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成抬头朝山上看，邓家山茫茫苍苍，巍峨高耸连绵不绝，像一个ฐ庞然大物横在眼前。吉东工作的时候，普天成每年都要上山一次。山上曾经开过矿，后来为保护植被，停了。再后来又开旅游，辟出几片景点来，供游人观望。看着看着，普天成忽然看到几个ฐ人影，从山上晃晃悠悠走下来。
每次踏上吉东，普天成内心的感受都是不同的，这片土地留给他太多记忆，在他内心深处，“吉东”两ä个字已打上深深的烙印。他的人生从这里起步，仕途也从这里开始，他在这里栽过跟头，差ๆ点跌倒爬不起来。他在这里犯过错误，有些还是致命的，他在这里也干出过不错的政绩。收获过婚姻之外的爱情，也被这份爱情弄得焦头烂额过。如今虽然一切都过去了，可每每想起来，他都难以抑制内心的悲怆与喜悦，爱与恨，痛与乐，悲观与希望，激情与梦想交织着，让这片土地变得更加斑á驳陆离，难以将感情清晰地勾勒出来。尽管离上次督察完还不到半月时间，普天成却觉得，离开这片土地又有很长一段日子了。车子在路上颠簸着，普天成内心也波澜起伏，无法平静。望着车外的山色、田野，还有一掠而过的厂区、形状各异的楼房，仿佛感觉又回到十多年前，回到他意气风的那ว个时候。奇怪，怎么会想到这些呢，难道现在斗志不足了，或是真的老了？普天成摇摇头，再次警告自己，决不能ม松懈，更不能产生老的消เ极思想。很多人就是让“老”这个字打垮的，越接近退的年龄，心里就越恐慌，进而心也乱ກ了步子也乱了，他不能，决不能！励精图治，谨慎前行，他送给自己้八个字。
秋燕妮又垂下头，不说话了，两只脚在地上用力蹭着，像是把全身重量都要蹭在那ว。普天成脸色暗了，他觉察到了秋燕妮的艰难，看来大河真不简单啊。
“顾虑倒是没有，不过……”
普天成简单把情况说了说，询问的目光就搁在了叶德新า脸上。叶德新า是老交通，在交通战线干了一辈子，是海东著名的隧道专家。本来他已到了退休年龄，但为了吉广高，普天成硬是把他劝说着留在了岗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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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成汇报了将近半小时，路波听得还算认真，听完，普天成翘等待路波作指示，并做好随时记录的准备。路波却意外地抓起电话打给于川庆：“川庆吗，让正英同志再过来一下。”很快，姜正英就到了，路波像是忘了正在听普天成汇报，话头接着前面说的事，跟姜正英又谈起来，谈了大约有五分钟็，忽地又转向普天成：“那事就那ว么办吧，按你的步骤往下走就是，我跟正英同志说点别的事。”
督察工作很快结束，普天成这次下去，一共看了三个市，十三个县区，视察了十六家企业，三个工业园区，大小召开座谈会研讨会六次，听取了不少企业界、工ื商界人士对当前海东经济展的意见，收获颇丰ถ。这是他出任常务副省长后跑得最扎实的一次，也是感慨最深的一次。最大的感慨来自下面对他的态度。
肖丽虹锁住了眉，步子也不动了，佯装ณ着想半天，用失望的声音说：“省长出的题目太难了，我回答不上。”一直紧着心的杨馥嘉这才松下眉头，真怕肖丽ษ虹不知天高地厚在普天成面前卖弄。
“真考住你了？”普天成也停下步子，端详着这位美丽端庄的女孩子，一张脸又模模糊糊闪出来，差点把他带到大学时光。肖丽ษ虹咬住嘴唇嗯了一声，这个动作更让普天成想起林雪，他没想到，一个已经在他记忆中消失了的人物会因她女儿的出现再次在他脑子里活跃。普天成有时候还傻傻地想，要是当初父亲不那么专断ษ，他跟林雪会不会走到เ一起，那么他的人生，又会是怎样一个版本？蓦然意识到林雪已经不在，普天成脸色陡然一暗，抬头眺望住了远处，远处山色朦胧，天阔地远。
等了半天不见周围有声音，普天成笑了。他说出这句古诗，无非就是调节一下气氛，让大家走得轻松点。没想自己给自己设了局，是啊，谁敢在他面前卖弄学问。他苦笑一声，转身冲大家说：“都别演戏了，我知道你们都能答上来，但这机会不给你们，今天就是当场考考肖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