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节展到这里已经不消เ再多费笔墨，十八世纪末期的保守主义之父埃德蒙德-伯克曾经说过：“传统并不是因为它古老所以正确，恰恰相反，是因为它正确所以古老。”道理都一样，故事也不是因为它俗套而变得常见，而是因为它常见才会显得俗套。
相对而言，6๔远航还基本可以算是个ฐ虚怀若谷的年轻人，尤其在自以为是的研究生队伍中。后来，她多次痛心疾地感叹，如果早ຉ些认识像枕流这样的巧舌如簧之徒，自己้也不至于落到เ如此田地。这不，尽管“犹抱琵琶半遮面”，但在人家魏姑娘已然兵临城下的危急关头，她还是把徐枕流弄来亡羊补牢，尽管最终被有准备之敌一并给围点打了援，但也不失为以人为镜的良好开端。哲学中有一个流派叫做“目的论”，认为任何事物的存在都是为了满足他者的某种需要；比如，成语中的“狈”，就是因为前腿太短跑不快，所以才要架在狼身上合伙“为奸”。按照这个逻辑，或许，枕流也是为ฦ了能ม成为远航的“智囊”而存在的吧。
徐枕流笑笑，刚要借题挥，坐在右手边的韵文一边认真地用生菜叶包裹着几片刚ธ烤好的牛肉，一边不识时务地朝他开了腔：“那天我不都告诉过你了么，你还问人家是干什么的，一看当时就走神儿了。”苏姑娘撇撇嘴，把垂下的额打点好，开始津津有味地品尝起那一衣带水的临ภ国风情。枕流无可奈何地看看她，又瞥了一眼那ว边明显有些怏怏不乐的艾枚。
不管怎么说，六个人如期坐到了一起。近来行踪诡秘的6远航尽管始终神龙见不见尾，但最终还是来了，她显得有些疲惫，当然也一如既往地心不在焉。女孩儿很自然地选择了紧挨枕流的那ว个位置，低声道：“我一会儿可能找你有事儿。”说着，把不时振动的手机摆在了餐桌上。
枕流他们这次“选秀”其实也不算例外，因为彭奶奶的确是在考研时就已经为ฦ他确定了未来的“老板”。虽然那位语法出身的顾岩搞哲学完全是半路出家，甚至可以说是学糊涂之ใ后的将错就错，但人家博士阶段的导师（也就是徐枕流的“准师爷”）可是现而今语言学界ศ的“巨鳄”，更何况顾小胖晋升副所长的传闻早就已经众口铄金；反正枕流这个专业本就是修行在个人，能有棵大树靠靠完全顺ิ理成章，事实上，两人也早ຉ就“见过几面”了。
“今天他们确定导师，我也去了”，原来是这事儿，枕流继续嘲笑着自己，或许，对被揭穿的担忧本就是诱人犯罪的动因之一：“原本我都说好让顾ุ老师带他，结果赵冉突然主动提出她要枕流，小顾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就没坚持，其他人又都是定好的，我…”显然，香港那ว边把话接了过去，彭教授陷入了沉默，连“啊……对……是……没错……可不……敢情”之ใ类的捧哏都免了，气氛有些异样。
“席美女”亮相自然是不同凡响，不像其它节目那样早ຉ早ຉ耳熟能详，人家直到晚会开始先半小时才最终“确定”参赛，不光舞台设计如在云里雾中，连录音师都是自备的。毫不夸张地说，上场前主持人报幕时都不知道这位当家花旦一会儿到เ底唱什么。真是天外有天，如果本山大叔也能把保密工ื作玩儿到这个ฐ份儿上，也不至于等春晚登台前一个礼拜再临时拉郎配。
其实，这《舞娘》对于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来说并不陌生，整套舞蹈编排基本上脱胎于蔡依林那余温尚存的演唱会版本，所谓火爆性感的极限造型也无非是全套的大V字领紧ู身皮夹克、皮短裙ำ外加长统皮靴，当然，都得是纯黑的。几个伴舞的帅哥，从那热辣眼神和限制ๆ级动作上看来，大概有点儿专业基础，这一切的招之即来对于黎夕茜来说肯定是不在话下。事实上，徐枕流也是到เ此时此刻才确定前些天在那家兼教钢๐管舞的健身俱乐部ຖ门前晃过的似曾相识就是这位从未受过任何挑战的“万绿丛中一点红”。
