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指给我一张沙，"你愿意歇息多久就多久ื。"
"没有。"
我们再次将嘴唇离开对方，微笑着相互凝视。
我们在中途下车，才现巴士和我们回家的方向南辕北辙。我们没有原路返回，而是穿过一条小巷，走下一大段石梯，来到半坡一条石街。石街还保持着国民政府时期的模样，都是木板墙，青瓦顶，迷如蛛网的电线在街上横来横去，一些房屋白的木板墙上写着大大的"危"ิ字，但里面依然传来亲切的炒菜的声音。下面远处是静静的嘉陵江，在夕阳的余辉下荧荧光，江岸竟有个搬罾的汉子打捞鱼虾。而在不远的上方，则是高楼林立的城市，玻璃幕墙反射的阳光十分夺目。我们在小街走过，有种回到上世纪四十年代的错觉。只是屋子里时不时走出一个时髦的姑娘和小伙子，电视里播放着最新的韩剧ຕ，让我们知道自己身处现代。走了好一会儿，前面突然没了路，只是一段悬崖峭壁，我们只好从石梯子折上去，再次进入现代都市。天色已晚，华灯初上，我们在喧嚣的高楼间，牵着手穿越渝中半岛，像是在生命之初，两人就这样牵手行走，一直行走。
小妹此时正摆弄着她面前的餐具，没有回答丁树声，却突然不在意地问："这叉子是银质的吧？看起来很华贵。"
"到时候再说吧。"
代书话一脸轻松："我就是为这事去了。电视台那边我已经托宣传部的领导打了声招呼，他们不会点我们公司的名。建委这边也同意我们边整改边施工。"
沈汉也委屈："平时我们都这么干的，一组人里也就两ä三个ฐ人有上岗证。谁知道这次检查这么较真！"
"别他妈嬉皮笑脸，我身后还有一大帮嫖客排队等着打电话呢。"
"你他妈说什么呀？"却是老疤。
我笑着放开她。妖妖起身去卫生间。电å视里，一个道貌昂然的官员在阐述着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含义，这帮爷们倒是精神文明的身体力行者，用老唐的话说，是"白天文明不精神，晚上精神不文明"。我索然无味，关上电视。
"都不错。"ิ
妖妖也许没有意识到她这句话暴露出的潜意识的孤独。
我漾了口酒气："ิ嗯，这么说你把我当爱人了？"
扁脑壳高举拳头，视死如归。"祖国万岁"！坑口扬起的浮叶。我和大傻哈哈大笑的脸。四周一片静谧。扁脑壳躺在坑底，一动不动，亚热带的阳光透过树梢照ั射进来，光柱里是些飞尘在无声地跳跃。
"我不爱凑热闹，回来就猫着哪也不去，累了几年，就想休息，刚从部队回来那阵，好像有睡不完的觉。"
狂躁的音乐在我脑际挥之不去，老唐一张变形的脸忽明忽暗。当艳舞女郎脱下胸罩在手中挥舞的时候，老唐忽地从人丛中蹦到了台上。单人舞变成了双人舞。老唐在人群的欢呼声中，从背后双手搭着艳舞女郎的腰肢，兴奋地扭动。艳舞女郎把手盖在老唐手上，撅着屁股在老唐那话儿上摩擦。老唐趁着酒兴，毫不示弱。艳舞女郎引领着老唐的手从腰肢慢慢向上，滑向两只硕大的r房，在乳t上细细地揉搓。老唐从后面吻向女郎的颈项ำ，艳舞女郎故做迷醉状，半翕的嘴里出勾人的呻yin。台下一片震耳欲聋的掌声和吼叫。灯光闪烁，老唐扭曲的表情，戴着安全套的手指，艳舞女郎大张的裸体，后台……
妖妖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拉着我的手，突然泪流满面："今天早上所有的电话都告诉这个噩耗，我一直守在你的床边，突然有种错觉，你也会一睡不醒。"
门口站着的却是阳阳，还穿着旅๓行社的导游服，戴着太阳帽。
临走，妖妖说："今天我得到大地广告公司商谈拍摄紫罗兰电视广告的事儿，不能看着你。你自己小心点，别出门，要不，突然睡在哪条大街，可没有人管你。"ิ
