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船台上,只剩下他们两ä个人。若非船壳里传出的敲打声,静得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那我找他说去。”
尽管这里的气氛并不融洽。
“长舟号”也不例外。
如释重负。
追在船尾的海鸥一直在头顶上打转,婉转低回地叫着。
“慢慢喝,不着急。”
她终于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笑容虚伪无比:“王船。”
还好这段路不长,将行李顺ิ着缆绳放下,小高干净利落地翻身越过了船舷。
推开舱门,却见许衡站在走道上。
他却不以为意道:“反正就算是真的,我情感上也无法接受。”
“我不知道。”那双清亮的瞳眸眯起来,流露出几分痞气。
犹豫两秒钟,许衡还是补充道:“忙完了告诉我一声。”
这或许也是民族习惯?许衡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劫后余生果然厉害,连看人的角度都变了。许衡自嘲地想,原本还对他腹诽无数,保留着基本的操守与尊严——如今却只剩ທ下崇拜与盲从。
王航很高,绝对超过了一米八,比许衡高出一个头不止。有这样的基础,四肢比例怎么样都不会太难看。
尽管脚下不稳,她还是一个ฐ箭步跃起,而后连滚带爬地冲进洗手间,趴在马桶边缘,翻江倒海ร般吐了起来。
这种绝对黑暗浓重而浑浊,与陆地上的失去光源截然不同。
小高见她一脸丢了魂的表情,体贴地没有打扰,而是继续自己的忙碌。
许衡终于松了口气,缓缓坐回餐厅的椅子上。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轮船汽笛发出一声长鸣,引擎也开始正式工ื作,窗外的景色慢慢发生变化。许衡停下手里的事,像个孩子似的趴在舷窗上:晌午阳光正好,蓝天白云共海水一色,之前看来巨大无比的港口吊机逐渐变小,就像仿真玩具似的伫立码头。
宋巍似乎松了口气,随即冲她敬礼ึ告别ี:“我要去准备了,祝你旅途愉快。”
“我不怕。”
“我在你家楼下。”
她不动。
他拿了刀叉开始切割食物。
金属与瓷器相互撞击的声音叮叮梆梆,听起来竟有了些许的节奏感。
王航切完了整盘的吐司,又将半液态的蛋黄一点点抹在面包片上,最后把碟子推到เ她面前:“好了。”
许衡盯着他,将叉子用力扎在面包片上,塞进嘴里狠狠咀嚼。
午饭确实没吃饱,但无论刚才还是现在,她根本都毫无食欲。
面对黄家上下时,要想着怎么顾全体面;面对表白失败的对象时,只恨自己毫无经验。
勉强嚼了几口,发现吐司很酥,配上蛋黄的淡淡甜味,竟然有了被治愈的错觉。
“你们女的怎么这样?”王航像看孩子似的看着她,靠坐在沙发椅背上:“但凡对话进行的不顺利,就只会跑一边去躲起来?”
许衡皱紧眉头:“你已经形成了自我认知,我说什么都没用。”
他长腿交叠,难得放松地翘起二郎腿:“说说看,我形成了什么เ样的自我认知?”
“动机不纯、攀权富贵,接近你就是为了和王董事长拉关系。”许衡咬牙切齿。
王航拖长语调“哦”了一声。
许衡觉得自己้又快哭出来了。
她拿起刀叉,无意识地切割着已经很小块的面包片——用力之大,简直是在跟碟子较劲。
“大洋集团快要a股上市了,你知道吗?”王航低头看她,像在迁就一个闹脾ຆ气的小姑娘。
许衡的脑子早已乱成一锅粥,含混地回答道:“嗯。”
“这种国有企业,做什么业务、跟谁签合同,都不会由á一个ฐ人说了算。”他放下勺子,将咖啡杯端到เ唇边抿了一口,“你和你师父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我爸爸是文*革后成长起来的第一批远洋船长,他们那代人接受的教育很传统,根本不可能开口子、买面子。华海所已经是业界数一数二的大拿,就算这次不能替集团做ipo,以后合作的机会还很多。”
谈到专业相关,许衡终于平复了情绪,也不再觉得无话可说:“我只是助理律师,这些事情管不着。”
“我也不是太*子*党,只有个ฐ开船开了半辈子、最后走狗屎运当上董事长的老爸。”王航向她举杯致敬,随即将注意力转移到醇正的马来西亚白咖啡上。
许衡明白对方这是在给自己空间,也识趣地收拾起情绪。从纸巾盒里抽出几张面巾纸,仔细地擦干净了自己的脸。
半晌后,终于鼓起勇气抬头道:“赵老师确实让我留意你,但只说王船长前途无量,我不知道他到เ底想干嘛,也没办法左右自己้上司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