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我有什么事。我说没什么事，听说你上午过来了，我不在。她说她是去找杨主任，对杨主任对陈志明的帮助表示感谢。我说，陈志明的事很遗憾ย。她没吭声，不知是因为不方便还是因为对我的不屑。我鼓了鼓勇气说我想请你吃个饭。她说没这个必要吧？我说晚上行吗？她说没时间，要给孩子和老公做饭，“改天有机会吧，谢谢你。”我悻悻地放下电话，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张晓梅问我怎么เ看陈志明没提拔为副经理的事，我说能怎么เ看，这种事实际上就是比关系，谁的关系硬谁就机会大，李军市里有人，不提拔他提拔谁？张晓梅说，挺为陈志明感到可惜的，他人不错，又有业务能力，谁知居然叫李军这个小人捡了这么大个ฐ便宜。
我看了看放在桌子上面和下面横七竖八的瓶子，突然猛醒：是第二天了吧？昨晚有时间记忆的时候就十二点多了。我跳起来跑到走廊窗口一看，外面马路上与平时一样熙熙ກ攘攘、人流如织，片片树叶正在秋风中翻滚飘落。
我觉得很痛快。这感觉是那ว天晚上我唯一的记忆。她酒量奇大，可比张晓梅；颦笑动人，可比张曼玉，酒香人美，一晚上我上了n趟厕所。啤酒可真是好东西，上面进下面出，只剩下那ว点迷人的酒精残留在我的身体里，麻醉着我的神经。我说我要是落草为ฦ寇，就封你为我的压寨夫人，她呵呵直笑，说她不愿意同我落草，更愿意同我一起闯荡江湖，然后举起杯子豪爽地说走一个ฐ。
我问她怎么了？谭艳说没怎么，就是难受。我说，是不是和单位同事闹别ี扭了？她说没有。我有点不耐烦，说要不去医院？谭艳说不去，她没事。我心想简直岂有此理，什么一会有事一会没事的，压了压火低声下气地说，我做好了吃点吧，她说不想吃，然后我连问三遍我还没火她倒火了：不吃不吃就不吃！不就是做回饭嘛ใ！我的心一下就凉了，说你爱吃不吃吧。谭艳说，就你做的饭，咸不咸淡不淡的，叫我怎么吃？我勃然大怒，骂她真不是个东西。谭艳说，你才不是东西，就知道在家跟老婆耍威风，有本事跟别人耍去！
也许我现在做的一切事情都与爱情无关，或许我只是为ฦ找一个生活的平衡点。而现在，我已非当日纯情少年，却总是毫无意义地伸手去抓，结果抓来抓去，手里什么也没有，空惹一份惆怅。我想我也该修心养性，和谭艳好好过日子了。
我的那个ฐ勾潇洒又不失端正，力透纸背，就象我上学的时候的试卷。那时候看试卷喜欢比谁的勾多，没想到上班以后还是要比谁的勾多，人的一生都是在考试中度过吗？而且，你根本不知道你会在被谁打勾，被谁在影响着你的命运。
我是倾慕真正男人的，也一直希望自己能成为“真正的男ç人”，但很显然，对“真正的男人”理解各不相同。在李雪芳看来，我毫无进取之ใ心，就会瞎猫虎眼地同领导叫板，经受不住什么打击。她对我后来的无所事事厌恶透顶，这个心理在我调回后勤服务队之前已经有所体现，我拿到เ函授大学录取通知书那ว天她奉献香吻无数，结果第一学期我三门课有两门因为喝酒大醉连考都没考，她很不高兴，我说没事啊，补考就行，反正函授就是混文凭。她厌恶地看着我，就象在观看一堆大粪，说卫中华这可不是我想要的。
不过好几年没喝成那样了。上次喝的大醉是和李雪芳分手后，有一次和刀疤喝酒喝到不省人事，深更半夜里刀疤背着我朝我宿舍走，而我都不记得了。半路上刀疤脚๐下拌蒜，我们两个ฐ仰面朝天跌倒在冰凉的马路上。我一下醒了过来-ๅ---这也是我那晚的唯一记忆----ๅ只见夜色如昼，星光满天，弯弯的下弦月高高悬挂，旁้边镶了黑边的云彩反射出一片白光。我嘟็嘟囔囔问刀疤怎么了，刀疤说没事没事，你接着睡，背起我继续走。我甚至能听见刀疤背着我上楼的时候出的重重喘息，可我只感觉我很舒服也很踏实。我愿意就这样睡去，不再醒来。
喝到将近结束的时候大李突然止住笑容，然后趴在桌子上大哭，前面的头都泡到เ了菜汁里。我们纳闷半天，心想你不是很想得开吗？全国人民解放的时候也没你现在开心，怎么突然哭起来了？
打完电话我就不停地在问：卫中华啊卫中华，这样的事你也干？
李军声音一下子变了，压低声音说他我一会来我办公室，要和我面谈。我说用不着，人多眼杂，电话里更方แ便，“你知道领导班子成员各自的态度吗？”李军说那ว我哪知道啊。我告诉他书记的态度是关键，因为他目前的态度摇摆不定，他倒向哪一边，天平就会向哪边倾斜ฒ。李军听了连声道谢，恨不能从电话那边伸过嘴来亲我。我说不用谢，互相帮助嘛，我调动的事情多亏了你，李科将来提拔了公司领导我还要靠您混呢。
有时候想想我是在靠赌气过日子。从车间申ã请去后勤服务队是赌车间主任和我师傅的气，答应留在机关是赌门口站岗的治安员的气，给我的“仇人”李军打电å话透露信息是赌李雪芳的气。我知道拿赌气当饭吃向来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处于漩涡中心的李军和陈志明表现各异，而那ว些传言几乎都是关于李军的：有人说李军给每个领ๆ导班子成员都送了红包----ๅ一张价值不菲的百货大楼ä消费卡；有的说在市组织部看见李军了，肯定是为ฦ这次副经理提拔的事；有的说看见李军从书记家里走出来，样子很是得意。各种传言有鼻子有眼，仿佛那些传播者都是这些事件的见证者。
李雪芳说，你的办公室不错。我说，嗯，比电工值班室好点----ๅ你找我肯定有事，说吧。
但我清晰地记得七年前，我看见镜子里的李雪芳身边年轻的卫中华一脸傻笑，青春正在他的头顶ะ闪烁着神圣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