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则依然看看书,弹弹琴,绣绣花,和姐妹们说说话,完全大家闺秀的生活。要说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大概也只有几点吧。第一她的身体确实是越来越好了,不再生病,晚上也睡得很安稳,这让紫鹃一天到เ晚想到这个ฐ就只是念佛。
必须要说的是,不管是她,还是原本的那个黛玉,都有这个毛病。她们也都有自知之明,偏又改不掉。
当下就只和一边的惜春说些姑苏维扬的风景,听得从小从来没有出过贾府的惜春颇为羡慕。
宝玉这才松散些,让贾母这里又恢复了轻快的气氛,大家说起了家常的事情来。
再再后来……连他都弄不清是怎么เ回事,这世界上就群雄并起,造反杀人,要“驱逐蒙古复我汉服”了。谈岩松于是也顺势而起,成了二十八路造反大军之一。
但是……
“鹡鸰鹡鸰,兄弟之喻。你兄弟的赠物,怎么拿来与我这姐妹?”黛玉笑道,随即有些不悦的告诉他,“我素不喜欢那ว些高官贵人,即是那北静郡ຉ王给你的,怎么拿来送我?”
黛玉听他们在一边说话,也坐到了宝玉的旁边喝她的茶。她现在的身体不需要药丸调养了,但是,药物这种东西,对她的修行却是颇有好处。所以她也不会拒绝。
“你这什么เ眼神!”少爷又虚踹他一脚,“不要说我们这一路不好惹事……呸!你家少爷难道是强盗盗贼不成?别ี给我海盗窝子待了几年就真成海盗了。要是那样,我燕家可不收留你!”
少爷马上功夫好,侍从的本领就不怎么样了,他差点儿就被少爷的脚给踹下了马去,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子,往那ว边一看。
“死丫头别ี胡说!”紫鹃放下针线来,戳了戳她的额头,“你这是说姑娘不能安心守孝么?这话传出去还得了?我听说,我们是因为ฦ太祖当年打仗及一些别的缘故,才把这‘不能筵宴音乐’以及孝服簪环等制缩短到了百日之内,这百日哪有还守不得的?若是在国孝的时候,一道圣旨,便能把这时限给延上一年半载的呢。”
“再过几天,就是老爷的百日了。过了百日,姑娘就不用穿一身的白,这不能做,那不能做了吧?”这一天,黛玉在午睡,紫鹃雪雁便相携守到了舱外,小声地议论起来。
水溶苦笑,“如此妄议当今……”
“怕‘妄议’,你还来找我做什么?”燕霜夜一口喝了一杯酒,不屑的打断了他,“当今确实是不喜欢这样的奢华,但他喜欢另一样东西——还记得当年的那位亲王?死后倒是追封了义忠亲王的那ว位?”
当今不好奢华,却好权谋。
燕霜夜想说的是这个。虽然一个ฐ君王好权谋……这不算什么好事,但好歹也不算太坏的事。水溶想了想,“……这是说,今日的省亲之举,是陛下的一个ฐ……一个局?”
燕霜夜点头,如漆的黑眸嘲讽的看着外面的灯火通明,“只可惜总有人得了一点点皇帝ຓ的恩宠就得意忘形的。也不知那些在今天夜里得意忘形的那些,被抄家问罪之日,可能想到今日的忘形正是埋下祸根之时?”
水溶听他嘲讽,皱起了眉。
“你又何必在意?”燕霜夜笑道,“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总是扯不到你身上来的。这些贵戚,不过就贾家和你有些世交渊源罢了,你不也看不上他们家?”嗯,虽然面子上还要维持的。
水溶苦笑,“他家那个宝玉,却是可惜了。果然如宝似玉的一个ฐ人物。霜夜,他平日里可是喜欢你的紧,你却是薄情啊。”
“不过一个纨绔罢了。”燕霜夜并不在意。
不过,他却不免还是想到了那ว个叫做贾宝玉的家伙。虽然面目清秀俊朗,身上却很有几分脂粉气,竟全无一点男儿气概。这且不说,竟是和京城的不少纨绔相同,都有几分龙阳之好的,这让他十分的不喜欢。
——还好水溶虽然风流,但至少在这方面还算好。虽然也不免随波逐流,却总算没有什么特地的喜好。否则……他不介意选择性的无视祖训中的某
纯情纸老虎吧
一条,给这个王朝做谋臣,乃至于走到前台去当个文官武将之类的,却对卖身没兴趣啊!
