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是林学长带我来的。我没吃午饭，他让我来厨房吃点东西，真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放下手里的蛋糕，迎着数道视线，迅站起来。
抬头看到เ顾持钧伸手去拉门，我大大吃了一惊，“你要下车吗？”
我才想起我们刚刚聊起的话题，去他家吃饭，对无数粉丝来说都是梦想吧。方แ向盘捏在手里，似乎也不得不去了，我破釜沉舟笑了一笑，“好吧。”
学长贵公子、偶像大明星、帅气凤凰男，外加单亲家庭长大清美而坚韧的女主，形形色色的人、一切的纠葛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她走近了母亲，也接触到了之前从不了解的娱乐圈，认识了影帝ຓ顾持钧，只是他对她似乎别ี有企图。
我当时就想，他哪里知道没有食物的痛苦，我记得我和爸爸在南美的时候，车子在森林里坏了，我们花了三天三夜徒步走出森林，那饥饿的痛苦我至今记忆犹新。但现在，他挑食的毛病倒是改了不少，只是挑食的那个换成了我。
我最近胃口不好，吃不下什么เ东西，只点了份水果粥。吃饭的时候，餐厅的电视播放着电视新า闻，看mAx的台标，过一会儿又看到沈钦๔言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是他所在的剧组参加电视台的访谈节日。他这几个月频频๗出现在平面广告上，又因为ฦ电影的缘故，积累了一定的知名度。年初ม时，我和沈钦๔言还是观众席上的陪衬，这次，他已经是主角了，他和主持人的互动倒是可以看出来，进退有度，风度翩翩。我说：“说起来沈钦๔言的事，我还欠你一句谢谢。”
“许真，你应该知道，”他淡声道，“我的观点是，要么เ不言谢，要么就要付出行动。光是一句话未免太可笑了。”
我噤声，我能付出什么行动？还不如赶紧ู闭嘴来得快。把视线挪回电视画面上，沈钦言正在接受访问，说了自己้在片中的角色，一个深情的男人最后为了女主角而死亡，采访的主ว持人则笑吟吟地就着这个问题展开，问他对女朋友有什么要求。他显然被问住了，支支吾吾搪塞了几句，“并没有太高的要求。”
“比如说？”
沈钦言略一迟疑，“开朗和善良。”
这样的答案完全不能让伶牙俐齿的女主ว持人满意，她笑了两ä声，“这样可不好，太敷衍了啊。你的很多影迷都想知道，你偏爱什么外貌的女孩？”
他像是知道已经没办法再回避，终于开口，“眼睛好像会说话，会让人愿意付出一切去换取她的笑容……”
说着嘴角一场，露出了笑容。我没想到会在电视里听到这些话，本来就吃不下什么，现在更是难受。茫茫然垂下头，正在心神不属的时候，我忽然听到林晋修低沉的声音，“说得倒是准。”
“嗯？”他声音不高，我半晌后才有所反应过来，抬起头看坐在对面的他，未来得及看清他的样子，却看到他不知何时放下了餐具微微抬起了手臂，手掌虚虚贴着我的右脸颊，却没有真正触碰到，隔了毫厘虚空，掌心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下我当真吃惊不小，下意识往后一躲，他定定看我一眼，面无表情收回了手臂。我心里复杂得不堪忍受，放下了勺子。
“你最近都吃不下什么？”林晋修瞥我一跟，“脸色这么差，遇到了什么事情？”
我欲言又止。“说吧，”他倒是难得的好脾ຆ气，“找我什么事？”
我忍了忍，终于开口，“顾持钧……”我总算知道什么เ叫如鲠在喉，在林晋修面前谈顾持钧，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对我来说比登天还难，简直难以启口。
林晋修看着我，“怎么เ？”
“我听说他正在和电影公司解约。”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
“听说？”
“他没亲口告诉我。”随即想起沈钦言那ว张忧郁的脸，下意识朝屏幕上看过去。
“没告诉你？”他似有所悟，却不是真的意外，倒有一种意料之内的笃定。
我问他，“你知道这事？”
“我说不知道你信不信？”我想我脸上一定是显出了不信的神色，林晋修一只手搁在玻璃餐桌上，漆黑的瞳孔里似有暗光，“盖亚的具体事务由几位执行董事负责，我不清楚，但这件事情的确有人告诉我，我没有多问。我能想象到你听到了什么流言，所以，来找我兴师问罪？”
“不是的……”我轻轻摇头，“我是想知道，如果他跟电影公司解约，他的违约金……是多少？”
林晋修无声看我一眼，“你应该了解一些合同法，这属于保密内容。”
“那就是不能ม告诉我？”
林晋修手指敲了敲桌面，声清低沉。“许真，你知道我不会拒绝你的任何要求。如果你那么急切地想知道合同内容，没问题，你当然可以知道，”他声音不高，字字句句十分沉重，“但后果也要你自己承担，你考虑好了吗？”
第二十五章电å影节
那天晚些时候，我跟林晋修去了趟他在学校的单人公寓。我不愿跟着他去电影公司，林晋修于是让人把合同副本都送了过来。