前清那会儿，冬天护城河里俯拾即是的大冰坨儿，切成一尺多长的形状，藏在地窖里存至盛夏时节，拿出来运到达官显贵门下，一百斤可以换五两银子。负责任地说，夕茜的劲歌热舞，在午夜的三里屯酒吧一分钱能ม看七段儿，虽然算得上有板有眼，但现如今的京城里大概已๐经找不出什么เ能比低级刺激贬值得更快了。可是，这同样的东西，拿到昏天黑地的书斋里，就愣是能把“臭老九”们晃得五迷三道。
古汉语中，对于男女床帏之事，有个ฐ委婉的说法，叫做“敦伦”；从字面上解释，“那件事”如果做好了，非但不会有碍风化，反而能起到“和谐人伦”之功效。后来，咱们把日不落帝国的都译为ฦ“伦敦”，不知是否受此启，所谓“伦敦”，大概ฐ无外乎“人伦已然敦化”之ใ意，是个完成式，正所谓“deve1opedtry”。
姜还是老的辣，的确，相形之下，那位年高德劭的副院长不愧为ฦ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十来口吐沫咽得神不知鬼不觉；而只在上网查资料时顺ิ带搞过点儿“小动作”的列位青年才俊们见了活的还真得有个习惯过程，基本上都经历了从“顾左右而言他”向“欲辩已忘言”的“思想深处闹革命”。当然，这也没什么可觉得丢人的，汉乐่府有云：“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圣人的书不能ม白读，要在实践中“温故而知新”才行。
上面这段诗文的最后两句历来有另一种解释，说那ว不是男人中你知我知的嘻笑，而是夫妻间真刀真枪的争吵。不论这种观点是否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乐府民歌有着深厚的生活基础却是不争的事实。一将功成万骨枯，有人欢笑有人愁。台上台下心满意足的同时，这种快乐่的确是建立在“一小撮儿人”的痛苦之上，当然，都是些同性相斥的女同胞，以6๔远航为最。其实，倒并非她的胸ถ怀像经不得风雨的身子骨那ว般柔弱，主要是造化弄人，黎夕茜出位的挑逗恰好就在安排她那ว个节目之ใ前，高chao后的余韵完全沦为了落地时垫背的缓冲。更要命的是，学院版蔡依林吸引到的那些闻讯赶来的“王老五”，都在远航悠扬的《红梅花儿开》响起后纷纷凋谢，把原本就劈头盖脸的高下相形变得更加心直口快。
长久以来，我们都把周公瑾作为气量狭小的代表，活活断送了“色艺双馨”的他本该拥有的千古美名。掩卷之ใ余，觉事情似乎并不像我们通常想象的那ว样，就算“既ຂ生瑜、何生亮”果真自周郎肺腑，能ม如此直抒胸臆，不恰恰就是光明磊落的象征么เ？敢于面对惨淡人生，的确是我们这个民族所必须重修的一课。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那些貌似风平浪静的“你侬我侬”背后，却往往隐藏着不惜同归于尽的万仞冰山。大唐初ม年，李世民要赏给爱臣玄龄美姬ภ一双，怎奈这位名相的结夫人却有着号称河东狮吼的夺命杀着。太宗童谑之心未泯，让人把一杯醋当成毒药赐与那位妒妇，说只要敢喝了就成全她的名节、再不提纳妾之事。本以为如此正好就坡下驴，谁知人家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拼将性命也不许丈夫红杏出墙。在这等刚烈的正气面前，万国来朝的天可汗也不得不自认晦气。不必说，“吃醋”的典故便从此滥觞开来。
一个是科班出身的满宫满调，一个是众星捧月的万千宠爱，无论有怎样的恩怨情仇，对于夕茜和远航来说，倒是谁也没将比赛的名次颇费思量，黎姑娘甚至都没有等到最终的结果便“美人已๐乘黄鹤去”了。既ຂ然如此，明察秋毫之末的评审团当然不会辜负二位的良苦用心，分别ี给了个三等奖了事，牢骚满腹却落得平分秋色，看来的确是“买的永远没有卖的精”。在很多时候，渔翁得利和鹬蚌相争并无必然联系，区别仅仅是在岸上被捕或者水里就擒。其实，这次政治化了的卡拉大赛，花落谁家早就决胜千里之外，而且严å丝合缝得让你有苦难言。
