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我一边扶老太太入了正座，又在椅背处添了只松软靠枕。郑太太坐了老太太的左ุ手侧。
我真是不知道她在装什么เ大小姐，本来就不受老太太待见了，今天这样的日子还磨蹭到最后才登场。我不由扯着李暮阳的袖子低声笑道：“看看，不愧是你的心上人，连架子都和你一样大呢！”李暮阳瞪我一眼，没答话。林彤所在之处当然听不到我所说的内容，但她似乎ๆ有所感应似的抬了头狠狠盯着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倒觉得她这次看我的眼神里面除了嫉恨之外，还有些居高临下的气势。前者自是常见，但后面这种情绪，自从她入门之后就没再有过，这让我有些疑ທ惑。
要我说，李暮阳这人，就这一个优点。虽然自命清高又打小娇生惯养，但好在本性仍算纯良，虽被我气得半死，但事情过去，却也不记仇。谈了一阵子正事，我看他脸上气恼之色已经淡了，我说到有理之处，他也不吝称赞。我不禁想，若是周瑜有这个气量——或者说有这个ฐ差记性，是不是也就不至于让人家气死了？
李暮阳自然知道我是在指林彤昨天那出，不免又勾起气来，冷冷抱怨：“要说闹，谁还能ม比得过你！”
念叨完，我问李暮阳：“可记好了？别出错。前阵子那ว几件事之后，家里人手有不少变化。”
我捏着银票，觉得心里有底了，脑子也灵活了。赶紧叫他进屋慢慢说，一边差人叫了陈婶过来。
橙子吐了吐舌头，没说话。像尾巴一样跟着清竹又回了我床前，眼巴巴地看着我。
我使劲清了清嗓子，有气无力地安慰她：“我这不是没死呢么เ，哭什么哭啊！你看看你，鼻涕都蹭我身上了……”
“别担心。”进屋前，李暮阳低声对我说。
得，还和我弄个情侣装ณ。我在心里苦笑了一声。他大概也有同感，表情很是犹豫。
我有种解放了的感觉，赶紧ู站起来活动活动肩膀，一边恶狠狠地命令他：“你给我老实点，赶紧出点汗退了烧！别你自己做了孽让我陪着倒霉！”说完就转身要走。
回到เ屋里时，李暮阳还没醒过来。我不禁感到由衷的郁闷。我一点儿也不想按照从电视剧中ณ学来的方式扶起他再给他喂点水什么的，不仅狗血，而且最关键的是太累。但是人生总是艰辛的，前途也总是坎坷的，除了这个俗套的办法，我实在想不出如何才能让他把这些热水喝下去。而不喝热水汗就很难快退烧，一时半会儿退不了烧就得去请大夫，去请大夫就会惊动老太太，老太太知道了一定会对我不满，让我最大的靠山对我不满……那我还不如直接去死了算了！
我这边和老太太谈笑，李暮阳在旁边却一言不，神色忧虑倦怠，从那天我去林姨奶奶那ว里找过他之后，他就一直一副无精打采若有所思的模样，今天不知为ฦ何更是变本加厉了。直到老太太问起他的意见，他才勉强开口。
“我只怕说了之后老太太不爱听呢。”我笑笑，“要是真按我的想法，就将那信派人送给刘ถ少爷，再道个歉，说咱们不小心打了茶碗，把那信上字迹都给晕开了。大少奶奶这边呢，把信誊写一份，送去给她看看就得了。”
我不知不觉走了神，等回过神时，现自己还站在原地，但头上的雨丝已๐经被遮住了。李暮阳撑着伞在我身旁้。
我本来是想躲着他欺负欺负林小三的，可今天傍晚他毫无悔意一脸无辜的样子引得我无名火起，不禁对他多加了几分恨意。
两人听了我这句话，几乎ๆ把舌头咬下来：“少、少奶奶……您，您的身份怎么可以住、住下人的房间！”
李暮阳表情复杂的盯了仍趴在桌上的我半天，终于开口：“从今天开始，我就住在这边。”
