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边骂边两步冲到榻旁，劈手抄起那ว件衣服就冲着门口扔出去。
立刻，清竹、清菊两人从卧室出来，手中ณ还端着水盆、抹布等物。
“哎，等等！”我唤住她，“你去请少爷过来，我有事和他商量。”
我急忙东搜西找，想寻些不常用的东西。一边又暗暗抱怨，怎么这些用钱的事情都赶到一起，偏偏又收不回来帐，害得我现在如此狼狈。
我有点疑惑，难道嫌人家是寡妇，觉得不吉利？可怎么就没人体谅体谅我呢。我累死累活这么เ多天，现在这种事还要安排我来做。且不说有多辛苦，关键是，我根本不会啊……我对这些古代婚礼ึ流程的零星了解都是通过电å视剧，真让我去做，还不出大错？或者让我给她来个现代版的婚前心理健康教育？别扯了好不好！
我挥挥手：“你甭说这些，今天过来怕是又有事情要折腾我吧？”
她疑ທ惑地从我手中ณ接过信纸，展开读起来。
“是这样啊，”我也对着她笑，一边走过去把那荷包拣出来，“不过这荷包倒不像你平日用的样式呢，莫非是给别人做的？我看这样子的荷包四少爷用倒也合适，赶明儿我也学着做一个ฐ。”
得，这一个个的，都慈悲为怀了，就我一个恶人。不过我也不介意，至少我不会心思郁结病死过去。
我噗嗤一笑：“你要能听出来禽兽两个字，还算你明白。”
一口茶水全都喷到了他身上。这人是不是有病啊！大半夜的去问人家这种事。得，不用犯愁大少奶奶了，这事要是传出去，李府的名誉全让这脑残少爷给败坏干净了。
“你昨天说的都是真的？”他声音沙哑的厉害。
“你也不用安慰我，咱们都知道这可不是丫鬟能做出来的事情。”老太太握了我的手，“都怪我当初ม听信媒人一面之辞，以为她是个温良柔顺的孩子才让你死去的大哥娶ດ了她。谁知现在，你哥哥才过世几年，她就……唉！”
半晌，老太太叹了口气。
“难道认错人了……”我喃喃自语。然而，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虽然没太睡醒，但毕竟在李家混了这么长时间，要是连几个主ว子都能认错，我可真是白活了。
从洗漱到เ早饭再到出门，我觉得我都是在梦游状态进行的。直到เ快到เ西院时，前面小花园的假山侧忽然闪出一个人来，吓了我一跳，我这才彻底清醒过来。定睛一看，那女人一身淡蓝ณ色衣裙，体态丰腴柔美，像是大少奶奶的样子。
不过，她大势已去。虽然李暮阳护着她，但现在家中ณ钥匙归我管，大小事务要听我的，除了老太太没人能把我怎么样。哦，对了，赶明儿得问问有没有家法。我这人向来小心眼，不能放过任何一个ฐ欺负对头的机会。想到美好的未来，我几乎ๆ都要笑出声来，只能低了头强忍着。若是不知情的人大概会以为我在表现谦虚吧。
“我也觉得老四的媳妇很好，心思细、为ฦ人又公道，阖府上下没有人不喜欢敬重她的。让她学着管事，老太太也能稍微闲下来点，养养身子。”
“红叶给老祖宗请安了。”
我也努力挤出了一抹最温柔的笑容。回头吩咐我房里的大丫头清菊。
我笑笑：“不是我找她们有事，而是我要找她们的事！”见三少奶奶疑惑，我将方才所闻之事和她细细讲了，又嘱咐她：“嫂子也不要动气，这事就交给我，我自会好好处理。你就装着不知道这事，千万别露出什么破绽，只管等着看戏就好了。”
还要和她说几句，橙子却找来了。
“少奶奶，少爷请您回去呢，说是螃蟹送到了，您要是再不去收了，怕就让别ี人抢没了。”
一听这话，我不由心里暗乐，那ว小子想说的分明是香料é送到เ了吧，他居然还记得我拿螃蟹这事气他呢。看来，那天白在心里夸他不记仇了。
不管怎么说，他既主动找我，大概还有其他的事。我赶紧辞了三少奶奶，和橙子一路回家去。
我进屋时，李暮阳正倚坐在榻上，身上披着件月白色夹袄，细细翻阅着手中的账本。见我进来，他淡淡点了个头，趁我还没说话，倒先开了口：“香料é我已๐让人收了，这几天就找地方แ卖掉。蟹子也送到เ厨房去了。我昨夜着了凉，现在觉得不大舒服，你别来气我。”他声音略๓有些哑，带着点鼻音。
这孩子倒也不笨，都学会给我打预防针了。我嘿嘿一笑，坐他旁้边问道：“既然事情都做好了，你还找我回来做什么？莫不是想我了？你那小狐狸精会哭的啊！”
他瞥了我一眼：“我究竟哪里对不住你了？你对我竟一句好话也说不出么！”说着，将手中账本递给我，又说：“我叫余州那边的伙计把几家铺子的总账带来了，你也看看，多少心里也有些底。只不过，最好快些，下午伙计们便要启程回去了。”
我大略翻了几页ษ，仍将账本扔回给他，抱怨着：“你也未免太高看我了，我哪里看得懂这些东西。你要觉得有重要的，就直接和我说，我一看这个就头痛。”
他又瞪我。我心说，这家伙原本一见我就愧疚得要死，现在却本性复，少爷脾ຆ气越来越抬头，这究竟是因为我功力下降了，还是这家伙抗性增加了呢。
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李暮阳微微笑了笑：“不必疑惑，你现在即便做出那些张牙舞爪的样子，我也知你心里也并没有什么เ恶意，自然不会与你置气。”
喂喂！什么叫没有恶意……难道我是跳梁小丑给你演戏消เ遣的么！
停顿ู了一下，他静静敛了笑意，再次开口：“有些话我一直想和你说。红叶的事，我那ว阵子想了很久。你说的没错，我这一生都无法补偿她。如果仅仅是愧疚就可以将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的话，即使如你所说那ว般让我终日陷在悔恨之ใ中，我也不会有怨言。只不过，若是如此，不仅于事无补，而且会连现在能做到的事情也……”
“昨日的因，今日的果。明日的果，则由á今日之因而生。你想说的可是如此？”
他向后倚了靠枕，微合双目，面容平静。
仔细想想，我累月来和他斗气，其实早偏离了为ฦ陆红叶鸣不平的初衷，甚至随着越来越熟ງ悉这边的环境，我连对借尸还魂这事的不满都渐渐淡了。今天见他这副样子，一时心里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孔子老先生说过，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这句话便是初中生也能摇头晃脑地背出来，然而，真正了解其中滋味的又有几人。真正明了逝者已๐矣，能放下该放下之事，坚持该坚持之事的，古今又有几人。
他倒好，竟看透了，终究还是放下了。
“你……”我心里许多想说的话，开口时才现，竟全然不成句子。
他仍是了然的神情。
“我放不下，也忘不了。但那是我种下的因，这业报也只能加在我身上。如果我为ฦ此终日消เ沉，累及无关之人的话，又何异于将这报应推给了别人。这些，你也该明白的。”
我这些天本就觉得心思疲累，听了这话，又勾起了些感触。半天才闷声开口：“按你这么说，我倒是那种累及无关人等的小人了！”
他依然不睁眼，只抿了嘴淡淡一笑：“并非如此。当初，我本也不是无关之人。现在想来，还好知道了此事，其实我倒应该谢你才是。”
我一怔。这人还真是……宁可明白着受苦也不愿意糊涂着享福么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