最终，不知道从哪个ฐ小商品批市场趸来的八音盒“众望所归”地颁给了某主ว修语言调查专业的博一新生。后来，据消息灵通人士程毅透露，这位哥哥来自“鸡鸣三省”的大山深处，全村人连支书在内，都是拜他所赐才知道什么叫做研究生的。自打懂ฦ事那天起，人家便把对贫富差ๆ距的满腔仇恨都倾注在功课上，从升初中到读硕士一路保送，为这个，县长都去他们家拜过年。可这架金凤凰到考博时却犯了难，别的功课倒都好说，给导师送点儿土特产就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可统一命题的外语却成了拦路虎，让满口家乡话的倒霉老师从根儿上就给耽误了。这点儿困难能吓倒伟大的中国人民么？当然不！人家主动申请到甘肃支教一年，既援助了西部大开，又顺带解决了保送名额问题，这也全都为了给祖国培养建设人才，干什么เ不是贡献呀？
难以自持的《唱支山歌给党听》，外带泣涕๓横流地痛说奋斗历程，谁敢不把一等奖给他，搁“反右”那ว会儿够枪毙半个小时的。掌声响起来，枕流已๐经听不分明这位老兄泪痕依稀的答谢词，看着八音盒上翩翩起舞的公主和王子，耳边又荡漾开来那泣不成声的旋律：“……旧社ุ会，鞭子抽我身，母亲只会泪淋淋；共产党号召我闹革命，夺过鞭子揍敌人，揍敌人，揍……”
现如今，但分长着腿儿的全朝高处溜达，连大熊猫也往深山老林里钻，咱们都是这么进化过来的，谁笑话谁呀？比较而言，像“一等奖师兄”那样从“青山在，人未老”混到เ“我爱北京天安门”都算小儿科的，充其量不过乡镇一级水平。“少不读水浒”的歌声还在绕梁三日，徐枕流便接到奶奶打来的长途，传达给他一个更有教育意义的案例：当初，王副院长为到香港建设一国两制点将的时候，选的基本都是能拳打脚踢的“新า鲜血液”，其中之ใ一便是五十岁刚出头的院办副主ว任陶雄兵，虽然并非嫡系，但本着用人不疑的精神，还是被委以重任；这位后起之秀果然年轻有为，没过半年就跳过争议不断的南沙群岛，直接跟新加坡某大学交上了火，人家那边自然也唯才是举，当即拍板许诺一份名利双收的终身教职；这还等什么，陶主任把中国护照一撕、摇身变成了海外侨胞，反正多年来一心扑在事业上也自己吃饱全家不饿，临走还搂草打兔子、拐跑了“老祖宗”身边最器重的一位女博士生。
戈尔巴乔夫就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王院长想起了自己้那两ä位久经考验的老战友，板荡识诚臣，吴爷爷、彭奶奶夫妇临ภ危受命，准备万里勤王。做出这个决定当然不是个别人能有的权力，那是院党委紧急碰头后的一致意见，姜还是老的辣，不光要有本事，关键还得靠得住，否则的话，媳妇儿再漂亮也是给别人预备的。
家事，国事，天下事。老将出马倒是一个ฐ顶俩，可那宝贝孙子该怎么办呢，徐枕流这位一屁股能ม坐死四个歹徒的小爷可是不敢自己在家。“肉食者鄙、未能ม远谋”，从小就爱吃素的院长奶奶当然要走一步、看三步，早在提名之前，就已经闭门磋商妥当：反正吴雨最近也是独守空闺，正所谓俩好凑一好，至于永远有多远，就人算不如天算了。
说到“天”，那里虽然没有馅饼，但是看起来，林妹妹还是挺富余的，只要哥哥你耐心地等待呦喂，你心上的人儿她就会掉下来呦喂。这个晴空霹雳很快就演变成了暴雨倾盆，眼看两ä位“尚能饭否”即将出征，全家人坐到一起共进“最后的晚餐”。
“项叔叔这次什么时候回来啊，您二老不在，‘国有大事可问谁’呀？”枕流完全被当头一棒的幸运冲昏头脑，全然不顾地点场合地得便宜卖乖。
“嗨，”彭教授大概ฐ是想不到เ自己้这坛陈年老酒还能到小平同志都没踏上的土地去光热，也顾ุ不得儿女情长：“这趟去恐怕短不了，到十几所大学听课，还有好多手续得办。”
