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啦呀！”
“哇啦哇啦！”其中一人大叫一声，马上有三四条人影扑向孙歆。
宛佑虽小，却也猜得出温颜的话外之ใ意。他天真的语气带着丝火药味，犹有不服地叫嚷：“什么好笑的事儿？说出来也让我听听嘛！”
不过，百密总有一疏。即使在各方面都做足了功课，也难免出现缺憾ย。
敏彦下意识地回应道：“宣！”
“哎哟，别这么严肃。”如意三两步就窜到了御案后，哥俩好地揽了敏彦的肩膀，“皇兄这不是怕你思念他们二老，所以才出此下策博‘君’一笑么？”
“宣！”女子只用一字便彰显出她现在的怒火之旺盛。
男子脊背挺直，额角隐约渗出了些细小的汗珠，虽已没了初时的轻松神情，但看他紧抿嘴唇、眉头深锁又不肯低头的样子，似乎ๆ让他再多坚持几个时辰也无妨。
如意笑嘻嘻：“薛爷爷千万别出卖我呀！”
“臭小子！”薛御医笑着瞪了眼如意，“什么出卖不出卖的，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儿小心思？不过太上皇确实也该让太后娘娘回宫了，陛下婚期将至，做父母的没理由不到เ场。”
“咦？您知道啦？”如意喜忧参半，“敏彦即将大婚倒没错，偏偏她大婚的对象成了问题。枚太妃的儿子……啧啧，那ว位枚太妃虽然算得上是我的表姑，可我实在不敢苟同她的作风，真怕她的儿子跟她一样不择手段。”
薛御医多少听说过枚太妃的故事，但他识相地没有对皇室成员妄加评论。
“温颜。”
“陛下？”
“你说……”敏彦双手交叠，负于背后。
窗外，夜空无月，惟有宫中ณ几处殿宇亮起的灯光照将过来。敏彦稍微偏了偏头，声音不改其冷，但中间的停顿却持续了一段时间，像是在考虑该如何开口。
终于，敏彦在温颜安静的等待中ณ继续了她的问话：“除了萧恕，你认为还有谁能被漠南王批准同行？”
温颜优雅地端起犹冒热气的参茶，递到敏彦手中ณ，“微臣倒是认为，与常丰ถ王不同，另一位王爷能被选中来京，至少应该没有正式成亲。年纪较小、相貌端正、未曾娶妻，那ว么，漠南王的几位王弟中，就只剩萧近符合。”他分析得冷静，似乎ๆ不管谁来都与他无关。
敏彦接了参茶，却只握在手里，她颔道：“确实只剩ທ他了。”
尽管枚太妃和亲嫁到เ漠南，未曾捎回只言片语，但两国没有交恶，若是有心，自然能打探到她的情况。至今尚未获封的萧近乃是枚太妃唯一的儿子，风闻枚太妃与先王亲弟有染，而萧近年过二十却迟迟未得封号，除了功勋不足外，更印证了他是漠南王王叔之子的传言。
舍不得自家人，就用表弟打着亲弟弟的名号和亲，这很令人不耻。
虽然这么想，可温颜还是将自己的见解道出：“漠南王肯主ว动示ิ好，其中必定有他自己的私心。微臣听说枚太妃和老王爷仍在积极走动，四处拉拢重臣。如果漠南王力排众议将萧近送来，不仅能断了枚太妃的后路，还能敲山震虎，顺便威吓那些已被收买的臣子。”
敏彦叹道：“打了这么เ多年的交道，朕怎会不知漠南王不是吃亏的人？朕有预感，能ม让常丰ถ王出马的和亲——漠南王必有所图。”
温颜明白她的苦恼。现在为安妍指婚已经来不及了，而容思的确没有得到เ敏彦的肯，万一漠南方แ面要求大安朝礼尚往来，那身为第一公主的安妍，绝对躲不过这一劫。
“而安妍从小受宠，太过爱憎分明，不适合和亲。可朕观察了好久，宗族旁支里没有优秀人选，礼王叔家的长女倒是不错……”
温颜巧妙地接下了敏彦的停顿ู：“郡主已经等乐大人很久ื了。”
“是啊。”敏彦腾出右手摸了摸左ุ胳膊，“当年乐平奋不顾身，只为救朕一命。结果害他腿受重创น……朕实在不可以再利ำ用他了。”
“陛下，薛大人说这参茶要趁热喝。”温颜再次转开了话题。
一口饮进有些苦的参茶，敏彦觉得嘴巴里全是涩涩的味道，她顺手拿了本奏折，习惯性地摊在面前，捏捏额角，疲惫的声音显得格外飘渺：“朕果然学不来皇父的洒脱，江山之ใ于朕，远不只是‘责任’就能轻易解释清楚的。联姻不是最可靠的手段，但身为皇族，想要服众，朕必须身体力行。温颜，若是哪天你厌倦了伴驾的枯燥，朕会还你自由。”
温颜一手覆在折子上，好像没有听懂敏彦的话，“今天不可以。”然而敏彦坚持的目光紧ู紧跟随着温颜，无奈之下，他放低了声音，说道：“陛下给不了微臣想要的，那就不要给了，微臣能体谅陛下的难处。文武百官的利嘴何其辛辣，堵也堵不住，更何况，微臣自忖没有与人争宠的肚量，做不了顶ะ天立地的皇夫。正是因为陛下不似太上皇那般视世俗于无物，仅得太后一人足矣，所以伴随陛下左右，比单独住在远离熙ກ政殿的地方里苦苦等待强多了。”
“是吗？”敏彦抿嘴。尽管早ຉ就料到温颜会这么回答，可真正听到他亲口说出，还是令敏彦感到เ些许失落。她迟疑了片刻๑后，旋身离开窗边，也带走了一片映在衣服上的微弱光芒。
“而且，即使拥有了太上皇陛下的专情，太后娘娘也很辛苦啊。”许久之ใ后，温颜轻轻的叹息声飘散开来。
宝贝孙子没被罚跪，孙老太爷没了进宫讨个公道的借口，因此敏彦耳边清净许多，于是便遵从了薛御医的建议，早ຉ早地安置下了。
翌日，辛非求见。
君臣二人关在熙政殿里足有一个时辰后，最后敲定于两ä天后宴请常丰王一行。
辛非出得殿门，迎头撞上如意。
“原来是辛大人。”如意笑容深远，轻轻巧ู巧地拨拉着他的宝贝金算盘，“不知辛大人面圣，所为何事呀？莫非又与漠南使节有关？”
辛非连忙将方แ才同敏彦商讨过的内容和盘托出，不敢隐瞒。
笑话，他进宫的时候又不是没带眼睛，怎么会看不出如意拨算盘这个动作的内涵？这里面的威胁，可是大大的。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反正，宴请使节这种事情只要商量出了结论，女帝那ว边旨意一旦ຆ下达，满朝百官就都知道了，想保密更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告诉了如意也无妨。
听罢辛非的回答，如意嘀咕了句“还不养病”，然后笑问：“谁的主意？”
辛非惴惴道：“这个么……这是下官的提议。”
“是么。”如意看上去很高兴，随口送了个令辛非几近晕厥的消息，“辛大人，礼部下半年的预ไ支，其实完全可以再减几成，全当是贡献给工部治水了吧——虽然银两不多，但想必工部的李尚书还是会很感谢辛大人的。”
“啥？”辛非愣了。
“就这么定了。”如意拍板。
呃，实在想不出，最近到底哪里得罪这位王爷了。
僵立了很久，辛非才慢慢从冥思苦想的风化状态中ณ恢复过来，可那掌管着财政大权的如意殿下已经没人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