我坐在沙上，一份份看着复印件，最上面放着的，是顾持钧和电影公司的合同副本，顾持钧自出道以来所有的合同都在盖亚电影公司，合同期都是五年为限。而我手中的这份最新合同是他两ä年多前签下的，还有两年半到期。盖亚给他的待遇优厚，各种资源优先。他是盖亚公司一手栽培出来的，再加上有我母亲这层关系，他似乎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主动解约，所以对违约条款不那么เ放在心上。违约的情况有好几种，比如疾病、自然灾害等人力不可抗拒的因素而解约，他什么เ都不需要赔偿。但顾持钧需要面对的，无疑是最糟糕的一种。从今年下半年开始，他拒绝了公司安排的一切活动，态度强硬地要求解约。因此他的违约金，是个天文数字。
于是我看到合同副本之后，还有大堆资产转让的文件副本，顾持钧手里的现金不多，大都是各种形式的资产，比如他包括郊外那套别ี墅在内的两处房产、一些基金证券股份，他都已๐经签上了名字，或卖或转让，给电影公司作为ฦ违约金的一部分。
我在脑中迅估算，显然，那ว天文数字的违约金已经席卷了他大部分个ฐ人财产，还有一部分的缺口，大概只能用我们俩正住着的那套公寓来填补。我想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解约一事拖延到了现在。那套公寓实在太大，一时半会不是那ว么好出手，而且我们还住在里面，一旦卖掉，我们又搬去什么地方？他要怎么跟我解释忽然“搬家”的问题？
即便顾持钧有着极高的智商，处理好这件事依然是个难题。而且他喜欢那套公寓，交通方便环境幽静，我问过他为什么เ要买这么大的房子，他就笑语，“我喜欢大家庭，人多住在一起才热闹。”我跟他不怎么เ谈金钱，但也隐约觉得，他对金钱没有多少具体的概念。除了身为公众人物必要的行头，他甚至都没什么一般明星都有的奢侈品，平时在家，他穿得非常随便，常常穿着大学时代买的衬衣和t恤，自在得很。
但是，金钱和物质有时候也是成就感的直接体现。这么เ多年的心血和打拼，统统放弃。我看着都心头滴血，何况是他。现在所有的一切，他似乎都要放弃了。我心口绞痛，只觉得那白纸黑字的签名再也看不清了，明明那ว么熟悉他的签名，此时却这么模糊……
“这就是全部的相关文件。”
我点了点头，手心哆嗦着，把文件重新า整理好。
“好了。”我说。林晋修略๓微一点头，那位黑色西装的秘书一言不把文件重新放进文件夹里，跟他鞠了个躬就离开了。
“许真，”林晋修走到橱柜前，最后盛了杯红茶递到我手里，声音低沉，“我早ຉ跟你说过，做好思想准备。”他在边上坐下，又去摸茶几上的烟盒，但又放了回去。“刚刚你都没吃什么เ，跟我出去再吃点东西。”
“不，我不饿。”
林晋修根本不理我，“我让你看合同，不是为了刺激到เ你连饭都吃不下。你以为你是铁打的机器人？”
我伸手揉了揉脸，只觉得手指和脸颊异常冰冷。
“你的这种性格，以前觉得真是有趣，现在想，还不如傻一点。”林晋修伸手拨开我的一缕刘海，低声说了这句。
“我还不够蠢吗？直到今天才知道真相。”
“这件事也不是没有转圜余地，他随时可以回来。”林晋修面无表情，“合同是死的人是活的，违约金也可以再谈。”
“不……不了，就这样吧，”我悲哀地垂下头，“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既然瞒着我就是不希望我插手。和电å影公司解约，这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会造成什么后果，他比我清楚得多。”
“他也未必清楚。”这话有潜台词，我诧异地抬头。
“十几年来，他和盖亚都合作良好，忽然提出解约，多半是因为你，”林晋修微眯双眸，静静盯着我，“你是不是正在这么想？”我哑口无言。“只是，他高估了你的承受能ม力。合同你已๐经看到了，你真的放得下？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温莎公爵只有一个，即便是他，最后也心生悔意。你们的事情，一年两年之后呢？以一个人的牺牲成全一段恋情，从来没有善终。”
他忽然变身为ฦ恋爱专家，我很不适应。嘴上功夫我一直不如他，不论是调侃还是说正经的事情。最关键的是，他说到了点子上。
是啊，怎么可能有善终？生命不能承受之ใ重。那些合同就像白色枷锁一样缠绕了我，我没办法再谈下去，也不能和林晋修再待在一个屋檐下。太阳穴一抽一抽，大脑疼得木。许久ื后，我茫然站起来，“我回去了。”林晋修伸手盖住了眼睛，“嗯”了一声。
走到门口听到เ他低沉的声音，“记得吃饭。”
我心神不宁地回到เ家里，时间已๐经不早了，手机里有好几个ฐ未接电话，和平常一样，进门的时候顾持钧已经做好了晚饭，我心里有事，一顿饭也吃得食不知味，顾ุ持钧看上去真是心情大好。
两ä个人吃饭还是太寂寞了点，我心里哽得慌，胃里全是石头，基本吃不下什么。看到เ他吃得差不多了，我把餐具收拾到เ厨房，顾持钧๕跟在我后面进了厨房，跟我一起打理。
他脸上笑意宛然，就像我们在一起生活这几个ฐ月的每一天，我却觉得脊背寒，他遇到这么大的事情，人生已经走到เ了最关键的路口，他绝对不可能不忧心，而我们现在住在一起睡在一起，我居然没有现他情绪上的任何异状，交谈中他也从不漏任何口风和蛛丝马迹。他到底是把跟我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当成了什么？他在我面前一举一动都是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