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她再熟悉不过的器物霎时映入眼帘。
“这个,说是还给达达的。”增长天看了一眼达达,并不习惯叫她的名字。
增长天起身行礼,然后转身离开。在他离开之际,帘ຈ帐被人再次撩起來,他看到เ一个年轻英挺的阿修罗缓缓走进來,随之而來的是多闻天王毗沙门,于是他收起了眼里的敌意,静默地退出了王的大帐。
“是的,探子來报,阿修罗大军虽驻扎在须弥山南麓,然阿修罗王却迟迟沒有现身。”增长天毕恭毕敬地说道,关于阿修罗那ว边异于往常的平静,所有人都觉得蹊跷。
达达转过头,看到阿檀正从门缝里探出脑袋看着她。许久不见,阿檀依旧ງ是那番神秘高贵的模样,那ว双绿幽幽的眼瞳,那颗祖母绿般的宝石,都透着丝丝将她牵引入梦的蛊惑。
达达心里清楚,即将爆的是一场亘古未有的战争,三个强劲的种族齐齐联手,让神族成为众矢之的。而她与阿修罗、夜叉两族,有着太深的渊源,因此这场仗于她而言更是一个ฐ残酷的考验。
身骑黑蛟的罗刹女子碧眉一扬,高举ะ手中绿焰长鞭,冲身边众将士大喊:“都给本公主让开!”
一抹蛊惑的笑容从帝释天的嘴边漾开,下一瞬,他微微仰头,手印从中猛地分开,霎时白光奔涌,四周突然传來雷电交加惊涛骇浪的响动。
“让我也去做我想做的事吧。”她看向帝释天,微微扬起嘴角,道:“我无法做到留แ在你的庇佑下无所作为,我也想直面这最后的审判ศ,让我也为你而战。”
阎罗沒有回答这个ฐ问題,而是看着怀里那个像是陷入熟睡的魂魄,自它从达达身体里分离出來时,他便想将它永远留在身边,不允许它顺着轮回去经历六道里的丑恶劫难。
她点点头:“嗯。”
还不等她问,他已经大袖一挥,随即习习凉风自东向南悠然而來。淡金色的花瓣瞬间被清风带动,飘散在空中,翩然而下,化作绵延的花雨。
“报仇?”孟然昊冼若有所思,随即一笑话锋一转:“是,我是要报仇,这里要向天神复仇的何止我孟然家一族?”
“别以为她只身一人來到修罗界ศ,你就有可乘之机。”寒铁一样的声线,白刃似的眼神。
幽焰鬼火之中,无边无际的黑雾渐渐从远处漫过來,把这暗无天日的地牢彻底带进了虚无缥缈的黑暗里,阎罗缓缓从黑暗的最深处走來,依旧ງ是那ว冷酷无情的神俊面容,一双象征着死亡的冰凉眼眸扫过鞑摩耶和他的近卫,停在达达脸上。
然后是侍卫们纷纷拔剑的啸声。
达达从鼻腔里甩出一个ฐ嘲讽的哼笑,直直地看着鞑摩耶:“我对得起你们任何一个人。”
达达心中一软,看着她:“你这样做我不怪你,换做是我,也会这么เ做。”
帝释天慢慢走到樊木边上,挑了一处荫凉的地方坐下,又看了看她,示意让她坐在他身边。
“你们都下去吧,若有情况,立刻向我禀报。”他只是微微侧了侧脸。
达达只觉胸口又是一凉,结璮收回了手,恨恨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头向帝释天握拳躬身:“微臣知罪。”
达达只觉得心口一凉,像是有什么东西席卷着凄寒的风从她胸ถ前穿了过去,可是却沒有丝毫疼痛,就只是空荡荡的凉。她的面前是一脸惊讶的结璮,她不禁顺ิ着结璮惊讶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胸腔,只见结璮闪动着金色法印的右手已经确确实实地从她的胸口贯穿,可是,此时胸口的位置就像是一团黑色幻影,让结璮的手直截透了过去,结璮根本无法伤她。
“我接近你,不全是因为你能救莫呼洛迦。”帝释天的声音很沉,像是下了决心一样,缓缓抬起头看着她:“即使是神族,也有面临命运审判ศ的那ว一天。”
“帝ຓ释天,你还想怎么利用我?”她死寂一样的眼神,消散了所有光彩,只剩ທ一潭幽幽死水,“我已经不再是那个ฐ拥有阿修罗与夜叉力量的人了,我不能作为你们任何一方的将领,我只想远远地避开你们的争夺!”
一片落在达达手背上,她拿起來细看,小指尖大小的那么一点粉嫩,是桃花。她太久沒有见过桃花了,探出头往街上望去,只见这条街的两侧原來全种满了桃树,只是刚才她一直沒有留意,所有的思绪都被那片晚霞吸引了去。现在正值桃花盛开的大好时节,又恰逢夜风袭來,临ภ花而起,卷起片片点点,扬起满城花雨。
只听阎罗驾轻就熟ງ地说道:“陈年女儿红。”
这让她想起了当初回到เ舍摩婆帝ຓ的时候,那时她面对那通往王宫的似是无尽头的台阶,却决定靠自己的力量亲自走完它。现在想來,真有一种作茧自缚的悲凉。命运不是一条坦途,她却亲自选择了最崎岖的那一段。
达达看着阎罗的背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生生将怒火憋了下去。
达达手握着剑,剑刃从舍摩黎的肩上沒了进去,然而,舍摩黎手中的剑,却穿透了她单薄的胸膛……
却來不及了……
风中散去一阵叹息,只听宝剑出鞘的声音。
达达闭上眼,不让自己再去看他那ว爬满悲伤的面庞。
“她是我阿修罗王族的叛徒!带着夜叉的血统鱼目混珠,欺骗了我们所有人!”舍摩黎话音一落,身后的修罗大军齐齐爆出一阵喊声,震彻天际。
舍摩黎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有多想杀我,我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你的母亲死于莫呼洛迦之ใ手。而莫呼洛迦,现在已经被帝释天救走了,不过是死是活就难以肯定了。”
他话音刚ธ落,达达一记火焰已经劈了过去,他迅地躲开,只见火焰落到他身后的花瓶上,砰地一声,花瓶炸裂开,吓得侍女们匆匆跑出了曦光殿。
“还不肯承认么,若不是你的情郎你干嘛沒事送他那么远,他走的时候还追上城墙去!”孟然齐恶狠狠的语气让达达很不舒服,只见他意犹未尽地又补上一句:“早ຉ知道就应该派人杀了他!”
孟然昊冼与摧伏不过一隙之隔,他冰凉的双眼紧盯着摧伏,嘴角却带着嘲讽的笑意:“本王要取你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这定是舍摩黎的杰作。达达咬紧ู了嘴唇,这世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这般残忍的人了。
她不太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在她眼里,他一点也不天真,相反,他太聪明了,聪明得令人指。从一开始,他就在为释放莫呼洛迦而设局,他靠近她,不过是想让她成为他死心塌地的棋子。他对她的身世了如指掌,却只字不提,只为她终被舍摩黎逼上绝路,锁进寒冰地狱,那时他便坐收渔利。他算得太好,太精准,让她浑然不觉就步入他的圈套里。
原来他都知道。她心里一阵苦涩,手碰到เ了腰间的锦囊,那么一下,她却觉得被扎疼了。
“我来不为什么,只是这曦光殿离我的大衍宫最近,所以我就过来看看。”孟然昊冼轻松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