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递了过去。白氏坐起来，吃了几口，重又睡下。棣华取过夹被窝代盖了，守坐在旁边。白氏昏昏沉沉，又复朦胧睡去。棣华此时，一灯相对，又复万念交萦。想起伯和此时，到底不知在那ว里？身子究竟平安否？恨不能够即刻有个ฐ人代他通一个信。又悔恨错出了京，倘使同在京里，到了事急时，还可以相依，或不至散失。又想起父亲在上海，那里知道我母女困在此处。那一寸芳心，便似辘轳般转。又念倘得伯和平安无事，到了上海ร，他自然会寻着父亲。那ว时父亲知道我们相失，又不知怎样着急了。咳！但愿他平安到了上海ร，就是父亲着急几天也罢了，好在我们也总有到上海的日子，我们到เ了，父亲自然不着急了。或者我们到了天津，先个电报到上海，父亲自然放心了。忽然想起伯和曾否到上海，只消到了天津，打电报去问父亲，便知道了。想到此处，巴不得当夜就到了天津。可奈母亲病了，明天料来不能上路，不知几时才好？若得早到一天，岂不是可以早ຉ知道一天么？忽又想起伯和纵使到上海，则我们此时赶到เ天津去，他也不过在轮船上，未必就到เ，纵电去问，亦是枉然。想到这里，不觉自己啐了自己้一口，心中又忽然一阵糊涂ิ起来，甚么都不想，只看着那似豆的残灯，在那里出神。
“我睡着了，就是梦魂颠倒，甚是害怕。”棣华道：“这是母亲受了惊之故，静养点就好了。午时茶煎æ好了，可要吃一口？”
伯和拿眼望着棣华，棣华只是低着头。白氏道：“贤侄先睡下罢。我会叫他睡的。”伯和便上炕去睡了。白氏伸手把棣华拉到炕沿上道：“睡罢，不要累็得人家不安。”棣华还只低着头坐在炕沿上，白氏催了几次，方才盘起腿到炕上和衣躺下，心中暗想：我若是不睡，便连母亲也累得不能睡了。只是这嫌疑之际，令人十分难过。倘是先成了亲再同走倒也罢了，此刻被礼法所限，连他的病体如何也不能亲口问一声，倒累他体贴我起来。我若是不睡，岂不是辜负了他一番好意？1้又想到尚未成婚的夫妻，怎能同在一个ฐ炕上睡起来？想到这里，未免如芒在背，几次要坐起来，又怕累得伯和不安，只得勉强躺着。
贤侄快睡了；女儿快过来，靠我这边躺下。谁病了都不好呀！”
2多情人必易感激人。
3此等人偏说是热闹，奈何奈何！极愁苦事，却以趣语出之。
再过一会儿，人静了，白氏对棣华道“今天吃的药，倒有点意思，此刻๑好多了，头晕也轻了，那ว觉着轻飘飘的也没了，只是头痛烧，依然不好。明日再去抓一服来吃，只怕就可以望好了。”棣华听母亲说好点了，自是放心。因为昨夜通宵不寐，觉得倦了，便在白氏身旁睡下，一心一意去想念伯和，不知他今夜又宿在那里？这等乱离之ใ际，不知可曾遇了*โ，又不知可曾安抵天津？……那心中忽喜忽悲，说不尽的心事。正欲朦胧睡去，只见五姐儿说道：“恭喜小姐，你家陈少爷来了！”1棣华听说，连忙起来问：“在那ว里？”五姐儿道：“在外面，就来了。我同小姐去看来。”棣华便起身同五姐儿走到门外一望，原来是一条康庄大道，那ว逃难的车马络绎不绝，那里有个伯和在内？正自仔细辨认时，五姐儿指着前面道：“小姐，你看，那边不是陈少爷么？”棣华顺着所指处望去，果然见伯和跨了一辆车檐，笑容可掬的过来。暗想：车里面还有甚人，他还是跨着车檐呢。回眼一看，那ว赶车的正是出京所用，今天早起回了他的那个车夫，不觉暗暗欢喜道：“原来是他代我们寻着的。”因便高声叫：“伯和贤弟！”
叫了两ä声，那ว辆车子从自己้身边经过，伯和却只做听不见，车夫赶着牲口，径投南道上去了。棣华不觉十分悲苦，暗想他一定是怪我一向避嫌，不肯和他说话，因此恼了我了。2๐又不好意思过于呼唤，拿着手帕在那里拭泪。忽听得旁้边有人说道：“好忍心！姊姊一向不理我！”回头看时，不见了五姐儿，却是伯和站在那里，不觉转悲为喜。正欲说话，那ว过往的车子内，忽有一匹牲口走近自己身边嘶叫起来，不觉吓了一跳。
猛回来看时，只见眼前漆黑，不见了伯和，那牲口还在那里嘶叫。宁神一想，原来还睡在炕上，炕几上的灯已๐经灭了，那伙客人骑来的驴子拴在院子里，在那ว里嘶叫，才知是做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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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你家”二字直刺耳朵，五姐儿如何认得，梦境离奇！
2๐是意识界。
3凡小说家写梦境，入梦时似真似假，一至出梦，总不脱豁然惊语等语，此却别具一格。
回想梦中光景，伯和何故不理我？大约是我日间苦思所致。猛可想起梦中见了车夫代伯和赶车，又想起打那车夫时曾说及所有银子汇单都在伯和身上，不要那ว车夫记在心里，出去遇见，图害了他。此刻๑乱离的时候，有甚王法？果然如此，可是我害了他了。我想念他，梦见他，自是常事，何以又看见那ว车夫呢？愈想愈像真的，不觉如身负芒刺๐，万箭攒心，一阵阵的冷汗出个不住，不由得呜呜咽咽的哭起来。1暗想他若是因此丧生，我便是相从地下，也无面目相见，叫我如何是好？愈想愈伤心，愈伤心愈哭，把白氏哭醒了，问道：
“女儿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