“对了，”吴爷爷平时在饭桌上不怎么开口，这是多年养成的洁身自好：“他上次回来时不是说要找个翻译么เ？小徐（这是他考上研究生后刚刚晋升的称呼）在澳洲待过，正好跟他们一块儿过去呀。”
“我可不行，”枕流登时惊出一身冷汗，没想到还这么เ凶险，他当然不愿意节外生枝：“我可是滥竽充数、狗尾续貂、鱼目混珠、不学……”
“是啊，”不知彭奶奶所用的这个副词究竟表示对哪句话的肯定：“我那会儿跟小项提来者，”三代世交衍生出的关心绝对没得说，永远是先斩后奏：“他说都找完了，正办着签证呢，再换怕人家有想法。”
还好，但愿那个“替罪羊”别ี出什么意外。
“说是叫……反正也是你们这届外文所的，”一辈子惯于当家的主妇给大家部ຖ着菜，自己则忙里偷闲地扒拉两口：“叫什么เ来着？什么爽。”
“顾ุ爽？”看着彭奶奶这么操劳，徐枕流差点儿没把酱爆鸡丁直接吐到她碗里。
“啊，大概ฐ是，你认识她？”老人家似乎并没有在很努力地回忆，随即好像又感觉有哪里不妥：“怎么了？”
“我说呢，”枕流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正起身去端汤的吴雨：“这个家伙，也没跟别人说。”
“那是，现在的孩子心眼儿都多着呢。”
前两ä年曾经见到过一份调查，题目是关于美国普通民众心目中各种信息来源可信度的排名，结果不出意料，主流媒体大幅度领先，政府屈居第二，而廉价报刊和街头传闻的得分都很低。想想倒也不奇怪，曾经得到เ过中ณ国人民宽恕的尼克松在谋求连任时，竞选顾问只不过在对手的办公室里装了个ฐ如今地摊儿上十块钱一对儿的窃听器，便被抓个正着，搞得身败名裂ฐ；克林顿ู仅仅是偶一娱ຉ乐，差点儿把三十功名连根儿断送，老婆到现在还闹着要当官儿，说破大天也就是摸了把“宫”里的丫鬟，领导工ื作那ว么鞠躬尽瘁，还不许休闲休闲？
也许咱们国家也有类似的统计数字，请恕孤陋寡闻，在下从来没听说过，然而，对于多数人来讲，邻๑居二大爷他四外甥女婿三表哥的二妹夫听“里头人”带出来的消息很权威却是真的，至少比《新า闻联播》靠谱。道理很简单，既ຂ然阳关道不让走，也只能往独木桥上凑。早知道好奇总是难免的，你又何必掖着藏着，中国人喜欢到新娘子窗根儿底下偷听，要的就是这刺๐激。
实事求是地说，就算在研究生院搞个大比武，根红苗正的顾爽也极有可能在这个炙手可热的翻译选拔笑到最后，比如金玉其外的徐枕流便肯定接不住红颜祸水的一招半式。可这事儿一旦变成暗箱操作，本人又三缄其口，就难免会让流言家照单全收。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ว位踩着湛蓝海ร水长大的顾姑娘也不是从娘胎里就“心比比干多一窍”的，纯粹是环境使然。这年头，谁说实话谁倒霉，瞎子的国度里独眼为王，面对困境的囚徒们最终选择共赴黄泉看来并非偶然。
得到有关顾爽出国的“猛料”，稍微“心直口快”点儿的八婆肯定要迫不及待地去散布，但徐枕流就没这么笨。两ä军对垒时，进攻者常常会先派出少数尖兵佯装突袭，诱使对手开火，进而消灭那些暴露的火力点。枕流本来就不愿意四处兜售自己和院里的那些千丝万缕，自然不会为了这点儿小风浪就让人家顺藤摸瓜。所以说，千万别ี觉得别人比自己傻多少。
老外明了饭局中的aທa制，但遇到烦心事儿却喜欢找朋友倾诉；咱们则ท正好相反，时常见到结帐时的义气千秋，但心里却在打人家老婆主意。这可能ม就是农业文明和工ื业文明的区别所在，作物生长毕竟不像产品加工那ว样看得见、摸得着。枕流虽然没有去揭美女的“阴暗面”，可还是把奶奶托人从香港“千顶山门次第开”来的广味烧腊毫无保留แ地拿到程毅宿舍和“各有功人员”共产之ใ。
说起来，程毅是那种从来就不愿意占别人哪怕一丁点儿便宜的交友选，尽管这类宿舍里的晚间加餐本就是为了畅叙幽情，你来我往之间如果过于秋毫无犯也难免会显得生分，但他还是借口下去还书、到门口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脸里尽可能多地运回了各种琳琅满目。幸亏枕流是那种“不必细谨”的粗枝大叶，否则倒要怀疑ທ起主人在“石崇夸富”了。
