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有事情生了，他的奶奶不见了。但是直觉告诉他，那种让他感到害怕的事情，是比奶奶失踪更为严å重的，甚至是一种颠覆性的事件。他无法解释自己้这种感觉是如何得来的，只是觉得自己整个人正被一种巨大的、不可回避的情绪所包围。
他的心在空中虚浮地飘荡着，如同那些飘荡的灰色影子。一种强烈的感觉攫住了他：有什么事情生了。
屋内再次沉入黑暗中，白色的小人在跳动的火光中继续接受奶奶的拍打，窗外的天色，黑得仿佛是谁打翻了墨水瓶一般，仿佛那ว墨色要浸ฤ染进来，将一切都染成黑色。邻居们从开着的窗口互相交谈着，讨论着这阵古怪的天色。林奶奶终于被那ว些谈话声吸引住了，放下手中的活计，匆匆赶到阳台上，不多时，阳台上便传来她洪亮的嗓音。林檀趁机开了灯，将地上的香烛之类物品收拾作一堆，那ว些纸人散在地上，他抓起来，犹豫一下，便将纸人全部扔进了火盆之中ณ。白纸见火就燃，很快那ว些小人就不成人形了。
“别开灯！”奶奶瞪他一眼，又将灯关上了。
就这么เ摸黑走了几分钟，也不知下了多少级楼梯，眼前忽然出现一缕微光，依稀从楼ä下传来，让他勉强看得清脚下的阶梯，忙加快了脚๐步，又下了一层楼ä，转个弯，眼前豁然大亮，已经到了2楼ä。2๐楼左ุ手边的人家是林檀的同学苏方家，不知为ฦ何房门大开，灯光从房内射出来，将楼道射得亮堂堂的。林檀下意识地朝苏方แ家敞开的房门里望去，不由吃了一惊。
苏方แ家对林檀来说并不陌生，他们不仅仅是同学，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这户人家他来过不知道多少次，就在昨天夜里，他还和苏方แ一起在这间房里下棋。苏方แ家里的布置是仿古式的，原木色的家具和墙漆，木地板上还保留แ着树木原来的年轮，一应家具都是中ณ国传统风格，看起来十分典雅幽静。然而，此时林檀所看到เ的苏家，却完全是另一番光景——屋内空荡无一物，所有的家具都已๐经消เ失不见了。乍ๅ看之ใ下，林檀以为苏家是遭了贼，然而他很快便回过神来——没有什么เ贼能将一个人家里偷得这么干净，何况，苏家除了失去了家具，连墙壁、地板、窗户已经天花板等所有地方แ，都失去了原有的装ณ饰，裸露着粉白的墙，窗上没有窗棂，只是一个ฐ黑乎ๆ乎的方形洞口敞开对外，窗外漆黑的天空阴郁๗地展现出来。一截黑乎ๆ乎的电å线从天花板上直垂下来，吊着一个ฐ5o瓦的灯泡，光线就是从那ว里射出来的。
看起来，这间房仿佛是刚ธ刚建成的毛坯房，没有任何地方有装ณ修过的痕迹。
林檀满心疑惑，犹豫许久之ใ后，慢慢走进房中ณ，在各个房间里游走一番。虽然装修的痕迹消เ失殆尽，房间的格局倒是没有变化，他很容易分辨出哪间房原来是属于谁的，这些房间全都素面朝天，许多地方裸露出电线的接头，水泥地面坑坑洼洼，充斥着石灰、水泥和沙石。
一阵风从窗口吹来，那盏挂在客厅里的灯摇晃起来，林檀的影子开始在墙壁上乱ກ晃，一时让他产生了错觉，仿佛有无数的黑影穿梭于这间突然变了样的房子。这蓦然提醒了他，让他想到เ刚刚ธ在自己家里生的事情，无数的鸡皮疙瘩在一瞬间冒了出来，他感到手脚软，连忙冲出了屋子，跌跌撞撞地冲下楼去。
二楼那ว盏白炽灯的灯光一路护送他下了楼，直到从楼ä梯口冲出来好几米，他才扶着路边的玉兰树站定，觉得额头上一片冰凉，用手一抹，满把的冷汗。他喘了一口气，站在楼下仰视这栋自己้住了十年的楼ä房。楼ä房在这个角度看来，显得异常地狭窄而巍峨，仿佛一根刺๐般插向天空，又似乎随时会倾倒下来，将楼下的自己压个粉碎。他后退几步，继续仰头望去。在漆黑的天空下，相邻的几栋楼房中，都透出星星点点的灯光，只有自己้家所在的楼ä房，除了二楼ä苏方แ家白炽灯的光亮之ใ外，再无任何其它亮光，全楼漆黑一片，阴沉地静默着，仿佛所有的人都在一瞬间蒸掉了。林檀感到เ口舌干，从自己家和苏方家里生的事情，让他不由á联想到，也许全楼ä的住户都想自己的奶奶一样失踪了，而楼ä中所有的房屋，都已经像苏方แ家一样被毁坏殆尽。
在这样的想象中站立了几分钟，林檀毕竟没有勇气再折回楼上去看个究竟。想了想，还是先去找父母商量此事要紧。摸了摸口袋，幸好昨天没有换外套，口袋里还有些钱，否则连乘车的路费也没有。
他慢慢朝小区门外走去。头上笼罩着黑磨盘一般的天穹，路灯在灯柱便留下明亮的一圈，飞虫们不厌其烦地朝那团明亮扑过去，却又什么也得不到。两旁้的树木在阴影里失去了绿色，全部ຖ变成了黑糊糊模糊的一团。人们行走在小区间的道路上，黑色的身影仿佛影子一般，受到เ这压抑的天气影响，人们的情绪也低落下来，连说话的声音也下意识地压低了，四处充斥着春蚕咀嚼般的窃窃私语声，仿佛有无数的阴谋在暗中酝酿。人们即使彼此迎面相遇，在黑暗中也难以看清楚对面人的面目，林檀觉得这个熟ງ悉的小区仿佛也变得陌生起来，充斥了许多自己้不熟悉的人和事物，这让他越产生了逃离的愿望。玉兰树上挂着的灰色物件渐渐随风飘散了，如烟如雾，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离开小区，沿着灰色的人行道朝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