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正小说网 > 恨海 > 第九回 甘落魄天涯羁荡子 冒嫌疑情女谏顽郎

第九回 甘落魄天涯羁荡子 冒嫌疑情女谏顽郎

次日长行,出了安肃县,一路上晓行夜宿,走了二十多天,方才到了陕西,便到西乾鄜道衙门投信请见。可亭看了灼然的信,便请到花厅相见。仲蔼的谈风吐属,本来甚好。可亭十分欢喜,便留แ在署内,允许代为位置,先在营务处文案,挂了个名字,支取干修。不到几天,官场中接了电å报,知道联军已经攻破京城,两宫出狩,将要临幸西安。大小官员便忙着要办皇差ๆ,抚台委了藩台做总办,道台做会办。可亭得了这个兼差,便把仲蔼派在采办处。一时各路商贾,闻得省城采办物料,供应皇差,便都麇集到西安,顿ู时热闹起来。仲蔼得了采办的事,那些商人那一个不来巴结,未免暗中有些孝敬。虽然同事有人,然而这一笔好处,瓜分起来也就可观了。众人有了钱๥,又有那班商人应酬,那花柳地方,自然不免要涉足,到เ了那些地方แ,少不免要迷恋。仲蔼虽然也๣随众同往,却仍淡然漠然。有人佩服他少年老成,也๣有人笑他迂腐。仲蔼道:“少年老成,我也不敢自信,迂腐我也不肯认。

“我们世交,何必如此?只是世兄的文章丰采,不能朝夕与共,令人爽然!不知令尊在日,曾与世兄定下那一家的亲事?”仲蔼道:“是苏州ะ王氏。”灼然当下亲笔写了一封信,送了盘缠,仲蔼拜谢了。

忽然这一天,远远望见浓烟蔽天,半日不熄๠,外面各船户,互相大惊小怪的传说义和团放火烧天津城里大教堂。白氏听了,又是惊慌。棣华连忙过来搂住了,说道:“母亲不要害怕。这是岸上的事,我们这里离得远着呢。况且又在水里,是没事的。”口中是如此劝慰,心里是惦记着伯和:此刻不知可在天津,倘在那ว里,便不好了。怎能想个法子,知道他的下落,才可以放心呢?到了夜来,望见那ว浓烟的所在,便变了一片火光。左右邻船,都在那里喧呼议论,都是南边人声口居多。纷扰到半夜,方才略静。到了第四日຅,又忙了一日຅。

1原来并不是热闹。

1้自出京后,一路写赶车落店,至此再极力一描摹,竟是一篇北方风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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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想这个,想那个,何尝睡得着。天才亮了,就坐起来,微舒俏眼,往伯和那边一望。只见他侧着身子睡了,把一床夹被窝翻在半边。暗想此刻天将黎明的时候,晓风最易侵入的,况且正对了那破纸窗,万一再病起来,这身子怎生禁得?要待代他盖好了,又不好意思,待要叫醒母亲,又恐怕老人家醒了不能再睡。今日຅谅情要动身的了,不多睡一会,怎禁得在车上劳顿?2๐待要叫醒伯和时,又出口不得。思来想去,没有法子,只得轻轻下了地,悄悄的走过来,轻抒玉手,把夹被窝一拉,代他盖了。谁知白氏早已醒了,不过闭着眼睛养神๰,棣华代伯和盖被窝,恰遇了白氏双眼一睁,早看见了,便道:“你再代他掖好点呀!”这一句话不打紧,却羞的棣华满面通红,直透到耳根都热了,连忙退了几步,坐到椅子上。暗想若是成了礼的夫妻,任凭我怎样都不要紧,偏又是这样不上不下的,有许多嫌疑ທ,真是令人难煞。索ิ性各人自己投奔,两ä不相见,不过多一分惦记,倒也罢了。偏又现在对面,叫人处处要照应又不能照应,弄得人不知怎样才好。1想到这里,不知怎样一阵伤心,淌下泪来。

④只用鹤亭口中述出并不费事,倘从伯和一边叙来,则ท嫖妓娶妓种种丑态,未免有累笔墨矣。由á此观之,可见非义之物得之不祥。

棣华独自一个暗暗垂泪,想他为何一旦颠倒至此,总是所交非人所致,但愿此番寻着他,等父亲劝戒得他醒悟了便好。大约年轻男子,在外胡闹,都是不免的,他离了父母,无人管束,他自然有糊涂的时候,这也难怪,只是太把身子糟蹋了。想来想去,又怪着出京之日,自己不该过于矜持,叫他不肯同坐一车,以致失散,这都是我害出来的。越想越是追悔,便拿指甲自掐起来。

且说鹤亭相识一个朋友,叫做卜书铭,是开鸦片烟馆的,伯和有钱的时候,常去买຀烟,买得多,便相熟ງ了,彼此通过姓名,也๣略知伯和的来历。一天,鹤亭对他说起女婿失散的事,书铭问起他女婿姓名,正是陈伯和,便如此这般的告诉了一遍。鹤亭便托他去找寻,自己便回来告诉女儿,然后回到店里。不多一会,书铭带了伯和来,伯和不免上前拜见。鹤亭看时,只见他骨瘦如柴,面目黧黑。此时三月里天时,上海尚冷,他只穿了一件破旧竹布长衫,十分瑟缩。鹤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当着书铭和众多伙计,不便说他,等书铭坐了一会辞去了,方แ才把他带回家里来,在书房中坐定,问他以前的事。1伯和道:“我因为失散后,流落到เ上海,所以不敢相见。”2鹤亭笑道:“谁不知你在天津了横财,到上海来嫖了个ฐ不亦乐乎,娶ດ了个*,被他卷逃了,累得你一寒至此!此是已往之事,且不必提了。你为甚么又吃上了鸦片烟?这个ฐ东西便是一生之累,我见了他,恨如切骨。你从今可住在我这里,先把鸦片烟戒了,好好的在这里温理旧ງ业,将来也可以望个上进。”伯和道:“我吃烟并没有瘾,不过顽ื顽罢了。”3๑鹤亭道:“只要如此便好了。你令尊令堂都没了,你可得信?”伯和大惊道:“这是几时的事?”鹤亭道:“可见得你是昏天黑地的过日子,连父母信息都不去打听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