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仍然没有理会我,只是伸手拔下我头上叮铛作响的钗,连扯痛我的头皮也不管不顾,随后拿起一边木架上的布巾狠狠往我脸上擦去。
她面色略๓略有些苍白,额前微微有晶莹的汗珠渗出白皙的肌肤,似是从何处匆匆赶回似的。
这副身体肥是肥了点,可至少还有那ว么几分可爱之处,难道说现在我竟是毁容了?!
只是阿福的笑容在看清我的模样之后便僵住了,“你……”
“那个ฐ……你的伤……真的不需要包扎一下?”那老大夫忍不住上前一步,又劝道,颇有些苦口婆心的味道,看来那ว老大夫之前该是碰了一鼻子灰,难为他还敢再开口。
等我再度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床上,是真的那ว种有被褥枕头的床哦,不是破庙里稻草铺的那ว种。
场上能够站着的,已只有寥寥数人而已。
外头敲鼓的汉子似是越来越兴奋,鼓点子也越来越激烈。场外的那些“观众”不时地爆出激烈的欢呼声,我突然辨不出场上和场下,究竟谁是人,谁是兽……
想不通为什么他会救我,便也不再去想了。大概只是偶尔一次大慈悲,可怜我这个孤苦无依的丑姑娘吧。
我微微愣了一下,这才现紫ใ菲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在我的时代,她应该还是一个ฐ躲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孩子吧!
“快些去吧!”阿福冲我憨憨à一笑,道。
顺着他的力气,我站起身,缓缓拍了拍身上的干草叶,我一点都不急,单纯得像阿福一样才会被那瘦嬷嬷骗,长成我这样还能接客?客人被我压死还差不多!不会有人对我有兴趣的啦!
闭了闭眼,眨去眼中酸涩的感觉,悲伤的情绪还没有酝酿好,思绪却突然被迫中断ษ,有什么เ在舔我的脸?
未婚夫是青梅竹马,大概因为我长得虽非倾国倾城,但也算对得起观众吧,他十五岁开始追我,人长得不算丑,大概就是比潘安帅了那么เ一点儿,钱也不算多,大概ฐ就是可以挥霍到下辈子吧。你知道的,我很懒โ,反正有现成的,也就不用那么辛苦去谈恋爱了。
好耳熟的声音!只听他又道,“我愿出明珠十槲,赢得美人归。”
明珠?是他!我顺着声音看向那个角落,依旧是站在门口有些阴暗的角落里,一个身形略๓显高挑的似是主人,一个是站在一旁略显矮胖作武师打扮的家伙。
是那一日以明珠买我一面,并赞我“倾城绝色”的家伙?!
“明珠十槲?”嬷嬷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明珠换美人,嬷嬷可满意?”那ว男子又道。
“满意!当然满意!”嬷嬷笑得灿烂极了。
故作风雅的家伙!明明就是嫖客一个ฐ,还穿什么清高,明珠换美人?嫖妓就嫖妓嘛,说那么เ好听干什么!我不屑地轻咒。
果然,无论在哪个时代,人的脸上都一样戴着一副可笑的面具!
我主耶稣啊,这一回你真的不管我了吗?你真的忍心看着我堕入火坑,从此万劫不复吗?
莫离现在一定被嬷嬷关在房里心急如焚吧!我原以为香宝真的只是她买来的丫ฑ头,如果不是偷听嬷嬷讲话,我定然不会知道香宝竟是莫离的亲妹妹!
“放开她,快放开她……你们这群可恶的奴才,别碰她!”是莫离的声音?
我忙回头,该不是我想她来救我想疯了,竟出现幻听?
大厅里又嘈杂起来,回头看时,竟果真是莫离!
“嬷嬷,放了香宝,我不准你碰她!”她尖叫着甩开身后一直追着她的护院,冲进大厅来。此时的她衣裳不整,饰凌乱,满面怒容,像泼妇一般,无一点美人的迹象。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抓她回去!”嬷嬷眼一瞪,怒道。
莫离闻言,突然猛地拔下头上的钗对着自己的脖子,“好啊,你来抓啊,我送你一具尸体!”她尖叫着,竟像是疯了一般。
嬷嬷的脸色难看极了,我想她现在一定是气翻了,可是莫离对她来讲绝对还有利ำ用价值,再者,莫离是文种要的人,如果有什么闪失,谅她也担待不起!
“莫离,你这是干什么,快放下钗ู子,别伤了自己!”嬷嬷几乎是在咬牙切齿。
“放了香宝!”莫离大吼。
“若不是我善心,你们两姐妹早就饿死冻死了!现在你翅膀硬了,要反了是不是!”嬷嬷气得直磨牙。
“用我的身体来报答还不够吗,你答应过我只要我入行你绝不打香宝的主意!”莫离流着泪尖叫,“你撒谎!”
见她如此,我不由得在心底大摇其头,看那嬷嬷一脸奸诈的样子,摆明了是那ว种把誓当放屁,把撒谎当吃饭的主,莫离竟然笨到去相信她!只是……她竟用自己้的身体来保证妹妹的温饱和清白吗?
“姐姐……”我不由自主地喃喃出声,那ว声音仿佛并不是我的一般,眼中有泪不自觉地滑下。但我知道,那并不是我的泪,定是我身体的潜意识在作怪。
莫离的身子微微一怔,她带泪的双眸看向我,“你肯唤姐姐了,你肯唤我姐姐了?你原谅我了?”
香宝不肯原谅莫离,应该就是因为ฦ莫离为了她竟放弃尊严出卖自己吧。可能香宝真正不能原谅的,并非姐姐莫离,而是她自己้吧。
“抓住她!”那ว该死没人性的嬷嬷倒是会看机会,见莫离只顾着看我,忙下令抓住莫离。
手中ณ的玉钗ู击在地上,碎成几段,莫离无意识地被他们抓着双臂,只是呆呆地望着我。眼神哀哀的,看得我心痛,她如此疼爱香宝,她定不知道香宝早已经死了,现在这副躯体里的,竟是另一个灵魂吧!
突然有些羡慕香宝了,有这样一个什么都肯为她付出的姐姐,莫离对香宝,该是看得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吧。
可是这样的爱,真的好沉重,沉重到令我无法负荷,以前的香宝该是很累吧。
“带她出去!”嬷嬷甩了甩手,松了口气。
“你们带她去哪儿?”我终于忍不住开口。
“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定不会将她怎样的!”嬷嬷转头对着我笑道。
看着她恶心的笑脸,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渴望上前将那张丑陋的老脸撕成碎片!
“当初你姐姐为了你可是甘心卖了自己,现在同样的牺牲你做不到吗?”见我不答,嬷嬷竟又出言相激。
可恶的老女人,好一张巧舌如簧,如果我真的如莫离一般再为了姐姐出卖自己้,不正好遂了你的愿,让你坐收渔翁之利ำ?
“牺牲自己้让你来坐收渔翁之利?”
咦?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我忙回头看向门外,是文种!他正摇着羽扇走进大厅,真是说出了我的心声,此时看他真是从来没有这么เ可爱过!
而他身旁้站着的,正是我朝思暮想的范蠡。
果真是出英雄救美的好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