“哎呦，太夸张了吧，”韵文嘴上这么เ说，手里却没闲着，拿起这袋儿、又瞧瞧那包：“‘乐事’还有这个ฐ口味儿啊，我上回吃过海鲜的，还不错，”她挨个比较、评论着，却都没有打开。
“我可不客气了啊，”6远航顺手抄起一个：“没赶上吃饭，饿死我了，”一整天没看见她，刚才短信时据说还在车上。
奇怪的是，来自长城内外的枕流、远航反倒是比“共饮长江水”的程毅和韵文对岭南卤味更津津乐่道，从地理角度说来，洞庭洪波离苍梧之ใ野不过咫尺之遥，没成想竟如此风马牛不相及。这也许又是否定之否定规律在作祟吧：正因为相近，区别ี才变得明显；那些看起来最不可能的反弹琵琶，却常常能柳暗花明出别样的风景。
“呵，吃着呐。”屋里的几位刚刚渐入佳境，从天而降的山东普通话推门而入：“也不叫上我。”近代语言系的冯业笑眯眯地审视着满桌的花花绿绿。
枕流从脆皮烧肉间抬起头：“这不怕咱没这么เ大面子嘛。”
毫不夸张地说，无论是家长里短的客套，还是无往不胜的调侃，搁到研院这个百年不遇的小环境中，稍不留神，就可能ม酿成大错。也许是吃得有点儿慌不择路，徐枕流显然是不经意间出现了“路线级”的偏差，还没等他回过神儿来，人家冯学士的脸色已经急转直下、驷马难追：“我这个月的党费。”一枚银晃晃的大洋被扔向程毅、在写字台的狼藉中旋转着。
咣当！枕流真感觉愧对那扇已经饱经沧桑的屋门，不知道哪年哪月便已经开始忠于职守的它，大概对这一切早就司空见惯，并没有听见任何的不满或者呻yin。
“怎么เ回事？”留下的四个面面相觑着。
事实上，这已经不是冯业第一次飙了，枕流虽然步步小心，但还是中了大奖：“谁知道啊？我说什么了？”
前些年，可能是十里洋场的“旧ງ恨”与浦东开的“新า仇”所共同作用的结果，那座改革桥头堡似乎成了中国百姓的公敌，无论你怎样从善如流，最高的评价只能ม是“你真不像上海人”。近来，由于众所不知的原因，河南好像在一夜之ใ间“强劲崛起”，不但取而代之ใ，而且更上层楼。
从纯理论角度看，环境对人的性格养成当然有着不容忽视的力量，否则恐怕也没那么多优秀儿女削尖了脑袋去看外国月亮。但任何一种因素也不能ม被夸大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否则等运动再来时当心被扣上“机械论”的帽子。通常来讲，或许是拜梁山好汉在群众中千年不散的威望所赐，山东人被认为是豪爽与义แ气的代名词，却殊不知，这个由á临近中原的“鲁”地与半岛地区的“齐”地所共同构成的省份当中恰恰存在着两ä种完全不同源的文化基因。比如冯业所在的曹县（山东省西南角）就与商丘（河南省东北角）一河之隔，如果前面那ว个水土养人的逻辑果然可以成立的话，那倒真算得上“十里不同天”了。当然，拿这位老兄作为ฦ例子可能反而会授人口实。
“甭理他，”组织委员程毅把作为革命火种的党费丢进抽屉，又压上一本《新制度经济学前沿》，似乎怕其中尚未散去的怒火烤干大家难得的兴致：“特意给你拿的，干，”程毅拉开听“喜力”，摆到小徐面前。
大家本来也不是为了果腹，经这么一折腾，更是胃口全无：“哎，你那ว照ั片洗出来了么？”还是韵文比较老练，及时把气氛拐上了另辟蹊径。
上周演唱会时，程毅拎着他那ว专业级的长焦镜头上下腾挪、足足溜达了俩小时，而且一视同仁，也绝不错过任何捉襟见肘。弄得几位德高望重的评委老师很是狼狈，总担心有什么洋相被逮住现行，既ຂ不敢左顾右盼，又老感觉芒刺在背。
“有个高中同学明天从长沙上来办事儿，我说带他出去转转，”枕流现，这已经是程毅第若干次将来北京称作“上来”，不知是指地图的南北走向，还是源自中国人固有的等级观念。在老乡们眼中，程同学大概ฐ已经算是个ฐ“老北京”了：“我打算这次照完相一块儿给洗出来的，不好意思啊，”他补充着。