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说说你的事吧。”齐誩淡淡一笑。
但是，想看更多，想要更加完整——
齐誩恍惚地想，原来这不是在做梦。
他和雁北向的对话结束在十分钟前。之后，他茫茫然盯着那个已经变成灰色的头像呆，过了将近十分钟才蓦地想起：自己忘记把耳机取下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这副耳机可以当成保温工具的错觉。
岂止不太好，简直可以说是憔悴。
结果当她下班后前往医院探望，一跨进病房门口就直呼上当受骗。
齐誩自问自答般苦笑一下，默默注视着短信内容在后退的光标下清空，这才走上楼ä。
有些工作本来可以留到明早继续，不过咬咬牙一口气赶进度，提前一天完成任务。这样自己้后天出差时不至于太仓促。
主任吗？大概会认为自己้要旷工吧。
他喃喃默念今天的行程安排。
小家伙不仅胃口好，还很调皮，用自己身上的纱布磨牙，还喜欢扑打隔壁的笼子，吵醒邻居。后天可以转移到เ普通病房，等待收养。
白色波斯猫，左眼被金属刺穿，颅骨受伤，异物取出后出现轻微感染迹象，已经转移到隔离区，并且吩咐护士注意术后补充抗生素。
只是这样看着，便觉得很舒服。眼睛低下去的时候流露出一种耐心而专注的神情，令人印象深刻。
“正在看x光片的那个。”庞女士指了指方向。
铜雀台的唱功不愧于大神的头衔，六十多分钟听下来耳朵还是挺享受的。
然而《陷阱》剧组的成员可能就不怎么เ好了。
“哟，齐誩，你大概ฐ是新闻频道最闲的人了吧？这会儿还惦记着摸鱼去图书馆，别人都还在埋头工作呢。”
“对了，主任，今天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的话，我等会儿想去省图书馆找资料é，写稿子用，赶着明天出差ๆ之前交了。”
“剧组的意思是要我去sm一位仙风道骨的老爷爷吗？臣妾做不到啊——”
“就是……电视里面经常听到的那种——仙风道骨的老爷爷音。”
当年父母给他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很有先见之明，因为他本人对于聊天相当热衷。平时因为见闻丰富，涉แ猎面广，又是搜集新า闻材料é相关的职业，可以开腔的话题数不胜数。即使自己没有现场参与，他事后也常常围观别ี人的聊天记录。
比起他本人，他的电脑แ倒是一直安安稳稳地睡着。一瞬间齐誩有点嫉妒电脑。
“明天还是工作日，你也没好好休息啊。”齐誩反过来说他。明明想笑一下，将自己内心动荡的狼狈掩饰过去，可嘴角抬起来的时候愣是使不出一丝力气。雁北向那句话抽空了他所有的抵抗力，直直落到心里去。
“我昨天留言给一个朋友，他专攻创伤骨科，经常值夜班。白天他没空回电话，一个小时前才打给我，我把他说的记录下来，你可以明天起来再看。”雁北向语气很认真，缓缓道出理由。
“你刚刚……一直在写这个？”齐誩怔了怔。
“嗯，我怕自己隔了一天后会遗漏部ຖ分细节，所以趁都记得，赶紧ู写一写。”
齐誩一时间说不出话。
他将目光放回收件箱，那ว封邮件里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按照内容分成几段，每一段都描述得很详细，易于理解。不是那ว种复制ๆ粘贴过来的网上资讯，全部是雁北向自己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
觉察到齐誩的沉默，雁北向的声音似乎低了几分：“我，是不是太唐突了？”
齐誩一口气用了三次否定：“不，不是，不会。”
说完这些，再度回归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在无声中流逝，明明应该早ຉ点下线休息，两个人却都没有行动。
不说话是雁北向的惯有反应。
但是齐誩也不说话，仿佛那种叫作选择性缄默症的病传染了他。他感到组织语言在这一刻๑变得无比困难。
“不是的。”终于，他第四次用了否定，声音有些沙哑。
雁北向那边没有任何反应，不过齐誩知道他在听。而且，自己้必须说出真心话，澄清这种长时间沉默可能造成的误会。
齐誩先笑了两ä声，很惭愧的那种笑法，慢慢把话讲明：“并不是你唐突，而是……哈，哈哈哈，抱歉，我表现出来的态度或许很容易让人误解，不过其实我是在高兴。”
前面的部分好不容易说出口，他暂停一下，继续说完后面的。
“因为ฦ……很久没有人那ว么关心我了，我大概是有些不习惯，有些……害羞什么的。”
说罢，又自嘲般笑起来。
这时候，雁北向突然说了一句话：“那，怎么样才能ม让你习惯？”
他想也想不到เ对方会说出这句话，愣住在电å脑前。
趁刚刚ธ的笑容还在，自己可以用玩笑的语气敷衍过去：“这个ฐ习惯有什么好？产生不必要的依赖，慢慢就会让人变得吃不了苦。”
雁北向的声音里一丝笑意都没有，坚定如初ม：“我不认为那是不必要的依赖。”
这次连敷衍都敷衍不了了。
齐誩没有回答，只是僵着。
雁北向继续道：“接受别ี人的关心，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特别你现在还有伤在身，这是你应得的，你可以去习惯。没必要害羞……什么的。”
他句子最后那ว个小小的停顿ู把齐誩给逗笑了。仿佛说话的人比听着的人更能体现出这个ฐ词。
“真说不过你，好吧——我会去习惯的。”齐誩笑着摇摇头，无奈妥协。
怎么เ可能说得过他呢？
明明只是一封邮件已经把自己的心填得满满的，温暖四溢，没必要刻意去否认。正因为知道那个人的善意是真心的，所以无法自私地否认它。
“你的邮件我一定会认真看。”不等明天了，今晚即使熬夜也要看完。
“嗯。”雁北向的声音好像稍稍放松了。
“还会认真照着上面说的做。”
“嗯。”
“那么เ，就麻烦你继续关心一下我这个伤患，平时聊聊天，邮件什么的。”齐誩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
出乎意料地，雁北向陷入一阵沉默。
这次沉默的时间很长，甚至长到齐誩以为ฦ他们之间是不是谁掉线了，几次抬头查看qq聊天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