"这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如果以贩黄处理，罪就大了。"
马明宇跟我打了个招呼，问我："ิ这是你朋友啊？"
"我请你也行啊！走，到南滨路大排挡喝两盅。"
谁知，那个高个儿警察竟然对我一笑："怎么เ？改行拆桥了？"
"你小时候就已经坏成这样了？"
事毕，我软软地躺在床上，突然感到一阵睡意袭来。余利ำ蜷缩在我怀里，娇็嗔地说："看不出你这么坏。"再厉害的女人，被男人一上，准保会变成一只温柔的猫。
小男孩指了指远处，一个中年妇女正在夕阳里微笑着看着这边，见小男ç孩回头，远远地挥挥手："绢子，谢谢叔叔。"
我不紧不慢地把车开到医院，停好。
妖妖的爸爸拉住他："小丽……"ิ
妖妖的爸爸像是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客气地说："我们接到电话后来不及跟单位请假就从成都赶过来，刚下车就赶到医院，幸好女儿没有什么大事。"
代书话不屑道："老没正经。"
余利笑着问："你真出车祸ຖ了？怪不得你神叨叨的，别ี是撞傻了吧。"
"是啊，我在布前也注意到了这点，所以讲话中ณ尽量迎合这种白领女性的心理，看来还算达到เ了效果。"
"去你的，又开始油嘴滑舌了。"ิ
外面，阿惠和妖妖在电å脑前讨论着什么。阿惠有些心不在焉，不时向我这边瞟几眼。过了好一会儿，像终于下定了决心，向我的办公室走来。
她几口把烟抽了大半，然后直接在床头的不锈钢柱上掐灭，说："那ว么，干吧。"
我正在回忆里努力搜索，她倒冲我一笑："原来是你。"
"得了吧，就你那点体力，是丧权辱国了吧？哈哈。"
"ิ你和死者同居，她的家人反对吗？"
"你和死者经常生争吵吗？"
一个交警坐进我的驾驶座，很快把车开走了。
我笑了："ิ我说怎么เ这么快就到现场了呢，原来在拍新闻啊！"
"不会，只要你不怕我吃了你，起码等老疤回来。"
"难道不能做一个诚实的色狼吗？"
"乘๖了几个小时的车，一身臭汗，我还是先洗个澡吧。"
"是的，我们连裤头也伙着穿。"ิ
"这么说，你也没有看清自己？"
我慌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妖妖看着地上，又看着夜色中的山城，当她抬起头的时候，我看见她的牙齿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山城的灯火在她的双眼上闪烁了一下，我知道那是忍住没掉下来的泪。良久，我听到妖妖说："ิ好吧，明天我就搬到大地去。"ิ
我们各自回到เ卧室。我躺在床上，空间的减小反而让我觉得愈加空虚，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揪得难受，如果可以，我会向妖妖喊："来吧，姑娘，让我们在一起，管他爱不爱、脑瘤不脑瘤的，能有片刻的欢娱也罢。就让我爱你吧，假如人们把这个叫做爱。"ิ
我瞪着眼，看着黑暗中只能ม想像位置的天花板。老唐、扁脑แ壳、大傻、古萍、老爸这些死去的人在我脑子里像舞台上的各类角色一样一一登场，又匆匆离去。他们茫然的眼神并没有看我，就像在努力寻找自己位置的人，没能ม找到，又匆匆去了另一个世界。我也没有自己้的位置，在另一个世界能找到吗？"妖妖。"ิ黑暗中，我似乎听到自己念叨了一下这个名字，像是在心里呼唤了千万次的一次意外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