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胥知道，他对剑的痴迷程度可谓极深，于是静静站在一边，等着。
阖闾凝视剑身，眼光柔和如水，说：“我就是想让你看看这柄‘莫邪’，你觉得如何？”
他披衣而起，走到窗前，凝目远望。
吴王的宫殿，依然灯火通明。那绯色的灯火在深沉的夜色里，脆ะ薄而透明，像迎火起舞的蝶，在黑得令人绝望的夜里挥着羽翼。
否则，君王第一个迁怒的对象，就是在眼前的人。
阖闾微笑。
“先生太冷淡了，即使是美人，少了一段香，也缺少了很多情趣呢。”
勾践笑吟吟地伸手整了整束着梅枝的腰带，抬起头来，“这是我来吴国途中，在天平山下摘的，今年的第一枝早梅呢。幸好选对了，很适合你。”
这种无聊的感觉像一点酒意从身体深处卷上来，在意识到เ以前，已经把捕获，让每一根神经都懒洋洋地舒张开，迎接哪怕最轻微的。
“子胥，”阖闾忽以惫懒的声调呼唤身后站在阴影里的一个颀长身影，“河水怎么เ这么脏？”
不是什么殊异的品种，也没有眩目的彩羽，那只是一只随处可见的白色粉蝶。
且残了翅膀。
大约是刚在早春出生，就被这场雪打得几乎灭了生机。
他看着蝶儿拖着半边残翅，跌跌撞撞地、一波三折地飞进他卧房的窗子里去。
这种残缺的生命，在他眼里，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但是当他移到เ门口，就要进去的时候，却看见那只蝶，歪歪斜斜飞着，就到了躺在床上的承欢的头边，跌落下去。
他凝神看去，见那蝶正落到承欢的鼻翼上，挣扎了一下，不动了。
他有了点兴趣，就在门口，静静看着。
承欢想打喷嚏。
他本来无聊之余，只能ม镇日里躺着，却忽然鼻尖痒痒的，不知什么东西落了下来。
他一睁眼，正看见一只白色的粉蝶，停在他鼻子上。
因为这个角度看过去，实在有些高难度，他伸手就想把蝴蝶赶走。
蝴蝶挣了一下，斜斜ฒ地站起来，挥了下翅膀，却又不动了。
承欢这才看清楚，那蝴蝶的半边翅膀破得煞是难看，大约已经飞不动了。
他不自觉地连呼吸都轻柔起来，不想惊吓了这可怜的生命。
——即使是没有艳丽色泽的残废之ใ躯，也是个应该生来就飞翔的生命。
——只是，还没有见到春guaທng，就要被湮灭。
他想到这里，试图站起来，但是眉边细细的链子，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他移动能力所及的，只有这狭小的床上空间。
他皱了皱眉。
阖闾看着承欢小心翼翼地从鼻翼上捧下那只丑陋的蝶，小心翼翼地在床上移动，有了点兴趣。
这小玩意儿想做什么？
承欢完全没有注意到เ阖闾正在门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他只想努力接近窗子。
从床头到床尾，七尺七寸。
从床尾到เ窗户，三尺。
而锁住他的链子的长度，仅二尺三寸。
阖闾心中暗笑。
——看你能ม怎么动！
而后他看到承欢伸手，不带一点声息地，抓住了眉边的银环，。
仿佛那ว环并不是镶嵌在他自己้的上。
2๐
承欢能感觉到เ皮肤和血肉被猛然拉起，到了某个临ภ界ศ点，猝然撕裂。
他甚至可以听到เ皮肤向周围绽开的那一声声响。
他收回手，呆呆看着手心里的银环，片刻以后，才意识到，疼痛。
疼痛和血一起，在片刻的延迟后，汹涌ไ地涌上来。
他立刻扔掉那个环，伸手捂住眉边的伤口。
银环带着链子，接触到地面，轻微地跳动了一下。
虽然这尖锐剧烈帝痛导致身体猛然，他的另一只手心里，还是稳稳地停着那只蝶。
阖闾心中ณ一动。
鲜血总是能ม引起他体内奇异的躁动。
但是他压抑着，不出一点声音，继续注视着。
他内心不由á得有些钦佩承欢。
伤人带来快感，被人伤带来痛楚，有时二者也可以互换。
但是承欢的自伤，又是因为什么？
他忍不住伸手触摸自己้的眉边。
自己开自己的这个部ຖ位，是什么感觉？
他看着承欢走到เ窗边。
深深吸了一口气。
地面上留下一条断ษ续的血点组成的线条。
那应该是很疼的吧，阖闾竟然有些微微的出神。
——小看了他。
他看见承欢把半开的窗一下子，大力地推开。
窗棂上的残雪，扑簌簌地落下来。
连雪的味道，也是特别洁净的。
他看着承欢顿了一顿，翻过窗子，跳了出去，手心里还捧着那只蝶。
阖闾微微一笑，沿着门口向外走去。
他可不能ม跟着承欢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