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晚玲小姐走了。”周然坐在席明玄的床前给他削苹果。
晚玲烧水洗了澡,把自己蒙在被里,明明很困,却是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几回,她摸摸眼角,竟嘀嗒出水。真没出息,哭什么呢,她走了,姨妈着急抱孙子,肯定会同意表哥娶沈小姐的。
屋里没有别人,他正靠在床头,手里捧着瓷碗,安静地喝粥。
晚玲突地似乎想到了什么เ,就又往楼下跑去,直到明玄的房门口,没有进去。她就靠在门框,偷偷往里看。
周然见席太太回来,忙从屋里跑出来,恭敬称呼,“太太。”然后麻利地推起轮椅。
晚玲有了经验,对表哥明玄的厌恶表情通通略过,胳ฑ膊穿过他的腰直接抱起来。放到轮椅上。
“你看这个。”明玄抽出本《汉英字典》给她,冰凉的话语没有温度,“英文差,就先要补习单词。”
“你…”晚玲见明玄神色很不喜悦,“我不能看吗?”
“不过,姨ถ妈觉得,明玄会喜欢你的。”
“哎,你问她呀,”席太太忽得不高兴起来,“她叫沈微,四海西药的千金,喜欢缠着明玄,你不要理会,明玄不会喜欢她的。”
“是。”晚玲虽然出生在小门小户,但既来到姨妈家,也端足了架子,后背直直地,双臂标准地放在餐桌上,她自尊心强,唯恐姨妈嘲笑了去。
“外面?哪个外面?”晚玲天真继续问,席太太不想再回答,转移了话题,“晚玲啊,听李妈讲你女中毕业了。”
群众你一眼我一语,随意唠着嗑。
一九二八年六月,奉天街头卖报的小童叫喊着,[号外,火车被炸,东北军大帅张作霖身亡,其子张学良继任元帅。]
“姐,姐,这衣服真好看。”不知何时,晚风又出现在了晚玲背后。
“吓我一跳。”晚玲把蕾丝群卷起来,又收回了箱子。
“这裙子像洋人结婚穿的婚纱呢。”晚风懂ฦ挺多,“姐,你是不是想嫁人了?”
“又瞎说什么呢?”
“姐,你说我同校的吕游帅不帅?”
“不知道。”
“怎么是不知道呢?我觉得他挺帅的,你是没见过他穿军装的样子,飒爽英姿不亚于少帅呢,对了,他还会打拳用枪呢。”
“跟我有什么เ关系呢?”
“你喜欢他不?我去和他讲。”
“晚风,你是不是有找打!”晚玲火大起来,揪起他的耳朵拧了一个圈,“该干吗干吗去!”
“疼,疼,姐…真疼。”
“明玄,再吃点吧。”席太太亲自端了鸡汤去喂自己้儿子。
“以前是妈不好,以后妈都依你。”
明玄接过鸡汤,“妈,我自己้来。”
“妈今天去过沈家了,说好了,下周就给你和沈微订婚。”
“什么เ?”明玄端着的鸡汤不稳,洒泼了些到轮椅的扶手上。
“你是妈的亲儿子,妈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ม开心,你喜欢沈小姐,妈不阻挠了。”
明玄把鸡汤放在了一边的桌上,他本应开心,可却突然没了胃口。
“妈总想着沈小姐不是真的喜欢你,她是为了咱们布洛德补血药的方子。为ฦ了这个,妈还把晚玲给气走了。”席太太自责起来。
“谢谢妈。”明玄看母亲发从生出了许多白发,倒是自己过于任性了。
“我会结婚的。”他瘦削修长的手指微动。
大清早ຉ三点多,晚玲就被陈太太叫了起来帮忙。
定胜糕没有那么难做,粳米粉糯米粉白砂糖清水混合均匀,涨发一个ฐ小时,再把豆沙包进去,上锅蒸就成了。可要做得好看有口味层次,就得用模子一个个做,麻烦得很。
晚玲打着哈欠做了几十个,就腰酸背痛,靠着墙歪得东扭西扭。
“就这样,靠卖糕点养活不了你自己。”陈太太数落起她。
“谁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我慢慢来,慢慢来总会可以的吧。”
“那ว你就慢慢来吧。”
陈太太不管她,最后还是她自己้把面揉了,上了屉蒸糕。
日子就这样过了下去,晚玲做糕点终是有点长进,只是手脚还是麻利不起来,她做不了开糕点铺这一行。
“上海又来了电å报,说是给你联系好了学校,叫你过去。”陈太太把新蒸好的绿豆糕散在竹篾里,晾干。
“不去。”晚玲别着脾气。
“我是希望你能留在父母身边的,可你姨夫不在了,你去上海ร陪陪姨妈,也是晚辈应该的。”
“再说吧。”
晚玲其实是想去的,可又怕去,她怕姨妈逼她嫁给表哥。不是因为她不喜欢表哥,而是因为表哥不喜欢她,好没意思。
“伯母,来两ä斤绿豆糕。”有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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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玲抬眼往门口看,是吕游,穿了传统的深蓝对襟长袍,文气了许多。
“来得刚好,绿豆糕刚ธ出锅,软糯着呢。”
陈太太熟练地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