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素芳的肚子终于又凸出来了与她一同怀上的还有家里三岁的花狗‘阿美’。剑侠小说网提供
印素芳拖着不方便的身子在自家农田给茄秧、南瓜秧浇粪水这个矮个儿女人穿一件蓝ณ布衣衫她的身体里储藏着使不完的力气挑着一双硕大的粪桶在农田与家之ใ间来往奔走‘阿美’花狗一步不拉地跟在她身后。正是三月天天空很高阳光很明艳地照耀着大地。
远处由á省城府城流淌而来的甘河闪着鱼鳞般的波光。视野很开阔到处都是一望无际的青翠鲜绿、金灿灿的情景。金灿灿的是油菜花青翠鲜绿的是麦苗儿。麻雀一群群飞来农田里觅食。田à间小路上时不时匡啷匡啷地骑过一辆糊满了泥垢的加重自行车骑自行车的年轻人身后车座左右各挂了一个大箩筐。两只箩筐里面要么เ各装了半片猪肉或猪排骨、猪蹄膀、猪大肠要么车后座左右各挂了一只潲水桶要么เ就是车后座上各种大大小小捆扎得高出年轻人脑袋一截的纸板箱自行车左ุ右晃荡得很厉害可是在年轻人娴熟的操纵下有惊无险飞驰地而过。
与这生机盎然的土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些一笼笼竹林掩映下的黯淡的泥墙瓦屋、屋顶爬满苔藓的茅屋小院还有一览无余的院坝里仍未脱去冬装、手捧海碗往自己嘴里拨饭的庄稼男人与女人他们不知都在交谈什么เ男人谈的眉飞色舞极其夸张女人笑得前仰后合毫无掩饰。男人盯一眼四周无人在女人轮廓分明的屁股上拧一把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吃他的饭而女人抬起一腿向男人踢去男人躲开了。
太阳升得老高了印素芳打量一下自家的二分菜地和远处坎下的麦田心情有些复杂男人池德广不在家除了栽秧、收割等农忙时节回家来帮自己一把外早出晚归一门心思都在十里地外的省城跑路子推销凉粉。天气热了家家户户都在熬制ๆ凉粉是近一二年才开始的。这一片土地叫红石村才改的名字以前叫红石大队以前的以前叫红石村都绕回去了。红石村属于口子乡管辖范围。口子乡以前叫口子公社以前的以前口子公社叫口子乡。全翻过去了。口子乡在红石村的北边在省城府城的南边而在红石村的东边是五瓦窑乡西边是中和场乡红石村刚好处在三乡中央而三乡都呈环状紧靠着府城近水楼台意义重大。政策放宽了三乡的青壮劳力大都涌进府城找生活。摆摊的修车的拾荒的三教九流十八行当全都冒出来了在城里稳稳地站住了脚。城里人是越来越离不了乡下人了。而府城呢当官的经商的有钱的有闲的也少不了往三乡跑一来放松放松都市日渐紧张的生活节奏二来有什么隐私、什么交易都可去口子乡找一处流水潺潺清幽的地方梳理搞定。
千真万确口子乡是府城南边门户是府城的后花园。惯性作用下池德广当然要随大流往府城跑。他不是一般的精明庄稼人的狡黠庄稼人的厚道与执著使他在府城很快有了稳定的需求方。一句话他同他哥哥池德奉一样都是很顾家、很会过日子的主儿。想到男人印素芳有些自责没有能够为ฦ男人生儿子传宗接代让男人在村子里抬不起头这都是她的不是。好了她现在又怀上了这第二胎无论如何也要为ฦ池家生一个带把儿的让男人挺起胸膛做人。再浇最后一桶粪水就歇下吧我可不要把自己累坏了她想。
印素芳的家半是瓦屋半是茅屋自成一个院落与东西两头地势较高的人家拉开伫立在中央洼地那ว一片破烂的茅屋群落里。浇完菜地的印素芳挑着粪桶往家走来‘阿美’跟在身后。她的家在那ว些破烂的茅屋群里尤显寒碜隙牙裂ฐ缝的两扇大门上一侧红纸黑字地写着“门迎东西南北客”另一侧的下联只剩ທ了大半截“户纳春夏秋冬”几字横幅不见了兴许是让风吹雨打去了。
‘阿美’冲在前面进了屋印素芳挑着粪桶才要迈进屋回头一眼看见门前的竹林旁已经5岁的女儿池蕾一人蹲在地上用木棍专注地扒拉什么เ。她能一个人玩很久虫子、树叶和泥团等等都能让她痴迷。女儿很内向言语不多不喜欢与村里的孩子玩她从爸妈日复一日的打闹中感觉到เ了自己的多余于是小小的年龄就关闭了自己顽ื固地拒绝接受这个世界。下这个结论也许有些武断其实她以自己้的方แ式与她周围的世界保持交往与接触只是我们忽略了根本不把这位小姑娘的成长过程放在眼里。村里人对池蕾说三道四但印素า芳从不为女儿担心在她看来女儿饿了要吃困了自己会爬上床睡疼了要哭开心了也会笑这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女娃了还用为她担心什么呢？
印素芳脚步咚咚地走进院里挑着粪桶奔进左侧猪圈旁的茅厕去了。紧挨着猪圈与茅厕的一溜瓦屋没有开门严丝无缝的砖墙瓦屋背朝小院那么冷漠、甚至还有一些轻蔑地锲进院里使得与小院右侧的茅屋很不协调。
瓦屋是池家老大池德奉的家右侧呈丁字型排列的三间茅屋才属于弟弟池德广。也就是说亏了老大池德奉的瓦屋这才有了一个独出独进、自成天地的小院落。所有的庄稼人就像自家门前一垄垄的竹林紧密抱团、越发越宽一座座院落疏密远近其实反映了一户户姓氏繁衍或壮大或衰败的过程。由这一点儿来看池家两兄弟比邻而居哥哥池德奉背靠弟弟有那么一种貌合神离的味道。哥哥池德奉在大面村还算体面而弟弟池德广已๐经沦落为红石村最贫穷的阶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