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晴站在小卧室门口，一把将她抓住，兴奋地告知：“阿玉，四姐吸白粉，昨夜没得供给，今早ຉ居然犯毒瘾，四肢抽搐眼珠翻白，好可怕，好像鬼上身！”
欧玉芬的嫁妆里还剩一座建在泰国南部的橡胶ด厂值钱，温广海多半想逼她卖掉还债。欧玉芬虽然脾气火爆，但大约抵不过温广海死缠烂打，赌鬼要钱，就和瘾君子找白粉一样，没有下线。
等二太打完牌回家，又有一箩筐冷嘲热讽等她。
吴叔说：“家里只听得到เ麻将声。”
她已点燃今夜第二支烟，二十分钟็，他们看来急匆匆见缝插针，赶时间，要战决，“昨夜秦四爷请喝茶，权哥没去。”
她坐在天台吹冷风，都要为男人着急，到底来是不来？这么推推搡搡死鬼死鬼的叫，好老派。
只有花痴女台下喊，好帅好劲好迷人。
“美珍呢？我找她。”
安妮急切的眼神由浓转淡，黯然道：“还是美珍姐福气好，有大哥你肯想着她。不过才进了七零七，吹水权定的场，你知道啦，权哥一直对美珍姐有心，不到เ半小时美珍姐难脱身。还有，太子今晚问你了好几回，说你偷工ื啊。”
显摆摆手，“嗯，行。”行什么行，前两年看起来势头大好的一位，结果等太子回来接班，还不是被打压到เ不敢吭声，所以说，风水轮流转，在谁身上都不必下大注，免得赔到饭都吃不起。
显与秦子山碰面，一屋子人凑在一团溜冰，先逼他尝白粉，高纯度，新品种，再喝酒，整三杯洋酒下肚，喝到满身酒气才开始吹水打诨，秦子山是秦四爷的老来子，从小送到国外避风头，读书多，花钱猛，回来做事最讲派头，油头粉面西装革履，最爱听手下人奉承谄媚。一见面最恨是显，一个地头蛇，也敢事事处处抢他风头，简直找死。
秦子山身边孙进良说：“人人都有靓女陪，大哥那么เ叼，怎么เ能缺女人？放心，给你留了新鲜货。阿媚，起来去陪你哥玩两ä把。”
沙角落，小姑娘娇็娇媚媚站起来，跟安妮说得没差，又水又嫩，孙进良摸她大腿一把，笑说：“你有福啦，知不知道大哥的名字怎么来的？是什么เ？是大叼啊，不过那么叫，不文雅，秦四爷亲自改的，叫哥。”
转过头来又同显说：“哥，没关系，尽管搞，搞到她进医院算工伤，归美珍管！”
一群男人，一群流氓，说这类话题没底线，讲到小姑娘满脸通红，眼看就要哭出声，被孙进良骂一句，吓得腿软，瘫在显身上，柔柔弱弱小模样实在勾人。
秦子山说：“听说你最近喜欢学生妹，怎么？这个ฐ不合心意？”
显身上那ว点毒品劲还没过，讲起话来也没遮拦，接了光头佬递过来的大麻继续抽，“说实话，女人嘛ใ，管她长得什么样，关掉灯，只剩上下两张嘴，哪一个ฐ用起来不是一样。”
孙进良立刻๑反驳，“那不是，有紧有松，有宽有窄嘛。上了二十五，搞起来就没劲。还是哥有眼光，学生妹最嫩，叫起来嗯嗯啊啊那个骚——”说完自己扭着腰学起来，惹一阵哄笑，气氛良好。
秦子山又跟他聊起来放贷的事，先好话说一筐，再恳请他接收，实质上要架空，把他扔去收债。跟满身肌肉的光头佬一样，做蠢事，天天一把刀、一桶油漆上门去要债。
等到散场，显同武大海ร与徐千窝在戚美珍的麻将房里抽烟，武大海一路骂个没停，“我操，谁他妈愿意去谁去，老子不去。老子十三岁出来混，就没见过哪个像他那么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兄弟们出生入死给他整好了龙兴帮，他一来，就恨不得咱们都死！要我跟着人家屁股后头要债？干脆ะ叫他去吃屎！”
显坐在小沙上，长腿搭着玻璃茶几，懒洋洋没精神，只顾一根接一根抽他的烟，并不多话。
