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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重归自由7๕
余病患不能ม用心。昔道光二十六七年间，每思作文，则身上癣疾大作，彻底不能成寐。近年或欲作诗文，亦觉心中恍惚不能ม自主，故眩晕、目疾、肝风等症，皆心肝血虚之ใ所致，不能溘先朝露，速归于尽，又不能振作精神，稍治应尽之ใ职责，苟活人间，惭悚何极！二更五点睡。
3月8日，曾国藩在日记中继续写道：
余精神散漫已久，凡遇应了结之ใ件久ื不能完，应收拾之件久ื不能检，如败叶满山，全无归宿。通籍三十余年，官至极品，而学业一无所成，德行一无所就，老大徒伤，不胜悚惶惭赦！
这一段日记是曾国藩心理真正的反映。的确，由于身体不佳，心绪不好，曾国藩对于生活，着实有点厌倦了。实际上也不是现在，对于曾国藩来说，从悟彻生命的那ว一天起，对于人生，曾国藩就有着复杂无比的感受了。其中，当然夹杂着厌倦和疲惫。人生，只不过是一个过程，白驹过隙，匆匆忙忙。生命的偶然在巨大的未知面前，是那ว样的无力和虚弱。在很多时候，曾国藩只不过是以极度的恭敬心在对待这个ฐ巨大的未知。孔子所说的"不成功，便成仁"，这也是一种感悟吧？在曾国藩看来，所谓"ิ仁"ิ，就是核心，就是果核。人的"ิ仁"，也即人最根本的东西，是与天地的核心相同一的。这种本质的东西，就是人的真正由á来和归宿。人生一世，真正地找到เ自己的"仁"ิ，才是最重要的。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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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找到自己，才能算是"ิ求仁"。联想到自己้，曾国藩感慨万千：不管怎么样，自己这一辈子，鞠躬尽瘁，克己้复礼，这一切，可以算是"求仁"了吧？在《论语》中，弟子问孔子，伯夷、叔齐死前有没有悔意，孔子说："求仁得仁又何怨！"ิ这是说"二圣"的，更是说自己的——现在，在曾国藩看来，这句话同样也可以用在自己身上，是对自己一生的最妥帖的总结。
这时候，曾国藩的身体状况已๐变得相当糟糕了，人的元气，都是先从脚底下溜走的，这一回，曾国藩真的有切身感受了——他感到自己的脚已๐不听使唤了，仿佛从小腿肚以下，已不属于自己้了；此外，就是舌头变得僵硬，口腔里像有一块坚硬的石头一样，将自己塞得严严å实实，都快让人喘不过气来了。好在曾国藩的神志一直都很清醒，他的内心也很平静，所以没有什么失态之举。只是恍惚之间，那ว些鸟鸣狗吠，听起来已恍如隔世了。自己้的身体已成为ฦ一间空空无人的老屋，那个一直在里面住的东西已经离开。曾国藩不由为ฦ自己้的极度敏感而感叹，也许，一个ฐ人在最虚弱的时候，自然会生发出数百倍的感受。
3月10日，曾国藩挣扎着起来，披衣来到了书桌前坐下，他拿起笔，很想写点东西，不料手颤抖得非常厉害，毛笔在纸上洇了很大一块；曾国藩想说话，但嘴唇嗫嚅着，已发不出声音。家人把他扶上了床，喝了几口水后，曾国藩稍稍缓过神来了，他不住地向身边的曾纪泽叮嘱：我死之后，丧事遵照古礼，不要请僧人、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