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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第6节 苦瓜蛋的生活

不知不觉中已是半夜,母亲上厕所时看到เ绿叶房间的灯还亮着,便故意咳嗽了两ä声,绿叶恋恋不舍地看了一下结尾,极不情愿地拉灭了灯。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睛就是家树的影子,哪里还能睡着觉?她索性起身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一阵凉风吹来,屋里的空气一下子变得清新起来,放眼远望,只见皓月当空,满天繁星像眼睛般一眨一眨的,绿叶心想:那ว颗离月亮最近,最亮的星星一定是她自己,此时此刻,也只有宋代词人范成大的《车遥遥篇》才能够表达自己้的心情了。

晚上我常常梦到你,梦到เ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有时也会做一些奇怪的梦,有一次,我梦到军营里有好多漂亮的女兵,她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你,非要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我使劲拉也拉不住,于是我就大声喊:他是我的,他是我的。可是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就是喊不出声,我竟急得哭了起来,醒了才知道是一场梦,家树,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你会辜负我吗?

再做的时候,大家都集中了精力,这一次动作做得很齐。

“不齐,再来一遍。”李喜娃又命令。

赠家树:

列车一个ฐ劲地向北驶去,孙家树还是第一次坐火车出远门,窗外的一切让他感到新า奇,电线杆像列队的士兵一样快向后跑去,眼前是泛着绿头的庄稼地和掉光了叶子的白杨树,放眼望去,远处山峦叠嶂,半山腰是一朵朵移动的白花,仔细一看,原来是羊群。马上要踏入军营了,还不知军营到底什么样子,军营一定长满了树,因为军人爱绿,军营一定开满了鲜花,因为军人爱美,军营一定枪声不断ษ,不打枪那ว当兵的能ม干啥?到เ军营一定要先照一张扛枪的照片。想着想着,孙家树便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取出了绿叶送给他的笔记本,刚一翻动,一张照片便飘然落下,他急忙捡起来用衣角擦了擦,那是一张绿叶的半身照:宽宽的额头,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正含情脉脉ำ地注视着他,清澈的眸子仿佛要把他融进去,逗人喜欢的鼻子,微微开启的嘴唇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乌黑亮的头像缎子一样垂下来,还是那橄榄ฒ绿外套,胸前飘着红领带。孙家树轻轻地吻了一下照片,又把照片夹进了笔记本,笔记本的页是几行隽秀的小字:

“现在兴这个,你不接可就是看不起四叔,出门多带钱๥有好处,一分钱能难倒英雄汉;我听说部队老兵都爱欺负新兵,在部队长点心眼,平时花点小钱给老兵买点烟啊、酒啊什么的,该软的时候就软一点,由着自己的性子会吃亏的。”四叔根本没有要收回的意思。

“不要、不要,我都这么大了,自己能挣钱๥了,咋能要您的钱๥呢?再说在部队不花钱,什么เ都是的。”孙家树推辞着。

绿叶飞快地跑过来扶住孙家树,她掏出手帕轻轻地擦他嘴上的血,说话时带着哭腔,“疼吗?”

孙家树艰难地站起来,他已๐是鼻青脸຀肿了,全身疼痛难忍,一股热乎乎的东西顺着鼻子流进嘴里,咸咸的味道,流血了。尽管是这副狼狈相,他的嘴却仍然很硬,“王八蛋,有种单挑。”他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唾沫全是红的。

这时,有林媳妇骑着自行车迎面赶来,高美云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她只好扭头装着看地里的庄稼。

今天正赶上有集,下午,集市๦已经快散了,一路上都是熙熙ກ攘攘往家赶的人,高美云低着头尽量躲着熟ງ人,无奈她人缘好,村里人看见她老远就跟她打招呼,不知怎的,今天她却不敢正面看人,连说话都感到เ有点不自然,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轮到孙家树时,机器在他胸前定了好长时间,忽然,屋里的灯亮了,一位戴着眼镜的军医从机器后走出来。他大声问:“刚才是哪一位?”

体检很顺利,孙家树和栓柱过了一关又一关,最后,他们被领进一间黑漆漆的屋子,依次脱๳了上衣站在一个机器跟前,机器上下移动着,被体检者听口令配合着吸气和呼气。

“好,我答应。”刘ถ成绷起了脸,只有开职工大会时他才会有这种表情。

“不行,你得一本正经地说。”

下面我给你讲一讲一天是怎么熬过来的:早上5:3o,起床号一吹,我们要赶快起床。先跑一个五公里,再训练队列或军体。带回后开始整理内务卫生,被子要叠成“豆腐块”,稍不如意,班长会把你的被子扔到水泥地上叠。五分钟吃饭时间,你得学会“狼吞虎咽”,要不只能饿肚子。上午操课,前半晌训练队列,在太阳下面站军姿ู,一站就是一个ฐ小时,为了防止歪脖,班长在每个新兵的衣领上都别了针,绝对歪不了脖子。队列动作一动一动地练,一遍一遍地重复,把人都训成机器人了。下半晌做军体,引体向上做不上去,就让你像死猪一样吊着,没有命令不准下来,除非你手抓不住了摔下来。中ณ午午休?美得你,都靠着墙站军姿去。下午操课还是老一套,走队列、做军体。晚上总该放松一下了吧,刚ธ好想错,先出去跑一个五公里。回来后别ี忙着睡觉,1้ooo个俯卧撑、1ooo个ฐ仰卧起坐还等着你呢,做不够甭想睡觉。每个人心里都盼着吹熄灯号,因为ฦ灯一灭,新兵干什么เ班长都看不见,可以趁机偷点小懒โ。每天晚上1้2点之前睡觉是不可能ม的。这就是一天的生活。没有自由,没有温暖,没有人性。前几天,八连有个兵因受不了偷跑了,刚到火车站就被抓了回来,回来就关了禁闭,听老兵说,这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