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蛇归我了。”黑发少年刀尖上挑,示威แ般地指向高登,手臂和弯刀舒展成一条稳定的弧线。
看到高登回头,黑发少年有些意外。但他行姿不改,迈着武技上的丁字步从容逼近,上身前倾,膝盖微弯,像一头作势欲扑的狼。
其他孩子从尸体旁้经过,头也不回,不再像以前那ว样为死亡的同伴悲泣了。历经长途跋涉,同伴不断死亡,幸存者变得越来越冷漠。
“软弱的猪仔只配去死!”大汉甩掉弯刀上的血水,目光凶厉四扫。奴隶被贱称为猪,猪仔就是童奴。
一张张绿桌周围挤满了人,贪婪地盯着桌上滚动的小球、翻起的扑克、跳动的骰子……无论是衣着华丽的商人,还是满身海腥味的赤膊水手,都在忘乎所以地尖叫、怒骂、狂笑。
喧嚣声扑面而来。
有时,他听到风带来童奴微弱难辨的惨叫。他们或是被一株食人荆缠住,或是被形如砂岩的石蜥蜴偷袭……
一个ฐ多斜前,他远远望见一窝沙鼠倾巢而出,围住了两个嚎啕大哭的女孩。
那是他最后一次遇到活着的人。
高登打开水袋,舔了舔,润润发干的嘴唇,又重新า系好。前方แ的沙丘上长着一丛仙人掌,但他避开了。肥厚的仙人掌固然水分不少,但上面藏匿的绦虫会钻透皮肉,顺ิ着血液ຂ爬进心脏。
绕过沙丘,远处依稀出现人影。高登伏下身,藏在沙丘的阴影里,持刀蓄势待发。
他需要猎取更多的水。
人影慢慢走过来,准确地说,是一个ฐ少年背着另一个ฐ在走。那名少年头皮精光,只在脑แ后梳了一条小辫,双目狭长,眼角处生着两条天然的褐色花纹。他的衣服大半撕烂,露出黝黑结实的胸腹,彪悍得像一头黑豹。
汗水从少年的脸颊不停淌下来,落在粗壮的脖子上,闪闪发亮。他咬咬牙,把同伴往上托了托,嘴里还说着什么。
高登没看到水袋,便不打算招惹他们。他觉得少年的眼神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少年渐渐走近了。“阿杜,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到小镇了。”他对背上的童奴说。
“阿泰,我,我不行了,放下我走吧。”背上的童奴声音虚弱,嘴角流出混浊的泡沫。
“我不会放的。阿杜,真的快到了,你再忍一忍。”阿泰嘶声道,“我们将来还要一起回村子。村子里有野山楂,有小河,河里全是鳟鱼,还有阿娜。”
阿杜呻吟道:“阿娜……”
阿泰连连点头:“是啊,你还偷看过阿娜洗澡哩。”
高登一动不动,暗暗打量阿泰。他从来没遇到เ过阿泰这种人,舍己้救友,那是武骑士的故事里才有的傻瓜。
但阿泰发现了高登,目光锐利似箭。他瞥见高登腰间的水袋,箭便闪耀出了光芒。
高登轻轻一叹。是的,他想起来了,他见过阿泰的眼神,是在镜子里,在瘫痪的十三年里,自己也有这样不惜一切的眼神。
“给我水。”阿泰对他说。
高登没有说话,直起身,举起刀。如果可以选择,他并不想和阿泰生死相搏。高登很清楚,能把一个ฐ人背着走戈壁的家伙,拥有什么样的变态体质。他也清楚,阿泰拥有什么样的变态意志。
这是一个ฐ比格鹰更可怕的对手!好在对方赤手空拳,而他有一柄涂过蛇毒的刀。
“给我水!”阿泰放下阿杜,激动地喊道。“求求你,我的兄弟需要水!”
高登看到เ对方แ恳求的神情,不由á楞了一下。
“求求你,救救我的兄弟,给他一点水吧。”阿泰不停地苦苦哀求,声音颤抖。“我会报答你的,我发誓!”
这个人有弱点,有弱点就好对付。高登把水袋丢â到地上。他当然不会舍己为人,丢水袋是为ฦ了吸引阿泰的注意,只要他去捡,高登就会冲到阿杜面前,作势杀他,阿泰会赶过来救人,那ว时他趁对方心慌意乱,一刀溅血。
“谢谢你,朋友,真的,阿泰永远感激你。”阿泰语无伦次地道谢,弯腰去捡水袋。
高登一个箭步冲到阿杜跟前,正要挥刀,又突然停下。他扭头望着阿泰,摇摇头:“他死了。”
阿泰呆若木鸡,旋๙即冲过来:“阿杜,你怎么เ了?你醒醒啊,有水了,你有救了,阿杜!阿杜!阿杜!”他发了狂般摇晃阿杜,后者毫无反应。
高登慢慢后退,捡起水袋离开。他走了几步,回头望见阿泰跪在尸体旁,目如死灰,孤影苍凉。
“朋友,帮个忙好吗?我要埋葬我的兄弟。”阿泰木然的声音传过来。
高登身形一僵,浪ฐ费时间、体力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但他不想刺激这头受创น的黑豹,以免多生事端。只好走过来,用刀柄砸坑。刀尖涂ิ了蛇毒,当然不能ม随便浪费。
“为什么不用刀尖挖?”
“这个……更虔诚。”
阿泰也在用双手刨า挖,沙砾很硬,他的十指挖得皮肤撕裂,鲜血淋淋。他们把阿杜放进沙坑,覆上沙子。两人合力搬来一块沉重的风棱岩,立在坟头。阿泰把左手放在风棱岩尖锐的棱角上,掌心拉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