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惊醒。
眼睛上有细长的手指在缓慢地摩挲。指尖带着奇异的热度，在他眼帘上缓缓刮过。
阖闾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与那两个叔叔，听到เ这句遗言的时候，心中是何滋味？他只知道，这句话使他这个嫡长孙，失去了本来唾手可得的王位。
于是他父亲诸樊即位后出兵攻打楚国，只求壮烈一死，以传位给弟弟。
在想着这些的时候，勾践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笑容越灿烂。
如果不是国力不如人，越国何必一直在吴楚面前扮出摇尾讨好的样子？！
他以为那ว恐惧，只是不愿意亲人离开自己้的孩子气。可是他的恐惧很快变成了有形之物。
姐姐妙姬死了。
伍子胥走过去，张了一张，脱口说：“好剑。”
剑身一半迎着室内的烛光，另一半却映着室外的雪光，在惨苍与绯红之间，有一种异样的美。
伍子胥看剑的时候，阖闾却在看着他。
从他深深的眼，看到เ他挺直的鼻梁，再看他淡色的唇，与线条优美的下颌。
就在这凝视的时候，阖闾觉得自己心里好像在守着一个ฐ隐秘的梦，带着些微的愉悦，与深沉的坠落感。
他宁可自己就这样坠下去。
伍子胥终于把眼光从剑身上收回。
在伍子胥抬眼的前一刹้那ว，阖闾也已๐经转开视线，说：“这剑是昨天呈上来的。呈上的当夜，雪就降下来了。”
“这场不吉利的雪。”伍子胥微微挑眉，“这柄剑质地非凡，寒冷中蕴含热度，而且——不像是单剑?”
“好眼光。”阖闾眼中已有欣赏之ใ色，“这是双剑中ณ的雌剑。一雌一雄，同炉所铸，本该同质同源，一阴一阳。——你可记得三年前，宫中大火？”
伍子胥迅抬眼，“你是说妙姬放的那把火？”
“凭她一个女子，推dao几支蜡烛，真能烧出那ว火势不成？”阖闾冷笑，“当夜，她点火之后，本来那ว些火苗已经快扑灭。但是忽然天降火石，正中晴楼ä，所以晴楼一带数十宫室，才会烧成一片灰烬。”
他伸指，缓慢擦拭剑脊ิ。本应该冰冷的剑身，竟然隐隐透着。
“火势扑灭了后，在灰烬里现一块奇铁，也不知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我交给了国内最出名的铸剑师，与欧冶子齐名的干将、莫邪ิ夫妇去铸剑，铸了三年，却只交给我一把！”
他猛然挥剑，锋芒过处，长长的案几中分而断。
案几上原来堆放的竹简等物，“哗啦啦”瞬间散了一地。
阖闾低头看着，语气转向激烈。
“昨日干将入宫奉剑，我亦觉得这该是双剑中ณ的一把，而非单剑。问他雄剑去了哪里，他竟然说化身为ฦ龙飞走了！可恨！”
他冷笑：“化身为龙？！飞走？！！他当我是什么人，竟敢这么เ明目张胆欺瞒我！”
伍子胥待他冷静少许，才问：“王上如何处置他？”
“杀了。”阖闾冷冷回答，“拿来试剑。”
伍子胥微微摇头，又问：“他妻子呢？”
“据说铸剑的时候，以身殉剑，早就死了——倒也死得其所。”
“另一把剑呢？”
“我诛杀干将的同时，派人去他家里查抄，却没有找到。”阖闾叹息，“听闻他们有个儿子，名唤赤比。我下令灭了干将一族，被杀者中ณ却没有那个小子。可能是带着剑，逃了。”
“一个幼子，一把剑，也做不出什么事情来。”伍子胥淡淡说。
阖闾猛然转身，看着他。
“你可知道有一童谣，最近才流传出来，却转瞬之间，满城小儿都学会了唱？”
“——什么เ童谣？”
“雌伏雄飞，有缺则亡。”阖闾冷笑，“眼下这剑呈上来，只有雌剑，那ว干将却砌辞狡辩，说雄剑飞走了，正应合‘雌伏雄飞’这一句。剑本成双，现在却缺其一——‘有缺则亡’，这是在咒我身死，还是在诅我亡国？！”
他紧紧抓住剑柄，深黑色的眸子里，似有火焰灼烧。
“不祥的雪，不祥的剑，不祥的童谣——若是天要亡我，我却不甘心！”
“童谣是人唱的，也是人写的。”伍子胥说，“王上可以去彻查这童谣的源头，找出造谣之ใ人。”
“你不相信鬼神之说？”
“不信。”伍子胥断然回答。
阖闾看了他半天，悠悠一笑。
笑意里带了点倦意，又有点酸楚。
“是的，我知道你不信。”他说，“可是我信。”
“如果鬼神与天理循环之说，真的那ว么奏效，那ว么——以陛下的所作所为ฦ，早就该死了。”伍子胥波澜不惊地说。
阖闾一皱眉，压抑着怒火，冷冷地答：“我信鬼神，不信报应。”
“如果陛下信鬼神，也信这童谣中的预示。那ว么เ陛下应当想到，无论是谁在操纵铸剑师干将藏起一剑，现在他和陛下手中ณ，都只有一把剑。”
“什么意思？”
“如果陛下手中的剑‘有缺’，那对方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