看清竹取了精致盒子将我刚说的那ว几样装好，我又继续吩咐：“一只步摇，三支金簪，一对金镯，两条金链子，两对金耳坠，加上前些日子打好的那ว些饰，都留作二姑娘的嫁妆。”
听了这话，我捡起那只黑色玉镯仔细看看。墨色玉石里透出丝丝络络的白色云样纹路，逆光时显得厚重，迎光时又极剔透。
清菊回身屏退了小丫ฑ头们，过来压低了声音。
这时，院中门响。
“我，好像不记得，过去的事了……”
估计是看我表情阴晴不定，几人一时没敢再开腔。半天，我这边调整好心情，挤出个ฐ不那ว么难看的笑容。
不一时，物品齐备。我就着橙子手中的瓷碗喝了大半碗醒酒汤，又看看天色，觉得也差不多了。于是吩咐：“清竹，你随我去三少奶奶那一趟。清菊、橙子，你们在家等少爷，他若回来，就请他也去三少奶奶那找我，他自明白是什么事情。”
几人各自答应了。清竹见外面晚风渐起，随手取了件夹袄帮我披了，这才随我一起出了门。
到了三少奶奶住处，刚屏退了众人，聊了些琐碎家常，外面就有丫鬟通报说四少爷来了。
我亲自开门迎他进来，又问：“东西可拿到了？”
李暮阳点点头：“拿到เ了，和你所说的一样。”边说，便把几张纸递给我。
这些纸看来是从什么เ本子上扯下来的，一边参差ๆ不齐。我将刚ธ燃起的灯火拨了拨，让光线明亮些，这才就着灯光读起来。又向三少奶奶要了笔墨，在纸上几处分别画了圈。
“行了，三嫂，你就等着看戏吧。”我放下笔，拍拍手，又叫清竹，“清竹，你去叫这屋里的丫ฑ鬟们全都进来，让她们都在厅中ณ候着。”
清竹称是，转身出去了。不一会，两ä个大丫鬟加上三个我不认识的小丫鬟都一脸茫然地在卧室门外站好了。清竹也回了我身边垂手侍立。
本来我曾想过要设个局，抓她们个现行，但今天得知陆夫人病重，我急着探亲去，没那ว些时间和她们折腾了。于是，开门见山地直接问道：“三少奶奶前几日曾和我说，这一年多来，她每月卖胭脂ฦ杂物的钱竟足有二两还多。你们可知道，若在清贫人家，这些钱别说卖胭脂，怕是都快够三四口人过活一个月了，敢情你们买的是珍珠宝石磨的胭脂？”
几个丫ฑ鬟都低着头，我看不出她们的表情。
我继续说：“你们做的那点勾当我都知道。趁着我还没动起火气来，你们赶紧承认了是谁做的、把钱给我吐出来就罢了，要不然这事一闹大，你们几个ฐ姑娘家的脸面可就都别ี要了！”
我这话一出口，几个丫头都不自觉的相互对视了一眼，纷纷跪下。
“请四少奶奶明察啊！我们虽是下人、没念过书，但也多少懂ฦ得礼ึ义廉耻几个字，怎么敢做出这等事情！”两个大丫ฑ鬟中的一人先开口，我记得她的身形似乎是那天在凉亭里穿黄衣的那人。
“你叫什么名字？”我拿帕子掩了嘴，小小打了个ฐ哈欠，不紧不慢地问她。
“回四少奶奶的话，我叫红儿。”刚说完，大概是想起我的名字里有个ฐ红字，于是慌忙又说，“当初三少奶奶也说过我这名字犯了您的忌讳，要给我改，但后来事忙就忘了，才一直叫到现在。”
我点点头，又问另一个ฐ大丫ฑ鬟：“既ຂ然她是红儿，你就是青萍了？”
那丫ฑ头赶紧应了。
“你也当然不知道你们少奶奶的月钱是怎么เ花得这么快，对吧？”
青萍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我们一向尽心服侍三少奶奶，从不敢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我们给三少奶奶买的胭脂ฦ皆是最上等的，难免花费稍多，但我们绝没有中饱私囊啊，还望您明察，还我们清白！”她说的虽坚决，但声音仍有一丝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