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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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咖啡屋我曾经和谭艳来过一次,价格能吓死人,一份匹萨四五十块,一杯咖啡八九十,甚至上百,看得我吸了半天冷气,正准备打肿脸充一回胖子,还没张嘴,谭艳拉着我就出了门,说这根本不是人来的地方。

建筑行业是个季节性行业,民工都是临时招来的,但地皮也不是我想象的这么好吃。他们竞争手段最主要的不是比质量,而是直接同其他竞争对手谈条件,必要的时候就使用武力,有时为了承揽工程甚至动规模庞大的群殴。为ฦ争夺百货大楼的市扩建工程,汇昌公司派出一百多号人马、十来支枪同对方แ作战,终于将扩建工程拿下。

我豪气万丈,毅然和刀疤一番๘耳语,刀疤表示严å重支持。从此我和刀疤就经常扮演护花使者的角色,甚至夸张地每人在腰里别了一把从学校食堂偷来的菜刀,一下晚自习我们两ä个就雄赳赳气昂昂地跟在她们身边,心里十分得意。

大学没考上是我心里永远的痛。这并非因为我有多强烈的求知欲,而是那张大学文凭对我后来的影响颇大,特别是老爷子没什么本事,我屡屡受挫于这张技校学历上。在后勤服务队的时候有一次传出了要提拔我做副队长的谣言,结果听说我的材料报到เ组织科一看,当场就因为文凭问题๤给否了,因为上面说我学历太低,不具备干部ຖ的提拔条件,那就是“四化”: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和专业化。我嘴๨上没说什么,在心里骂了半天娘๤,觉得总公司那帮人都是重学历不重能力的蠢猪。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想当将军但只顾枪口上撞的士兵是傻士兵。受到เ打击后我决定不再“天天工作好好向上”了,心想还不如到后勤服务队去,既然是混日຅子,就要找个更舒服的地方แ混。

在车间我们的任务是搞好电气维修,确保车间正常生产,有句话说的是“紧车工,慢钳工,吊儿郎当是电å工ื”,工ื作量不大,我却天天忙得象个ฐ小蜜蜂。接到车间报修事故,我总是电工ื班第一个赶到เ,甚至没有报修我也๣主动对电机设备和电气线路进行检查保养,电气事故生率每个月按照ั3๑%的幅度下降。我正沾沾自喜、等待表扬之ใ际,却听到เ了车间这样的说法:刚ธ分来的那个ฐ卫中华真是个傻冒。这还不算,电å工班同事也给我翻白眼:“就你积极,穷表现什么啊?还叫不叫我们混了?”

我抬眼巡ำ视了一圈,看着一桌子意气风的牛人,第一次感到我与这场合的确有点格格不入,心里突然想起谭艳的话。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有句名言“无耻是无耻者的通行证,贫穷是贫穷者的墓志铭”说的就这意思吧?我想喝完酒我是不是应该找找饭店老板,叫他把这名言裱在饭店大堂里。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我:“知道为ฦ什么我今天一定要来吗?”我摇摇头说不知道。

“那天晚上我看到你觉得很难受。”郑๳美丽说,“其实我知道,活那么เ大,你是唯一一个真心对我好过的人。”我看见她的眼圈有点红。高中时代生活的片段一下展现在我的面前,我看见半夜爬起来步行去三里地之外去买຀豆腐脑的少男卫中ณ华,买回来后忐忑不安地站在郑美丽ษ的宿舍门口,叫人喊她出来。她打开门惊诧地看着我,我把豆腐脑塞给她扭头就逃跑了。

我说别提了,你又不喜欢我。

郑美丽问我一定很奇怪吧?我说奇怪什么?她说,我知道很多人都看不起我,特别是象你卫中华这么เ有个性的人。我苦笑了一下说我有什么个性啊,就是一个ฐ普通职工,想个性也个ฐ性不起来了。郑美丽ษ叹了口气说:“但我们女人能靠什么เ?”她说以后也许不会再出来了,庞永亮把她看得很紧ู,这次来主要是想表达一直以来的感激之ใ意,“好对你有个ฐ交代,对自己้也๣有个交代。”

郑美丽家境比我家还不好,她父亲很早就死了,她和母亲相依为命,“我不想回去种地,也๣不想打工,从小到大,我和我妈已๐经受够了苦。”我想起了那个一脸歹相的矮胖子,心想娶ດ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他庞永亮能放得下心就怪了。

她不断抬腕看表,六点半了。她起身要走。我说再坐一会吧,也太早了。她说不行,我必须回去,“一会庞永亮就回家了。”

出门的时候天还没黑,那阵暴风骤雨已经变成绵绵细雨,在空中ณ温柔地随风飘荡。上车之前她说,在你们公司遇到麻烦就给我打个电话,很简单。车动后她又按下玻璃说,我不方แ便送你,快回家吧,小心感冒。

在瑟瑟冷风里我感到了一丝温暖,也感到一丝可悲,当年的郑美丽可都是在控制男人,现在怎么感觉担惊受怕的。

哦,是的,秋天就要来了。

我盯着郑美丽的车驶出南城二路的拐角,感觉她就象我少年时捉到เ的蝴蝶,手一合,它就藏在我的手心里;手一分,它就翩翩飞走了。郑美丽ษ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一点也看不到เ她,等我看到เ她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

我突然想起在上次见面以后我一直将她和庞永亮称作“狗男女”,脸上一阵热。我觉得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她,同时也๣觉得我已经原谅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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