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行？”雪儿虽然有些累็了，但仍旧兴奋得很，一时不察，脱口而出：“好呀，金子，银子，珠宝，都行！”
玉指扫过琴弦，拨洒出一段高山流水般的酣畅淋漓；而弹琴的佳人面色桃红，仿佛是天上的彩霞飞上了她的粉嫩两颊，细密的汗水散着幽幽淡淡的馥郁香气，几缕散乱的青丝演绎出纯真与魅惑的清丽ษ。
“我不都道歉了，怎么还是这么耿耿于怀的，小心眼哦！”我听出来其实小狸已经不生气了，只是想与我斗ç斗嘴而已。
看到这里，我喉头像是塞住了一般，几乎喘不过气来，深深的愧疚与追悔的情绪弥漫在心头：正是我无意的一拳，却让这女孩再次承受了莫大的痛苦！思及此处，我手中的毛巾擦拭得更轻了，只是希望以此来弥补一些东西。
“……”我一时无语，苦笑道，“喂，现在你是刺客，而我则被你劫持，说起来咱们可不是一伙的，你居然来问我怎么办？！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车里是哪位？为ฦ何停在此处！快，给本官下车，我们要搜查一番！”
过去的一幕幕就像皮影戏在我眼前重演，我看到了那ว些刻骨铭心，也看到了一些我本已淡忘了的事情，那种时光倒流似的物是人非，我感到了莫名的唏嘘เ。
“转眼五十年了，朕今日之天下，是否还是太祖当年之天下！悲夫！岁月之匆匆竟然至于如是地步，未免让人感慨啊！四弟，你金陵还好吧……”
我一时没有作它想，便左手执笔，在画ฑ的左上角用瘦金体竖书了刚才的那诗，并题跋“大赵天极五十五年，蓝ณ府镜云亭中，陨儿谨题”。
“当然能……但是你——”我愈心慌了，正要细问，忽然，一只小手抵住了我唇际，是璐儿，只听她仿佛乞求一般，“七哥，不要问，你先题上，然后咱们……再说，好吗……”
“当然不是，那主人……”说到这里，他神色颇有几分心虚地侧了侧脸，继续道，“那主ว人……是一个ฐ很有身份的人物，说起来他本也不缺钱。我本来以为要他出让这些东西的机会不大，就算他愿意出让，那价钱也未必是我能够承受的——您知道，世上万物，惟有宝物的难以估价，就比方这些东西，说是实用价值吧，也没有什么เ，撑破了也过不去一万两。两万两也就罢了；可是偏偏，它们又都是世上不多见的，这下，价格就根本无法说了——”
“请容……杂胡细细禀来，”雅石有些为难的神色，对宫女道，“小姐姐可以起来了，你放心，我不会要你家殿下一钱银子的。”
“我……”国贤顿时焉了，好心办了错事，他红着脸退到一边。
“雅石！你终于来了！”我哈哈大笑着，几步便冲上前去，一把托住了弯身欲拜的雅石——他有着胡人标志性的红胡子绿眼，可是笑起来却是很憨厚的样子，加之肥胖的身形，看起来倒颇有几分可爱。
屋里的一切都是素雅而精致的，仿佛没有一丝人间烟火的沾染。瓷器一律是玉般纯净的白瓷，木具是清漆刷็过的酸梨。狐裘盖地，成了任人踩践的地毯；一重重冰冷的鲛ຑ绡帘幕，便垂落在徐徐风中。
帘幕一隔，隔的是相对无语的两ä人；帘幕一隔，隔的是两颗无法靠拢的心。
帘幕内的女子琴声响了又断，好似欲语还休的犹疑；帘幕外男子一盅盅地灌下酒水，只盼醉的连梦也不必去做。
不知过了多久，琴声变得似有还无，是女子在轻声哀叹：“再度披上战甲â，你还是放不下心里的执念么？”
男ç人闻言，手中ณ的酒杯停了一停，美目中ณ溢出一丝凄哀，然而很快紧握了五指，继续仰头痛饮道：“放不下。你不也是？”
“不……”女子抚动的弦声戛然而止，她泪水丝丝淌下，仿佛恳求一般轻轻摇头：“我在这儿，还不够么？……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你还要我如何……”