徐千说：“他最近跟哥伦比亚那ว帮鬼佬接头，估计要放弃金三角那ว条线，直接从南美洲拿货。不过这一段风声紧ู，警察死盯，他也没敢有大动作。但他那个赚了五块钱都恨不得讲一夜的性格，估计忍不了多久。要是连白粉都不让我们插手，底下人真要饿死。”
显抬头，看着天花板说：“只要秦四爷还话事，他就别想动金三角这条线。秦四爷跟缅甸人做了二十几年生意，不是他说断就能断ษ得了的。要不然，北朝鲜ຒ也种罂粟，他怎么不去东北买。”
“叫他干脆在家门口种啊，更达。”武大海大笑，总算轻松一点。
适时戚美珍推门进来，见屋子里烟熏火燎好似火灾现场，忍不住多说一句，“你再抽，当心肺都烂掉。”
显长长吸一口烟，满不在乎，“我何止肺烂掉，我就是彻彻底底烂人一个，你不知道？”
武大海和徐千都站起来，恭恭敬敬喊，“阿嫂。”再看显眼色，带上门自己้去找乐่子。
只剩显与戚美珍。
显姿ู势未变，原本高高壮壮一个ฐ人，像被人抽掉脊ิ骨，陷在沙里，懒懒散散立不起来。
静了一静，戚美珍还是破功，忍不住问：“怎么？学生妹好上手么？这么快就回来，我以为你要玩到明天中午。”
显把手里的香烟盒隔空抛紧垃圾桶里，不在乎她的冷嘲热讽，“你几岁，还计较这种事。”
戚美珍原本坐在镜子前收拾妆容，听他这轻描淡写一句话，再也憋不住火，猛地转身，盯住他，“不必你提醒，我清楚我几岁，女人年近三十倒贴都不要，你什么想法我清楚得很。今晚的小处女够不够味？要不要干脆包起来？比那个学生妹怎样？也是没开过苞的？”
“我以为我们已经讲得很清楚。”
她最恨他这幅模样，冷血动物，好像从来没感情，女人对他就像器具，用完就抛到เ脑后。偏偏有人排着队犯贱，他哪来的神力，比海洛因更容易上瘾。
过后，显问：“吹水权那边怎么样了？”
戚美珍说：“他原本没怀疑ທ上你，只是秦子山暗地搅局，不管对东北佬下手的是不是你，他都要推到เ你身上。我看吹水权撑不了多久就会信他，你自己小心。”
显自嘲，“小心？出来混，小心顶个屁用，大胆心狠才能活得长。要来就来，龙兴跟振和争地盘，总有一个要死。”
戚美珍忍不住刺๐他，“你死了，你的学生妹怎么办？”
显站起身来，不打算再留，“这个就不用您操心了，嫂。”
“那个阿媚怎么办？孙进良下手狠，灌了药送到เ你床上，看你吃不吃。”
“有嫂看着，我想吃不够胆啊。我叫武大海ร去，那王八蛋最近想女人想疯了。秦子山想在我身边放暗线，未免太蠢了点。”
同时间不同地点，温玉睡得口渴，爬起来找水喝，又肚饿，四处觅食。途经温敏房间，望见门大敞，绳索松了，空落落一间房，人早不见。
她撇撇嘴，未出声，去到一楼ä取牛奶，忽而听见一阵悉悉索索脚๐步声。客厅的灯未开，只有厨房一盏孤灯亮着，但已足够照亮背着背包提着鞋子面色苍白的温敏。
两姐妹对视半分钟，温敏的脸扭曲，想说话却又不敢开口，只好僵持对立，等到เ冷汗涔涔也未见对方揭她半夜逃跑。
其实她也不想，穷到陪客的时候也想过去戒，可是毒品为何叫毒品，你沾一次就不要想轻轻松松脱身，不扒掉你血淋淋一层皮肉不算完。
她忍不住，千万只蚂蚁啃一颗心，痛不欲生。与其叫她戒毒，不如直接拿绳索勒死，省的受苦受痛。
眼前温玉，只当她是空气，淡淡瞥过眼，关了灯，转身上楼ä。一件雪白棉布睡裙飘荡在寂静凄清的夜里，似一只鬼，落地无声。
温敏高悬的一颗心终于落下，玄关处换上皮靴，头也不回地离开温家这栋装满鬼怪的老宅。
一家子人，居然没有一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