好。”接着他又问道:“你几时动身?”
周如水好像不曾听见似的,也不看陈真一眼,过了一些时候,他依旧悲声对陈真说:
“父亲要我做官,我实在不愿意。”
“这样我看你回去的事有点成问题吧,”陈真冷笑说。
“但是我母亲病了,我又不能不回去看她,回去是天经地义แ的事,”周如水说着,似乎ๆ
有一种自命为孝子的气派,这不但引不起陈真的同情,反而使他讨厌起来。他想:“好一个
孝子。”这不是赞叹,这是轻视。
“那么做官也是天经地义แ的事,因为这样才不致辜负父亲的好意,”陈真依旧冷笑说。
“我也是这样想,”他茫然不加思索地说,他不知道陈真是在讥笑他。但是他又说:
“不过做官,我是不愿意的,你知道我素来就讨厌做官的人。”
陈真冷笑道:“要是‘土还主义者’还到เ都市里去做官,官就不会使人讨厌了。要是童
话作家进了财政厅,财政厅的大小官吏都会回到童心生活去了。”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一次周如水明白陈真是在讥笑他了,便愤慨地说:“我现在心乱如麻,你不但不给我
帮忙,反而来挖苦我,真正岂有此理。”
“你既ຂ然已经这样决定了,还用得着我来帮忙?”
“我什么时候决定的?这时候我连一点判ศ断力也没有了。
你得给我想个办法。你得替我决定一下。我真不知道怎样才好。老实说,要回去,我舍
不得离开张若兰;不回去,我又觉得对不住母亲。母亲辛辛苦苦把我抚养成人,我从来没有
报答过她的恩。她病了,要我回去,我怎么能够说个ฐ‘不’字?
……然而我一回去,什么希望,什么主张,都得抛在脑后了。
尤其是爱情。抛撇了张若兰去和那个无爱情的女子一起生活,我是无论如何办不到
的。……你想我怎么能够决定呢?
……”
陈真不再讥笑周如水了,却庄重地用同情的声音对他说:“我说你只有一个办法,就是
不回去。你母亲的病并不厉害,不过是想看看你罢了。你将来可以把她接出来。那么你既可
以同张若兰结婚,你又可以和你母亲住在一起。岂不是双方都顾ุ到เ了吗?”
周如水似乎ๆ不懂陈真的话,但过后又接连地摇头表示这个ฐ计划ฐ是行不通的。他自己在思
索ิ一个更好的计划,然而实际上他的思想只是在“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