“可你的心又属于谁？！”男人眼里仿佛要流下热泪，声嘶力竭地呐喊，激动地一挥手，骤然将酒杯摔碎在墙壁，不能自主地吼道：“那你要我如何做？我又能如何做？十年了！你知道吗！十年了！为何……为何纵使是我用了十年也不能改变你！”
“三千六百五十天，我每一天都醉着，醒着！醉了就是浑浑噩噩，醒了就是肝肠寸断！我胸ถ中积攒的惟有一股杀戮之ใ气，只有杀戮，破坏，让整个ฐ人世与我一起痛苦，或许这样，我才能ม稍释片刻……”
“不……”女子抬手，仿佛是要拨开垂帘，然而，她指尖触到เ帘ຈ幕之上，却停滞不前，她……根本无力缩短两人之间哪怕一丝一毫的距离，那ว距离，比天到地还遥远，可望，却不可即。
“你不应该……这样……，因为你是……不是么？天下人都看着你哪！”
“天下人，别跟我提甚么天下人！！”男子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事，凄然大笑道：“看这貔貅面具，它上面染了多少鲜血，是层层叠叠浸染的热血！是父亲的热血！是我的血！可是，结果却是怎样？！天下人？！我从不曾辜负天下，可是天下人人负我！那么，在我眼中，他们就是蝼蚁，不，他们什么都不知，他们什么都不是！——我何须ี去顾及他们？人皆赞我，根本与我无益，人皆骂我，又奈我如何？！”
说完，他拾起地上的貔貅面具，庄严却又悲怆地缓缓将它套在头上，言语中有着比死还难受的疲倦，“只有……只有想到你，我才能从修罗道中回过心念来，可是，每当想到你，我却又不知该如何面对……”
女子的声音猝然悲伤而痛苦：“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放不下！我在这儿……我陪着你一步也不离……这样，还不够么？若是从前……从前的你不会这样……”
“那ว么从前的你呢？会隔着一层帘子？会在暗夜中ณ哭泣？……从前的你只会含笑教我写字画画，亲昵地一遍遍唤我的名……出征时，你会亲手替我系上锦袍，归来时，你老远就在城垣上向我挥手。……你知道我有多想再听着你的琵琶声，然后满头大汗地跳起胡旋只为博你一笑？从前，我打仗都是嗔笑自如，而现在，我只能ม戴上这丑陋的面具遮盖自己……”
“不！要是真想摘下面具你就一定行的……我知道，你不想，你一直在恨我……是么？”
男人正欲跨出门外的身形一顿，僵立许久，这才道：“不！，我从来只是爱你，现在比原来更加强烈，将来也会是这样……我只是恨！恨那个ฐ人！每天都恨不得与他同归于尽！……看着吧，时间不会太久了，我一定可以杀死他！一定可以！……这之后，我答应你，我会回来，再也不走了，陪着你……再也……再也……”
说完这话，男子的声音顿ู了一顿，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般，他蓦地紧握手中长剑，掀开门帘，头也不回地走入满天风雪之中。
沙沙的足音远去，门帘无力垂下，犹如一夜舞罢的疲惫舞女，只将几片玉屑琼花隔在同样洁白的毯上。
“……”女子只是低泣，哽咽声那ว么可怜，好久之后，一道悠扬悲戚的清腔回荡在雪野白庐：“独不知，深苑桃花印雪开，一世为谁哀；独不知，殿堂流水击陛回，去来为ฦ孰悲？花逐流水水不归，往何处，赠阿谁？云中寒雁几声啼，锦衣佳人长怀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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