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伸手抚开他眉央褶皱，低低道：“你也看得出，她这样为难你，恐怕意不在我。我白日跟在她身边，没准能察觉出什么蛛丝马迹。倘使能看清这郡ຉ主究竟想做什么，于你也是好的。”
郡主不置可否，兀自扬眉，“既如此，安如先告辞了，将军这里的茶味道甚好，明日记得让董姑娘捎些给我。”
祁แ璟拢拳紧ู攥，忽然大步上前，将周遭兵士挥手遣退，“我再问郡主一遍，你走，还是不走。”
安如郡主倒始终从容，“将军别恼，想让安如走也容易，只要您把董姑娘借我用上两ä日，我立时便走。待等我离了夏州ะ，也自然会完璧归赵，断ษ不让董姑娘受半分委屈。”
这礼物虽小，却实打实地藏了祁แ璟的一番细腻心思，江月收到时不知有多欢喜。除非当真练功要用，平日决计不会当作寻常地毯来铺。
祁璟单手接了茶碗，扬脖一饮而尽，“我从大营回来的，适才喊了几句话，不打紧。”
他眼里有最昭然的关切，却死守牙关，不肯说出口。
江月听出陆阅山想要套她的话，不由得便迟疑起来。
她在寂寞什么？
江月至此方恍然大悟，难怪祁แ璟会一早便离开，难怪祁แ璟就算面有不豫，也不曾来质问她半句，难怪他坚持要来雍州，难怪他从一开始就担心挂记着自己……她是他的责任，是他的负担，他根本无所谓自己้是否欺瞒过他！
话出了口，祁璟才重新想期自己的初衷，又是循循善诱地问：“那……你可喜欢留在军队里？就像现在这样……”
他语气虽淡，但神色并无不悦。江月放下心，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催促祁璟过来，“男ç人怎么เ就不好看？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将军嘛，要不苟言笑才能震慑旁人，对不对？”
帖穆尔闻言颇为惊讶，江月只从他眉梢一扬一之中ณ，便发觉这个男人对此前祁แ璟营中之ใ事知之甚少。
这是江月第一次在自己知情吊件下接触萨奚人，他穿着民族的服装，衣领上有一大圈动物的皮毛，手背上也绘着图腾，健硕的身躯和小麦色的肌肤都昭示ิ着他游牧民族的身份。
“祁璟！你要做什么！”江月气急败坏，忍不住直起身子，向后张望。
他声音虽然微弱，语气确实坚定极了。
江月呆愣的工夫，祁璟却是熟ງ稔地抖开了裙子，围在了江月腰间。他身形高大，因而双臂也长，裙子轻巧ู从江月的正面绕了过来，继而又被收回身后。祁璟忍不住低低感慨，“你腰真细。”
祁璟脸色一黑，俨然是有了些怒火。只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没机会发作。
那天，祁璟走得匆忙，甚至忘记阿古还留在中军帐中——那里面有多少不能ม让萨奚人知道的秘密！甚至包括夏州城的布防、大魏的作战部署。
只有阿古知道他待江月，并非是一个纾解的女人，而是有尊重、有呵护的对象。知道这么久ื以来，他根本不曾碰过江月，甚至宁可席地而卧；知道他特地去给她寻了书来；知道他在听说陆阅山有意刁难江月的时候，近乎失态的担忧……
江月犹不放心，追上两ä步，恳切问道：“你不生我气了？”
被江月这么一阵哄，阿古就是铁石心肠，也总该心软。果然，他微微抬首，颇็有几分委屈地解释：“我不是生气……我是，我是担心你。一早起来就没了人影，问旁人也没人瞧见你，偏偏将军还不在，我……”
“我知道了。”半晌后，祁璟点了点头，再度转身离开。
她像是被点燃了的爆竹，这些天近乎空虚的无聊、被看管起来毫无自由的压抑一股脑涌ไ上心头。江月其实不是爱热闹的人，可自由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有着难以描述的吸引力，否则，□也失去了它作为刑é罚的意义。
“凭我是大军之将。”祁璟斜睇她，骄傲意味不言而喻，待瞧见江月脸上又是气愤又不知该如何反驳的神色，祁璟慢慢续上了先前的话，“以后我睡在外间，不会动你分毫。只要离开大军，你还是清白之身，我不会再为难于你。如今……”
祁璟本想扶她，伸出去的手突然又僵在半空，默默收回。
