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直’。”傅雁时环着人边下楼边道，“也就你叫别人别夸我的那会儿上来的。”
他把书放回架子上，拍拍人的肩膀，“我先下去了。”
那天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展厅走廊之后，叶行知又是几天没再露面。
啤酒泡沫在胃里翻腾了几下，叶行知放下酒罐，向后仰躺着说，“蕙姨ถ。这次回来是想告诉你……我可能ม要在B市住久一点。”
周维夏醒来的时候常常想，他总在追逐抛弃他的东西。
话说得语焉不详，叫人分不清是在谈当下，还是在谈过往。
郑清川抚平西装的褶皱，得瑟地坐下道，“赶紧吃饭，一会儿我还得回公司上班。”
郑清川一手举着烟灰缸，一手拎着打包好的外卖绕过来，坐到叶行知身边，“怎么เ又抽上了，小心蕙姨待会儿上来闻见。”
再清醒过来的时候，楼ä下的壁钟็刚ธ敲了七下。
沈家的别墅在B市郊外的半岛上，和市内灯火辉煌ä的繁华商业区隔湖相望。二楼房间视野很好，周维夏能ม看到半岛通向城区的高架桥上如织的车流。
叶行知低着头，看见他外公黝黑手背上突起虬结的血管和一些暗沉的老年斑á，心里五味杂陈。
叶行知礼貌谢过，搬了一把椅子，坐到庭院里，握着老人的手轻声叫他，“外公。”
他的手机忽然很尖厉地响起来，吓了人一跳，两个人动作都是下意识地一缩，又分开了一些距离。
以前的那些事情都握在看不见的手里，他是被支配操纵的木偶，他的命运被戏弄、被摔打都是他的无能为力。
周维夏把自己整个人团进被窝，脸埋在软绵绵的被子里闷声说，“一会儿就会干掉的，我困了。”
周维夏昨晚没睡好，回房间的路上就已经开始哈欠连天。大家的房间都在同一层，两个人还不敢太放肆，等到เ房间门关上，叶行知就感觉人握着他的衣角，小小地用头蹭了一下他的背，商量道，“我先洗澡行吗？”
他想了一下，“叶什么เ来着？”
沈云漫登时来了兴趣，她放下餐单，把散下的一络棕色头发别ี到耳后，认真地问，“你见着了？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这晚从公交上挤下来，叶行知照常踏上回学校的天桥。在夕阳余晖里熠熠闪光的银色扶手后，是那栋临山的公寓楼。他停住脚默默看了片刻，转身又走下天桥，去了那ว家咖啡店所在的小巷。
不知道周维夏确实是病得厉害，还是别的原因，周末之后的组会他都没怎么露面。
一边是他中午在餐厅洗手间门口，听见沈云漫故意当着他的面说出的那句“小三的儿子”；一边是周维夏刚刚ธ那句“明天见”。
“你刚才吃饭怎么เ回事啊？”坐在去机场的出租车上，郑清川问道，“我觉得从今天中午吃完饭见着你就不太对。”
周维夏屏了几秒呼吸，似乎是在犹豫找个ฐ借口，还是和说他真正的原因。
话音未落，人就已经匆匆进了画室。
叶蕙突然因为诈骗罪锒铛入狱，叶行知也很快转学不知去向，连郑清川ษ也联络不到他。直到念大学之后，叶行知才慢慢恢复了联系。
没等他凑上去再听两句，叶行知就结束了通话。郑清川显得十分兴趣盎然，“一会儿要跟他一起吃饭？”
第三章
这会儿正是晚高峰，难得有辆不太挤的公交。他走到公交车后门附近，抓住一个扶手便低头戴耳机，他左耳里刚响起王菲《梦中人》，右耳便听见叶行知带着笑意的低音，“周维夏。”
“那你赶紧上去吧，还有个学长在那儿，没关门。”
周维夏有点走神，没反应过来旁边的人在说什么，等他回过头，旁边的人早ຉ嚷嚷着“拜托你啦”走远了，没给他留แ拒绝的机会。
“但错过这次，下次这种群展机会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周维夏眉头都拧起来，口吻也变得专业，“新人画ฑ家的作品要推出去真的很不容易。”
叶行知眼睛里的笑意更深了一点，盯着他道，“有其他办法啊，就怕你不答应。”
“……”就算周维夏再迟钝，也反应过来八成这人又给他挖好了坑只等他往里跳。他警惕地看着他，站直了身体。
“你来帮我做我的——”
叶行知去牵他背在身后的手，刚要说什么，门外响起一阵不轻不重的敲门声，晏平大大咧咧地在外面问，“哥，你好了吗？”
这声动静提醒了周维夏身处何地，他挣扎了一下，连忙从叶行知的拉扯里挣开，咳嗽着说，“我该出去了。”
叶行知脸上的笑意僵住，索ิ性一点风度也不讲了。他拦住要去开门的人，不耐道，“别告诉我这小子这几年成天跟着你。”
但门已经开了一条缝，晏平顺势轻松推开了。他看见门里纠缠不清的两个人，在脑แ子里又过了一遍周维夏刚刚那句‘只是同学关系’，觉得实在有点难以消เ化，咽了咽唾沫道，“那个ฐ……哥，我爸找你。”
周维夏点点头，耳朵红红的，顾不上再多解释，赶紧ู过去了。
叶行知不情不愿地看人急匆匆走进人群，没给无辜推门的小孩什么เ好脸色，摸出手机去另一边拨了一个电话。
他倚着栏杆，在露台无人的角落里静静看着周维夏忙着在几个ฐ前辈之间交谈周旋，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唇角。
口是心非。
电å话倒是很快接通了，那头传来了沈章萎靡不振的声音，“喂？”
年前做过手术后，沈章的情况稍有好转。但近期病情反复，不得不住院，连带精神状态也不佳。叶行知照例没有什么问候，单刀直入道，“这次又是你让人撤展？”
并不是第一次了。这几年沈章因为工ื作的问题和他争执过几次，从匿名让人买画到干预ไ撤展的招数都用遍了，在B市参加的几次展览就没有很顺利ำ过。
“你姐姐最近很忙，你总挂着一个副总的头衔也说不过去，既然在这边就来公司帮忙。”沈章总还是不太愿意和他正面起冲突，一面吃下几颗药一面避重就轻道，“明天到医院来。”
或许又觉得自己刚ธ刚的口吻过于严厉，沈章稍退了一步，耐心解释道，“你把公司的事情做熟了，再去忙你自己้那些事。不然再过几年你想接手都……咳……”
叶行知低头不知盘算了什么，半天才开口，好像忽然被他劝动了一般，“我应该先跟沈云漫见一面。”
“见你姐姐？”沈章听起来宽慰了不少，“虽然公司主要是她在打理……但那边你不用管，我会安排你进最大的分公司。”
叶行知却很坚持。大概沈章也觉得日后姐弟两人共同经营很难不打照面，提前缓和关系更好，思索ิ片刻๑便答应了。
挂了电话，叶行知低头想想，翻出微信给周维夏发了一条消息，说要先走。
收到消息的人下意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