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婕的眸光从我的脸上扫过,略微点头。
这是第三天的上午,夏婕刚宣布下课,正在整理教案。柳橙一边把我拉到讲台前,一边很狗腿地冲夏婕笑笑:“夏老师,这就是我跟您说的那个男ç生,苏澈,四级,想插到我们班上课。”
“这回你知道自己้在吸什么了吧?”
我说:“啊?”
我冷笑了两声。柳橙,那个不管在任何人面前都玩儿了命惯我的柳橙,竟然因为一个夏婕甩出这样冷冰冰的话。我所有的娇滴滴的傲气都被她轻描淡写的几句说辞给揉碎了。
她不说话,眼睛紧ู紧盯着宿舍楼旁的一棵柳树,好像了解真相的不是她而是那棵沉默的树。好半天,她缓缓地说:“你先别激动,苏澈,等我说完你就明白了。第一条,你别以为自己有点小才华就可以肆无忌惮,就可以把师大的女人通通拿来过滤。你听我说,夏婕不行。她比你有才,她比你恃才傲物。她在英语系读书的时候年年头名,前几天美国阿肯色州立大学来校访问就是夏婕在校长室做的同声传译。她迟早是要去美国读书的,甚至是移民。我承认你苏澈也很出众,你成绩好,姿ู态高,你帅气,可你在夏婕眼里不过就是个溜光水滑的小屁孩儿,仅此而已。”
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我是拿一个“花魁”来抵御我对一个女老师的莫名爱慕。
我决定试一次。毕竟痘子长在那ว里,我百口难辩。而且柳橙说了,中文系是出美女的地方,中文系的系花,差不多就是师大的花魁了。如果穆仁芳都不行,估计师大也没哪个女生能降住我了。
那天,我踢完一场球,气喘吁吁地坐在柳橙的对面擦汗。柳橙投了一只凉的手绢,我把它展开刚ธ要铺在脸上就感到一股精致的芳香。
我第一次看见夏婕就是在食堂里。
我觉得柳橙的说法有点牵强,公理反着推也成立,可并不是一切不快乐都可以归结于不知足。初到女生宿舍,柳橙哼着小曲儿唱着歌,打个ฐ水的工ื夫,看门大妈把她拒之门外,扯着她的衣袖喊:“哎,小伙子,说你呢!没看见公告吗,男士止步。”
柳橙就是那个冷门。一米七,短,有点小雀斑á,嗓门很大,肋条骨几乎ๆ要延伸到胸脯上。她是我的鞍山老乡,来大学报到时我们在火车上坐对面,就这么เ认识了。她觉得我很拽,我觉得她很酷,彼此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了解我的情况之后,柳橙大巴๒掌拍在我的肩膀上:“告诉你一个快乐的公理――知足,才能常乐,知道不?”
她转过脸笑的时候,昏暗的屋子里好像一下子就有了色彩。办公桌不再陈旧,墙壁也不再斑驳,就连鞋子踩在经年的木地板上出的吱呀声都不再那ว么唐突。
我慢条斯理地和她掰扯:“你看,我要是真的只考了3๑7分,你还收我干什么呢?我再练上一年也未必过得了六级,这就是最合理的解释。我知道你是好意,怕我骄傲嘛。你放心,我很谦虚的。就算我方才答了9๗o分也不会忘乎所以……所以你根本不用把它藏起来。”
夏婕用怔怔的眼神看了我半天,最后把抽屉打开,卷子铺在我眼前。
耀眼的红色字迹:37。
我抓过来,把所有的批改都复查了一遍,一分不多,37。
这时候夏婕才慢吞吞地开口:“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好意,这样的分数在aທ班里很平常,但是像你这么忘乎所以的男ç生却不多。心气高是件好事,我不想用一张模拟卷子来打击你的信心,仅此而已。”
仅此……还而已?
“我都答成这个ฐ样子了你还收下我?”
夏婕的笑容里有点慵懒,她白了我一眼:“你这是在埋怨我还是感谢我呢?”
她把手里的英文小说翻了一页,身体向椅背上仰了仰,若无其事地说:“英语六级又不是什么复杂的考试,你想考就让你考嘛。至于这张模拟卷子,不过是个形式。而且分数也还凑合,给你三个月,完全可以考过六级。”
我很无语地说了声“谢谢夏老师”,就灰头土脸地准备撤退了。
在我即将踏出门外的时候,听见夏婕喊了一句:“哎,那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