祁璟见她全然没听懂自己话中ณ暗示，无名火腾地冒起，心道这女人真是吃硬不吃软！不见棺材不落泪！好了伤疤忘了疼！
她说得一板一眼，既没有羞怯，更不觉得有何不妥。
祁璟几乎是狼狈地躲回里间，鹿皮帘子被重重地甩在身后，“啪”的一声，连江月都被吓了一跳。“祁将军？”
江月先前听阿古说起自己“是将军的人”，一整晚都惴惴不安，盼着祁แ璟不要回来才好。但她万没料到เ，祁แ璟根本没有碰她。不但如此，祁璟还把唯一的榻让给她，自己则ท席地而卧，从头至尾，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同江月说。
江月腕间骤然吃痛，不由á惊呼，踉跄地跟着男人行了几步，又是被他狠狠掼在了江月醒时躺着的床榻上。
站在那男人身后诸人纷纷拱拳称是，脸上垂涎江月的神色统统敛尽，端的是严正极了。
入夜，大军开拔入毓关。
自从上次郡主宅邸上不欢而散，祁璟便不许江月再去，安如郡主ว倒也一直没来索人。然而因为担心郡主又闹什么幺蛾子，江月仍是等最后一拨辎重离开，才骑着小白马随上，来到毓关。
甫入营地，祁璟便用一个斗篷将人整个笼住，“你再不来，我就要离营亲自去接你了。”
清冽月光下，祁璟面容模糊，然而，突如其来的温暖却让江月心里十分踏实。江月松了缰绳，任饲马军士上前将小白马牵走，伸手握住祁แ璟，抱歉一笑，“你别怪我自作主张，我实在是担心郡主察觉咱们风声，有我在，兴许还能斡旋一阵。”
祁璟无奈地摇了摇头，牵着江月往两人帐中ณ走去，“你也太谨慎些。”
“不，我是实在怕了这个郡主ว。”江月悠悠轻叹，忍不住蹙眉，“郡主不肯走，我总觉得奇怪。那ว日你……以她的性格，早该一走了之ใ，借以报复咱们。怎么这么多日，反而没有动静呢？”
祁璟掀开帐子，让江月先一步进去，“也许是暗中ณ行动？你怎么想？”
因是临时驻扎，营帐里极为ฦ简陋。江月深吸一口气，果然都说由奢入俭难，在雍州时觉得夏州已经很凑合了，住在这山谷里，才更是勉强。不过，艰苦归艰苦，有身边人相伴，也算是苦中作乐了。
江月收起脸上惊愕，回身同祁แ璟继续道：“我不是说过她出入频繁？你说，会不会她在夏州有什么认识的人？她丈夫也好，你我也罢，没准都是她掩人耳目的借口？”
祁璟嗤地一笑，摇了摇头，“夏州割让萨奚的时，郡主恐怕还不会说话呢，能有什么认识的人？”
江月微愣，她倒是忘记这一层。被祁璟轻巧否决，江月不免悻悻。
祁璟观她神色，又是欢喜又是爱怜，他伸手捧起女孩儿脸来，出言安抚，“我知你是替我思虑，不过眼下只要咱们把这仗打好，什么เ事也不必多虑……”
他眼中忽地异色一闪，认真低下头，“江月，你愿不愿意嫁我？等咱们胜了，我便娶ດ你为妻，好不好？”
出征在即，江月已是满心担忧。骤闻祁แ璟此语，不多犹豫便应了好，“你得平平安安的，我可只喜欢常胜将军，要完好无损的将军。”
祁แ璟伸手拥住她，凑近江月唇畔落下一吻，“别怕，这一役我早在多年前便设想诸多，并非没有准备。”
“可毕竟……”太过匆忙。江月心知缘由，这是他不得已做的决定，自己除了支持，也别无选择。“不过我相信你。”
她扬起笑容，满是亲昵。
这一个中秋，整个ฐ大军的气氛都带了些肃穆。虽是团圆之ใ节，身在异乡不说，他们却还要面临ภ强敌，能否生还尚是未知，谁还有心情庆贺呢？
尽管如此，祁璟仍然让人点燃篝火，将士围聚，畅饮高歌，以纾胸怀。
祁璟回来的时候身上酒气浓重，江月蹙眉接过他递来的佩剑，一面挂好，一面去替他倒水，“这是喝了多少……你可还清醒？”
她一面问，一面用余光打量着祁璟。他仍是面不改色，步伐沉稳，只是一双眼比平时都清亮，炯炯带神，像是嵌进去一颗琥珀，带着诱人的光泽。
而他的眼神，则始终追在江月身上。
直到江月递出手中的杯碗。
祁璟没去接碗，只趁势握住江月腕子，一扣一拽，一个ฐ简单的擒拿手势，将人拉向怀里，“江月，你不记得了吗？”
碗已砸在地毯上，水洇湿一片。
“今天，去年……”他言辞含糊，低头猛地吻住江月，来势汹汹，带着强烈的欲。江月推搡两下，祁璟反倒将她拥得更紧，直到他得了畅快，才松了对江月的控制ๆ，抚着她不算丰润的唇，犹自喃喃：“你来到我身边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