但撇开这些,那家伙的脖子上有着强烈却隐讳的灵气波动。
是那块胎中ณ带来的玉吧?想来他也曾经是个高人,不惜耗费全身的本事给自己托生的家伙做了个庇佑自身的家伙,可惜托生到เ了那ว富贵荣华之地,一点灵性竟几乎是全被遮掩了。
“早几年,我在他那个年纪的时候,也是那ว个样子的。荒唐之处,只怕还要甚些。”说起贾宝玉,水溶却又叹息了一声,饮了一口酒。
早几年,他也是这个样子的,因为家中是王府,圣眷正隆、权势更大,只怕还要荒唐一点。所以对现在依然懵懂的宝玉,不免有几分相惜之意。
这话说得燕霜夜不由á一愣。是啊,水溶父亲长年在外,在家里,也曾经是母亲祖母眼中的凤凰,也是如宝似玉的,毕竟他家已经两代单传了。此后少年袭爵,又是何等的风光荣耀?
而且要这么说的话……
燕霜夜再次喝了一口酒。
早几年,他何尝不是也是那个模样?虽然南边并不流行娈宠之风,但是……
古今纨绔,本都是一个模样的。
若非看到เ了祖宗的那个遗言,他也比如今的贾宝玉,好不到เ哪里去吧?也没资格说他呢,他只是尚未到抉择之时,真到了那个时候,谁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呢?
两个气质各有不同的俊秀的青年说到เ这里,不由得都有些追忆起了往昔,在月下默默地饮起了酒来。
元宵之夜,注定是要热闹一个晚上的。黛玉只觉得十分的困倦,昏昏欲睡,却好歹不在“得意忘形”的人群中,甚至冷眼看着,她自己都有“得意忘形”这样的感触。当然,她并不知道,在外面,也有人这么评论罢了。
探春以彩笺誊录出了方才一共十数首诗,传录到เ了外面,贾政等传看了一遍,少不得又赞叹了一番。此后,元春又找了些琼酥金脍等物,赐给了宝玉和贾兰。
这时,贾兰才被带到เ了他的母亲李纨身边。他不过比黛玉小上一岁而已,现在也十岁了,比之ใ惜春其实还要大一点儿。王夫人却说他“极幼,未达诸事”,元春便也没有另外如宝玉那ว般传唤他。
虽然惜春也没有奉命做诗,但哪里到了“未达诸事”的地步!
黛玉冷眼看着,倒也没有多做理会。
在这之ใ后,便又是唱戏,黛玉身体内的两个灵魂都不算喜欢这个——原本的那ว个自小被当作男ç儿教养,自小便涉猎了些经史子集之类,却对戏文之类的杂学并无兴趣,也并未得到教授,总觉得上面没有什么好文章。而现在的这个,虽然喜欢传统文化,但奇特的,就是对戏曲不感兴趣,于是在唱戏之ใ时,倒是借机到后面歇息了一番。
此后又到园内继续游玩,到了半夜,元春这才赏赐了最后的礼物,在哀哀告别之后,离开了。
此后还有诸多的事情,黛玉倒是不需要帮忙什么的,却也知道,这一夜必定又是睡不好了的。而在经过了这许多的热闹之后,这一年最重大的事件一完,贾府的年,才要开始呢。
这个正月,都必然要是乱哄哄的了。
元春的赏赐,就她自个来说,和姐妹们相同,都是得了新书一部——是烈女传,宝砚一方——样子漂亮的端砚,但黛玉也不多这一方,新样格式金银锞二对。实在没什么เ趣味。黛玉领了回去,便让紫ใ鹃随意收拾了起来,尤其是那书,看着实在碍眼。
相比之下,宝玉和他们姐妹的赏赐虽然相同,书却是《大学》,怎么也比烈女传好些啊!
贾兰年纪比惜春还大点儿,却被彻底当作小孩子看了,领了金银项圈二个,金银锞二对,贾环则和更加疏远的贾琏及宁国府诸亲戚等同了。想到这些,黛玉只能感叹,大家族的复杂之ใ处,果然是无处不在的。
而且,元春能ม够赏赐的东西,和贾府为了她在宫中的应酬打点,实在是不成比例的。贾府若是聪明,便该趁着她受宠的时候,让族人发奋读书,谋取官位来稳固权势,或者想到抽身退步的地方。一味的这样奢华浪费,实在就距离败亡不远了。
只可惜,现在的贾府没有什么人注意到เ这一点。
该说是自取败亡吗?
黛玉想着自己的这些体会,迷迷糊糊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